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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一杯拿铁,喝得玉致心慌慌。

    他原本不爱喝咖啡,却因父亲说这些洋玩意没一个正形,他又爱逆父亲的意,久而久之成了习惯。咖啡厅里的音乐正好停了,门口绵长的一声叮嘟,让玉致急忙抬头,随即欣喜地站起身来。

    秋已深了,走进门的女子穿着素净道袍,过腰的黑色长发松松扎在后脖位置,清秀整洁,丝毫不让人觉得凌乱。她左手提着一个小行李箱,看上去像上个世纪的旧物。

    “钟大师!好久不见了。”玉致激动回应,又看见钟若藏身边跟着一个瘦弱少年,头发是正常的短发,颜色却是不正常的纯白,肤色也比一般人病态。身上背着一个旧布包。

    白化病?赶时髦?玉致困惑着,却见男孩瞟了一眼自己,眉眼有神,不像患者。

    “没见过?”男孩不屑地呛声。

    玉致一窘,男孩又自答:“城里人没见过也不奇怪。”

    “玉先生。”钟若藏走近了,朝玉致微微点头,又介绍身边人道,“这是我的徒弟,白鸦。”

    白鸦自顾自坐下,转头看向柜台里的食物模型。

    钟若藏也和玉致谦让着坐好了,玉致问:“来的路上顺利吗?”

    “还算顺利。”

    玉致问:“订了住的地方吗?”

    “会投靠旧友。”

    玉致微微讶异,但想到钟若藏当年既然会救下素不相识的自己,一定也帮助过其他的人,定是广结了善缘的。

    钟若藏见玉致面色不佳,眼中又有血丝,开口问:“玉先生,令尊身体如何了?”

    “还那样吧。”玉致蹙眉摇了摇头,又觉得自己难过的表情会影响钟若藏,便丢掉忧心,拿起餐牌,“您想喝点什么?”

    “不用了。”钟若藏回玉致。

    “喂!”白鸦喊了玉致,指着柜台里华夫饼的模型,“我要那个。”

    玉致听白鸦这么说,立即接话:“我去买。”

    “不用,请带我们去你店里吧。”钟若藏像照顾孩子那样拍拍白鸦的头,又拉他起身。

    白鸦不满的脸色实在让玉致无法忽视,他也只是个刚毕业没几年的愣头青,努力试着揣测着对方的想法——说不用是客气吧?这种时刻果然还是要主动一点,把吃的买了……

    “不如我去买点……”玉致话还没说完,白鸦瞪他一眼,朝门外去了。等等,这孩子刚才是朝我翻了个白眼吗?玉致倒不至于生气,只觉得这孩子很难相处。

    出了咖啡厅,玉致才发现天阴了:“不会下雨吧?”

    钟若藏看似不关心天气,道:“没事的。”

    “快走吧。”白鸦不悦地催促。

    玉致点点头,指着前方:“我的店在街尾,不是太好找,跟我来吧。”

    三人走在路上,玉致介绍:“这条街叫榴花巷,多得是乱七八糟的店,占卜、饰品、古玩、布料……所有在大商场找不到的东西,都可以来这里碰碰运气。”

    钟若藏知道玉致的家世,便问:“玉石店家倒是不多?”

    玉致说:“我小时候还不这样,那时半条街都是玉器行,可惜现在懂玉的人越来越少。说实话我也觉得这个行业没落了,所以很早就转行想干点别的。”

    “具体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倒是有过很多,不过我爹看我看得准,说我三心二意,干不成事……这不,毕业以后兜兜转转,还是回了家里的店。毕竟世代都是做玉石的,我爹和我哥,都挺厉害的,在行内算是能说得上话的人。我勉强懂个七七八八,生意是能做,可工艺上一直弄不出什么名堂,没办法,我不成器。”

    “玉先生是大器晚成。”

    “师父,你别安慰他了,没天赋就是没天赋。”白鸦不客气道。

    玉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说:“对啊,我早就认命了,真不用安慰我。”

    又片刻,白鸦被路边的红豆糕吸引,不往前走了,钟若藏便让玉致在原地稍候,自己回头去找。

    把白鸦拉离了那个摊子,钟若藏问他:“白鸦,六忌之首,是什么?“

    “贪。”白鸦不过脑子地回了,眼睛还盯着吃的。

    “五欲呢?”

    “师父。”白鸦指了指远处的玉致,“我不主动要,但那个人要买,为什么不能收?他不是要求我们帮忙吗?”

    “不可滥用求人之心。”

    玉致远远看见白鸦毫不友善地指着自己,又见钟若藏耐心俯身在白鸦耳边说着什么,感慨钟大师真是人好,又腹诽现在的孩子脾气太坏,这榴花街也怪长的,走到店面还要十来分钟呢。

    啪嗒,一滴雨砸在玉致的脑门上,带着寒凉。

    “下雨了?”玉致抹抹额前的雨,一抬头,见到豆大的雨连珠炮一般砸了下来。

    “玉先生!”

