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夏日长

    浣清溪换上了干净衣裳,头发刚擦了半干就迫不及待跑到外间去看饭菜:“刚才就闻着香味儿了,这么多菜都是我爱吃的,家宝还是你够意思!”

    唐家宝坐在一旁仍有些不快地“哼”了一声。

    浣清溪坐了下来道:“叫人把秋云蜜糖叫来一起吃吧,这么多,咱们也吃不完。”

    唐家宝道:“她们都来了,你家那边谁替你看着?有人来了怎么办?”

    浣清溪想了想道:“也是,那,把这几道菜拿食盒装了给她们送过去吧,没道理我在这边吃香喝辣的,她们饿着肚子。”

    唐家宝冷哼一声:“你倒是什么都想着她们。”

    浣清溪道:“那是自然,除了你和祖母,就数秋云蜜糖待我最好。”

    尽管唐家宝脸上口中都是不悦,却还是挥了挥手,叫人将几道菜拿食盒装了送到隔壁去。

    浣清溪开始大快朵颐,筷子在席间不断挥动,嘴里塞得满满的,面上表情十分满意。

    两个大丫鬟站在后面还在给她绞干梳理头发,看见她的吃相也很是惊奇,偷眼去看唐家宝的反应。

    唐家宝见她吃得这样香,也忍不住食指大动,不知不觉间已多吃了一碗饭。

    饭后浣清溪又喝了两盅茉莉汤,终于捂着圆滚滚的肚子滚到旁边的窄榻上,叹一声:“吃得好饱,走不动了,借你这里睡个午觉!”

    唐家宝气笑了:“怎么吃饱就睡?我送你的东西还看不看了?”

    浣清溪道:“自然是要看的,只是现今实在又困又乏,等我睡醒了再来看。”

    说完小呼噜声已响了起来。

    唐家宝无奈叹口气,摆了摆手示意大丫鬟下去不要打扰。

    他在一旁架上随意拿了本书,坐在浣清溪脚边翻阅起来,听着浣清溪睡得香甜的小呼噜声,他也不由打了个哈欠,倒在床榻另一头睡了过去。

    夏日的雨常常下得猛烈。

    廊下的窗子正对着院中几棵大芭蕉树,雨打芭蕉的哗哗声好似催眠一般,榻上两人睡得格外安稳。

    雨声渐小,屋外一切经过雨水冲刷都显得清晰干净,淡淡的青草香气透窗而入,屋内两人依旧沉沉睡着。

    一时雨收云住,屋檐滴答的水声还未停,阳光却已从云层中透出,斜照在廊下的窗户上。

    浣清溪这才终于长长打了个呵欠醒来。

    她坐起身来,马上冲着还在睡的唐家宝屁股上踹了一脚叫道:“唐家宝,你的臭脚都快伸到我嘴里了!”

    唐家宝被她踹醒,迷迷糊糊坐起来道:“还好意思说,你中间一个翻身,正踢在我胸口上,疼死我了!”

    浣清溪气鼓鼓道:“那你怎么不起来?还在这里睡!”

    唐家宝拍了拍床道:“这是我家,是我家!你想把我赶到哪里去?”

    浣清溪一时语塞,坐在那里想了半晌,道:“你不是说送我东西,东西呢?”

    唐家宝下床穿了鞋道:“快走,我带你去看!”

    浣清溪狐疑下床道:“怎么还要走去看?很大吗?拿不动吗?难不成你要送我小山一样大的珊瑚?车载斗量的珍珠?还是,马车都拉不动的金子?”

    唐家宝在她脑瓜上重重一敲:“你是不是头磕坏了?怎么,我是发什么横财了不成?”

    浣清溪嘿嘿笑道:“随便说说,最近太穷了,满脑子都是金子。”

    唐家宝领她走到府宅前面马厩里去,指着一匹枣红色的小母马道:“看见那匹马了吗?那是匹母马,个头小些,性子却十分温顺,我昨日里看见就觉得十分合适你,因此买来送你。”

    浣清溪几乎不敢相信:“马?送我的?真的?不会是逗我玩的吧?”

    唐家宝点点头道:“送你的,真的。只是还有些小,我叫人好好驯养一阵子,到时你就可以骑着它出门,不必再骑猪了。”

    浣清溪欢喜到完全没听见他后面说什么,只不由自主走上前去道:“我现在能摸摸它吗?”

    唐家宝道:“摸吧,温顺着呢,不会踢你的。”

    浣清溪小心翼翼摸了好半天小马,又自己去抱些草料来喂,转头对唐家宝严肃道:“家宝,我的马,草料一定要喂最上等的,日日都要让它吃饱。银子我来出,你一定要帮我照料好。”

    唐家宝笑道:“我家还不缺那点草料钱!放心,会好好养着的。”

    浣清溪又叮嘱道:“你跟马夫说好,这是我的马,我得了空就要来看的,你叫他多上点心!”

