沈小公子

    原来浣清溪早间看着天气又闷又热快要下雨,于是欢欢喜喜翻过沈家的墙头,找到先前藏在竹林中的一把鱼竿,径自跑到沈家的池塘钓鱼去了。

    沈家府宅极大,与浣家相邻处正是一片大花园,花园中约有小半都挖作了莲塘,莲塘当中种满了荷花。

    时值盛夏,大片的荷叶与白色粉色的荷花迎风摇摆,煞是好看。

    浣清溪最初也看见了荷花,就常偷偷翻墙过来摘莲蓬,无意中竟又发现池中养了许多肥大的红鲤鱼,这她怎会放过?

    偏这花园向来少有人来,只在凉快时候会有下人打理喂鱼,浣清溪很快摸清了下人做活的习惯,此后便当作自家花园一般常常来玩。

    今日天气格外不好,她料想不会有人去花园,便自在地拿了鱼竿去钓鱼。

    偏生那沈家小公子也是个不爱读书的,当日家里请的先生告了假,祖父与兄长也不在家,他便趁下人不注意偷偷从书房溜了出来。

    花园莲塘水边有座临风阁,阁里摆了一些沈秋白的兵器,他就寻思着偷偷去耍一番。

    快到池塘边时,他远远看见一个小丫鬟正在水塘边钓鱼,看见她那副自在样子沈小公子就有些怒气:怎么我堂堂少爷还被圈在房中读书,你一个小丫鬟竟这般逍遥!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悄悄摸到小丫鬟身后,看准了,冲过去狠狠推了那小丫鬟一把!

    他虽年纪不大,可是身形圆墩墩的很有力气,加上又是偷偷摸摸骤然发作,那小丫头果然如他所料“咕咚”一下掉进池塘里去了!

    沈小公子指着水中的人影拍着腿哈哈大笑,仍嫌不过瘾又跑去一旁跨水而建的木桥上,想看看那小丫头在水中扑腾的丑态。

    不料等他上了木桥,水中竟渐渐没了动静,再看不见那小丫头身影。

    他也有些惧怕闹出人命,便在桥上探出半个身子伸长了脖子四下搜寻。

    正在看间,背后忽然传来一股大力,随着一声清脆的“下去吧!”,他头朝下一头扎进了水塘!

    这个小丫鬟正是浣清溪。

    她本就打扮普通,因着常爱爬树爬墙的缘故,衣衫也总是挂破,那副破破烂烂满脚淤泥的样子,被人认作小丫鬟本也没什么出奇。

    只是竟然趁她专心钓鱼将她推下水,这事谁能忍!

    她水性本就颇好,落水后扑腾了两下便憋了气潜在水下缓缓游到另一边,悄悄上了岸。

    待看清推她下水的竟是一个矮她一截的小胖子,她就更气了!根本不及想,她就悄悄走到他身后,抬脚一脚就把他踹进了池塘里!

    那池塘虽不深,可下面全是淤泥,小胖子又是从桥上面头朝下一头扎下去的,一下脑袋就扎进了淤泥里,他不识水性,扑腾了几下就没了力气。

    浣清溪伸头看他半天没翻过身来,才知晓这小胖子根本不会水,没办法只好又跳进水去捞他。

    水下捞人本就费力,那小胖子又实在胖得瓷实,整个腰身都是圆的,几乎无从下手。

    偏他身上罗衫又十分轻薄滑溜,根本无法着力,浣清溪扒拉了好几下才终于捞住了小胖子的裤带,就便薅住他的裤带将他向上提拉。

    费了好大劲才将小胖子从淤泥中拔出来,又拖拉着他拉上池塘岸边,浣清溪累了个半死,艰难把他翻过去使劲拍了半天,那小胖子终于咳嗽起来。

    他咳了半天,缓过气来后开始坐在一旁哇哇大哭。

    浣清溪懒得搭理他,也怕被认出,歇了口气拧了拧衣裳上的水就要跑。

    小胖子却指着她叫道:“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你在哪屋里伺候?我定要叫祖母打死你!”

    浣清溪本就好不容易才将他捞上来,听了这话怒气上涌,走上前去就狠狠踹了小胖子一脚。

    小胖子一边大哭一边在脚脖子上拉裤子:“你踢我下水,还脱我裤子,你这个流氓强盗无赖!我定要让祖母打死你!”

    原来小胖子是腰粗两头细,浣清溪拽了他的裤带拖拽半晌,那裤带早就滑脱到膝盖以下了,先前忙累没注意,这时才发现小胖子的两条小肥腿还露在外面。

    浣清溪恶狠狠吓唬他道:“你要是敢告状,不等打我,我先淹死你!信不信我?!”