    玉致听到钟若藏叫自己,随后又指了指路边遮雨的屋檐,于是连忙跑过去,和他们一起躲雨。

    “今天果然天气不太好呢。”玉致掏出手机看了看,“早上还说是晴天,天气预报真是信不得。”

    玉致看向钟若藏,却见她视线一直关心着赌气的小徒弟,似乎是觉得方才教育的话重了些。

    卖红豆糕的摊贩急急忙忙支起了雨棚。

    “你们等我一下。”钟若藏说完,冒着雨跑到了摊前,不一会儿回来,拍拍白鸦的头,把护在怀里的红豆糕递过去,白鸦接了。

    “最后一次了,以后不许任性。”

    “谢谢师父!”

    就玉致所见,这是白鸦头一次露出晴朗的表情。玉致说不出心里的感觉,见钟若藏乌黑的头发被雨淋湿,几缕贴在了脸颊两侧,美貌的脸丝毫不显得狼狈,反而更觉五官精致,看久了竟让人自惭形秽起来。又看那红豆糕被她遮得严实,一点也没沾雨,现在正被那坏脾气的孩子握在手心,吃得无比欢喜。

    “钟大师,你对徒弟真好。”

    “就是太好了。”钟若藏无奈地笑笑,“却没有办法。”

    玉致不明白这句“没有办法”,是说没有办法不对他好,还是没有办法管教住他?正想着,阵雨慢慢停了。

    三人来到榴花巷深处,玉致家的真玉轩在街尾的倒数第二间店铺。铺门外是块一看便有些年头了的牌匾,左右挂着两个小灯笼,红色有些褪了,玻璃门装的木边框应该是近两年才换的,还算新。

    “就是这儿。”

    玉致开了门上挂着的链条锁,推开门后随手扔在地上,熟练地一脚踢进了柜台,转身将钟若藏师徒迎了进来。“我去倒茶,您先随便坐。”

    店面不算大,左边是柜台和嵌进墙面的百宝格,玉器满满当当,件件精良。右边有两套待客的桌椅,角落有一扇木门,门后是工作间。

    玉致端了两杯茶过来,见钟若藏正在端详桌面上的玉貔貅——那是爷爷在世的时候刻的,说是不够满意不愿摆出来,但玉致很喜欢。爷爷去了以后,他便做主拿出来放在桌上,时时能看见,看见便想起爷爷。

    “匠人打磨一块玉石,先要与之培养感情。”玉致脱口而出后,又忍不住自嘲,“这是我爷爷常说的话,听起来很荒谬吧?他下刀之前,抱着这块玉睡了大半年呢。我小时候不信,心里觉得爷爷故弄玄虚,谁知道刻好之后,我比他还喜欢。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我是真的不开窍,才不懂爷爷说的话。”

    白鸦不屑地看了眼:“我没看出有什么不一般的。”

    玉致笑笑,又说:“这貔貅确实没什么,今天请钟大师过来看的,是块更不一般的玉。”

    钟若藏点点头,玉致便转身去了里间,不一会儿捧出来一个红木盒子,端正放在钟若藏面前:“这是云望玉,市面上本就罕见。尤其是成色这么美的,别说我,就连我爹,也是一见到就挪不开眼了。”

    玉致说完慢慢打开盒子,展示出黑绒布上那块通体透彻,似有云雾在内缓缓流动的乳白色玉石,神色复杂:“而所有的麻烦,也都是从它开始的……”

    钟若藏见了那块玉,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白鸦伸了手要抓,被钟若藏快一步按下。

    钟若藏抬手缓缓关了木盒,问:“愿闻其详。”

    玉致静了静,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年前。

    生意不好做,真玉轩最后一个员工也被辞退了。父亲要带大哥玉襄去外地收原玉,店铺无人打理,便把找不到工作的“家里瘫”玉致叫了过来。那段时间客人不多,玉致天天坐在柜台后玩手机。直到一天黄昏,来了个客人。

    “收还是卖?”玉致头也不抬。

    一只手递过来一块玉。

    玉致抬起头,便看见了那块云望玉,再一看,手执它的人,竟是拥有着一双碧绿色眼睛的外国人。玉致心中为玉惊叹,却故作不屑,问眼前人:“收还是卖……不是,你能听懂吗?”

    来人友善笑了笑,开口是带点外国口音的普通话:“你好,我叫威利斯,我是来拜师的。”

    玉致心想这人中文还不错,寻思着可能又是个沉迷中国文化的留学生,再见他眉目端正,还诚恳地说要拜自己为师,不免有些飘飘然。他伸手要接那块玉:“先给我看看。”

    威利斯却收掌,牢牢握住了那块云望玉:“帅哥,我是来向玉行岩先生拜师的。”

    玉致碰了软钉子心中不爽,更是伸长了手,故意乱编排俗语:“找我爹啊?那更要给我看了——知父莫若子,中国传统,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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