    唐家宝无奈道:“放心,一定好好养着。”

    浣清溪对这小马摸了又摸,喜爱之情完全溢于言表。

    直到思宽来催道:“浣姑娘,秋云姑娘叫我来催一催,说是您家那边老爷快要回来了,叫您尽快回去。”

    浣清溪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匆匆同唐家宝道了别,一路小跑回去了自己家。

    方才从梯子上爬下来,秋云已经急忙将梯子收了起来,蜜糖凑过来小声道:“小姐,有大事!听闻老爷前脚刚到家,后脚隔壁沈家就来人了,正在前面闹着呢!”

    侧院花厅里,新任东城兵马司副指挥使沈秋白正皱着眉坐在一旁。

    浣查英和温夫人苦着脸在上首坐着,看着厅堂当中正坐地大哭的小胖子。

    那小胖子年纪不过十岁上下,生得脸蛋圆润唇红齿白,圆圆的身子裹着一身簇新的罗衫,一看就是平日娇惯得紧。

    他坐在地上两脚踢腾着哇哇大哭:“浣伯父,她……欺负人!你把她叫出来……我要跟她算账!”

    温夫人好不容易等他哭到换气时接口道:“沈小公子,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家小丫鬟拢共没几个,向日里都还安分,哪里会跑去你家惹事?”

    小胖子哭得更响:“就是你家的丫鬟,我家里根本没有这号人!我亲眼看见她翻墙回了你家的,哪里有假?你们是不是包庇?!哥——你看,他们不承认!”

    沈秋白也十分头痛,只得道:“浣大人,家弟今日确实在家中受了欺辱,他十分确定就是你家的丫鬟所为。浣大人也知晓,家弟年幼,颇得祖父母垂爱,从未受过这等委屈,今日已在家中号哭了一下午了。还望浣大人体谅,将家中丫鬟叫来,让他指认。若果无此人,我们认错道歉,也让他死了心。但倘若真是贵府丫鬟所为,还望浣大人不要包庇。”

    浣查英气得“哼”了一声,连声道:“让他指认,让他指认!夫人,叫人将府内所有丫鬟,无论年老年幼,连厨娘也不许放过,统统拉出来给沈小公子看看!”

    浣查英发话,温夫人并不敢怠慢,不多时,厨娘连同前院里粗使丫鬟、后院里小丫鬟大丫鬟都叫来了,最终连秋云蜜糖都拉了出来,一一给沈小公子过了目,他却只说不是。

    温夫人也有些愠怒:“我们家里全部丫鬟都在这里了,你却都说不是,可见赖在我家是胡说了!”

    沈小公子干脆躺在地上撒起泼来:“就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你们肯定将她藏了起来,不叫我看见!我不信都在这了,定然还有!”

    浣查英本来气得脸色都变了,无意中瞥见蜜糖在后面伸长了脖子去看那沈小公子,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他平复了些心气,缓声道:“沈小公子,你且说说那小丫鬟长什么样子,什么打扮?我听一听可看见过。”

    沈小公子闻言坐起身道:“她,身量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算瘦。两只眼睛挺大,看着特别精神,身上衣裙却有些破旧。”

    浣查英和温夫人闻言都是一惊,两人面面相觑,半天没有说话。

    沈小公子倒是灵醒,见状马上道:“就是你们家的,对不对?”

    浣查英苦笑一声,道:“去叫清溪过来。”

    派去的人去了多时才回来。

    浣清溪跟在后面拿帕子半掩着面,扭扭捏捏走了过来。

    沈小公子见又有人来,忙定睛去看,却见她帕子遮了脸,只看得见花红柳绿的衣裙和头上乱糟糟的珠钗。

    单论那扭捏的步态来说,确实有些不像。

    沈小公子干脆爬起身走到她跟前,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帕子后面的脸,奈何浣清溪左支右绌,始终不给他看见。

    浣查英和温夫人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心如死灰。

    沈小公子急了,一把扯向浣清溪的帕子,浣清溪猝然之下竟没拽住,被他将帕子扯了去。

    只见她面上粉敷得厚如城墙,两个脸蛋的胭脂偏偏打得又红又圆,嘴上的口脂也涂成圆圆红红的一团,乍一看好像一个白面盆上盖了三个红圈。

    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像真的小到睁不开一样,肥肥的两条眉毛长长地画到了鬓角。

    沈小公子唬了一跳,往后连蹦了两步道:“什么鬼?”

    浣清溪娇娇滴滴道:“小公子好生无礼~”

    沈小公子又往前凑了一步,仔细看着她的脸道:“你——脸呢?”

    浣清溪又娇又嗔:“怎么说话呢?我的脸——可不是都丢尽了吗?”

    沈小公子看来看去看不出她的真实模样,便问浣查英:“伯父,这是你家里最后一个丫鬟了?”

    浣查英强自镇定道:“这是小女。”

    沈小公子一时愣了。

    沈秋白幽幽道:“浣家小姐我倒是有幸见过一面,好像……不长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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