    小胖子果然害怕,爬起身胡乱提了裤子,撒腿就跑。

    浣清溪也不追,寻思着反正都下了水,索性跳到池塘里用裙子捞了两条鱼,兜着就跑回了家。

    那小胖子也不傻,跑了一段又偷着回来看,亲眼见着浣清溪翻墙回了浣家,这才在晚间带着兄长气冲冲上门兴师问罪。

    浣清溪本是不知道那小胖子是谁的,但是听说隔壁沈家来人闹,本能知道不妙,匆忙之下只得换了衣,胡乱画了脸,指望着小胖子认不出来。

    可谁知道那小胖子竟有个哥哥,且还在之前见过自己——那可不就是刚来京城时惊得自己崴了脚的兵马司沈统领吗?

    见来者竟是熟人,浣清溪十分意外,此时又骑虎难下,只得依旧捏着嗓子道:“如此说来,公子竟是见过家姊了?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姐妹两个,我是小的那一个——妹妹。”

    浣查英与温夫人干巴巴坐着,听着浣清溪在那里胡说八道。

    下面众下人也是静悄悄的,既是震惊,也不敢说话。

    沈秋白嗤笑一声道:“浣大人倒是有福气,女儿一来就来了两个。却不知浣家大小姐现今何在?”

    浣查英张了张嘴,正不知如何答,浣清溪忙接口胡诌道:“家姊前些日子已经回去乡下老宅了,如今京城浣家只剩我一个。”

    沈秋白见她答得流利,一时间也无可辩驳,便“哼”了一声道:“秋盈,找不到人,咱们走!”

    小胖子闻言不干了,倒在地上打着滚道:“我不走!人还没找着呢,我不走!你们把她交出来,我要捉她回去给我做小妾!我要叫她一天只吃一顿饭,还不得吃饱!”

    沈秋白虎了脸道:“胡说什么呢?你才几岁?娶妻都还早,纳什么妾?!”

    小胖子丝毫不怕,仍旧滚着哭喊:“我不管!她脱了我裤子,她害我什么都被人看见了!我就要捉她回去!你们给我交出来,我要饿死她!”

    浣清溪闻言恨得牙根都痒痒的,却仍笑眯眯地眯着假装很小的眼睛,扯着衣袖遮住半张脸,悄悄退到一旁去。

    沈秋白也有些动气了,弯腰挟起沈秋盈的肚子,夹在腋下就往外走。

    沈秋盈两手两脚都在踢腾,奈何兄长力气太大,始终挣脱不开。

    眼看着沈秋白就要跨出门槛,蜜糖欢欢喜喜跳到浣清溪面前,低声道:“小姐,这下没事了吧?”

    浣清溪一瞥眼看见沈秋白还没出门,忙摆着手说了句:“你先下去吧!”

    沈小公子却是耳尖,大叫一声:“等一等!”他指着浣清溪,“你刚刚说什么?”

    浣清溪眯眼一笑,娇娇柔柔道:“哪有说什么?小公子听岔了吧?”

    沈秋盈大叫:“放我下来,就是她!她那句声音,化成灰我都认得!快,哥,快!把她抓回去,叫她给我做小妾!”

    沈秋白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表情复杂地看了看浣清溪,又看了看浣查英和温夫人。

    他一放开手,沈秋盈马上小跑过来,伸手就去扯浣清溪的衣袖:“这次我看你还往哪跑?!”

    浣清溪忍无可忍,一巴掌扇在沈秋盈的脑门上,叉着腰大骂:“你个小兔崽子,你说纳谁为妾?!你人还没个秤砣高,还纳妾,你再说一句我看看?”说着撸起衣袖又狠狠在他脑门上扇了一巴掌,提起裙摆又要踹他一脚。

    沈秋盈挨了两巴掌,脑门都打红了,若非沈秋白拉他一把,那一脚踹在身上够他受的。

    他捂着脑门,躲在沈秋白身后哭哭啼啼:“哥,她又打我!你们可都看见了!”

    沈秋白白了他一眼道:“那可是浣家大小姐,你口口声声要纳她为妾,她不打你打谁?”

    沈秋盈哭道:“那不做妾,也要给我娶回家!她都扒了我的裤子,今后说出去我怎么见人?”

    浣清溪气得又要去打他,却被沈秋白挡住,她转来转去道:“谁扒你裤子?我要不捞你上来,你早就淹死去见阎王了,哪里还有小命在这里鬼哭狼嚎的?谁叫你长那么胖,浑身上下除了裤带都找不到个下手处!”

    沈秋盈瑟缩着紧紧抓着沈秋白的胳膊,壮着胆子道:“我不管,反正你把我看光了,你只能嫁给我!”

    浣清溪气道:“谁稀罕看你?你那里屁大一点,谁稀罕看?!”

    此话一出,四下死一般的寂静,众人表情精彩纷呈。

    浣查英控制不住嘴都抽抽了。

    沈秋盈呆了一呆,骤然号啕大哭起来:“哥——哥——她欺负人!哥你都听见了!”

    沈秋白从两人话里听了个大概,此时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二话不说重新挟起弟弟夹在腋下,匆匆忙忙就走了。

    浣清溪轻轻在自己嘴上拍一巴掌道:“口误,口误。”

    说完猫着腰就往外跑。

    身后浣查英的鞋子已凌空飞来,在她背上着了一下。

    她头也不敢回,一口气跑回了她的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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