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已进入考核世界：《灵塔》
通关条件：九天时间内，完成每层任务，到达灵塔第九层
当前人数：10/……错误……重新计算中……9/9
当前层数：灵塔第一层】
——
刺眼的白光如潮水般退去后，程九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黄土飞扬的村道上。烈日当空，干燥的热风卷起细小的沙砾，拍打在脸上微微发疼。
她低头一看，身上的作战服被换成了简单样式的粗布短打，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袖口处打着几个不起眼的补丁。腰间系着一条褪色的蓝布带，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程九下意识地迅速伸手摸向脖颈。
还好，绳索还在，石头也好好的挂在上面，灰扑扑的石头贴着肌肤，传来一丝凉意。
她的面前还写着两行字。
「第一层通关条件：找到村里的引路人接取任务并完成。
提示：与其搭话会自动触发任务」
读完后字就自己消失了，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空气中。
周围站着几个和程九穿着相似的村民，和程九刚听到的系统提示音一样，算上她自己一共九个人。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群人，暂不多做别的举动引起他们注意。
黄土路两旁是低矮的土坯房，墙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远处，几缕炊烟从烟囱中袅袅升起，空气中飘来淡淡的柴火味和饭菜香。程九深吸一口气，将周围的环境尽收眼底。
“各位都是参加天考的吧？”蓝头巾青年抱了抱拳，“大家透个底，方便照应，在下青崖山陈墨，练气大圆满，擅长御风决。”
程九有些控制不住地瞪大了双眼。练气？好久没听过这种词了。
“在场的人谁不是练气大圆满？”
说话的人语气明显有些冲，程九循声望去，是个眉眼英气的少女。她手腕上的红绳随着动作晃动，铜钱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天机阁周宛，会些卜卦之术。”少女转着腕间的红绳，“陈墨，我知道你。”
天机阁，多熟悉的门派。程九摸着胸前的石头，定了定心神。
“能被天机阁中人记住名字，是我的荣幸。”陈墨迅速回道，似乎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可周宛并不打算如他的意。
“你上次参加天考，和你在同一场的十个人里，活着出来的只有你一个。”
此话一出，空气骤然凝滞，连远处嬉闹的孩童声都仿佛远去了。几道目光隐晦地落在陈墨身上悄悄打量着，有人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与他拉开距离。
众所周知，练气期的考核最是简单，且大部分考核内容在修真界都有流传一些攻略，能触犯死亡规则的情况几乎没有，一次天考能死一两个人都算是很倒霉了，何况仅一人生还这种情况呢？
陈墨无奈，天机阁消息果然灵通，他解释：“关于那次考核的记忆，我实在是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没办法解释。那次出来后，他便失去了对那场考核内容的记忆，无论怎么回忆都是一片空白，尝试过各种手段去查看这段记忆，皆是一无所获，他能感觉到，那段记忆似乎被什么东西封住了。
这解释着实有些苍白，于是这下也没人愿意再继续配合，在众人之中自报家门了，索性各自散开或寻找合适的人交流信息。
人群里一个看着年纪尚小的女生小声地问了问旁边的人：“规则里不是写了，考生间严禁自相残杀吗？为何大家都这么严肃，这陈墨还能杀人不成？”她说话时，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黏在红扑扑的脸颊上。
严禁自相残杀？程九也在女生附近，听到了女生的话，对这些问题也产生了好奇。这里的这些人似乎都对这个所谓的天考很了解，如果这里是修真界，那她为何此前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天考？
女生旁边站着的是个手持折扇的年轻男子，此时听到她的问话，温和询问：“第一次参加天考？”他说话时，折扇轻轻摇动，带起一阵带着檀香的风。
女生点点头。
“在下已经参加过八次了。”男子略有些得意地说道。
女生：“……”
谁问这个了？还有，参加八次都没过，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她目光游移地看向别处，没回应这句话。
“天考虽然一般情况下不允许我们互相伤害，但是在一些特定的任务和场景里，杀人是被默许的。”男子闲适地挥了挥他的折扇，“而能一次死这么多，只活下来一个的考核场景，据在下了解，只有单人竞争对抗型考核能做到。”
女生有些震惊，竟然还会有这种考核吗？她感激地冲这人笑了笑，再次小声地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想寻求合作。
“我叫林月，是云霓天阁的外门弟子，您怎么称呼呀？”
她只是随口一问名姓，拉近一下关系，可这人倒像是听到了什么很严肃的问话。
“在下漏月观观主许不修。”许不修突然后退了两步站定，对着女生端端正正地两手合握躬身行了个正礼，动作幅度大地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林月实在是觉得尴尬，连连摆手：“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险些撞到一直默不作声在听他们讲话的程九身上。
不过，漏月观，倒是没听说过。这人看着年轻，没想到竟已是一观之主了，想必实力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吧？
林月下意识略过了对方考了八次都没过的事实，并自觉为其找好了借口，许是对方太过低调，或者是之前的天考都太难了。
况且参加了八次，怎么也比她自己有经验吧？
“道友怎么称呼？”
林月听到声音回神，发现那许不修正对着另一个少女说话。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那少女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刚人群里有这么个人吗？林月眨了眨眼，努力回忆方才的场景。
程九没想到他注意到了自己，习惯性地扬起了无害的笑：“程九，我的名字。”
顿了下，她接着道：“是个散修。”
有人指出了她的存在，她的隐匿也就没了作用。
这人竟能在她隐匿时第一个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倒也不似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许不修还想说些什么。
“你们是外地来的？我在村子里没见过你们。”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提着篮子的老妇人正盯着他们看，眉头皱起，在额头上刻出深深的沟壑。篮子里装着几颗新鲜的野菜，还带着湿润的泥土。
陈墨很快接话：“老人家，我们路过这村，想在这借宿一晚，不知可否行个方便？”他说话时微微躬身，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恭敬。
老妇人眉头皱得更深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这村里没什么可住的，早点回你们自己家去。”
说完转身就走，快进村门的时候，她又停了下来，给他们留了个背影：“想住也可以，在村里问问有谁家可以借宿吧。”
老人也不等他们回应，自顾自走了进去，留下几个考生面面相觑。
这群人想聊的该聊的，私下也聊的差不多了，这会又聚在了一起。
“那，咱要不先进村，边走边聊？”陈墨提议。
众人附和，这会倒是不继续防备了，知道得讨论任务的事。
走进村后，遇到的村民明显多了起来，见到他们这群外来的人都会有些好奇地望过来。几个孩童躲在墙角偷看，被发现后就一哄而散，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空气中飘来饭菜的香味，是很鲜活的乡村景象。
“有谁在外面听过这个考核内容的吗？”周宛率先问到。
安静了一会，有个麻子脸的男子默默开口：“我刚突然想起来，我好像看到过这个天考的内容。”
是不是突然才想起大家无从得知，但看他肯说，也都默契地没有追问。
考核内容这种东西，难道不重要吗，这么多人竟然只有一个知道。
程九想着，这考核种类数量只怕不少，还是随机的。
“说说看。”周宛看向他，温和开口。
麻子脸受到鼓舞，继续说道：“这考核我当时就只看了一遍，没什么攻略，因为每层的任务都太简单了，虽然不是每场考核的任务都一模一样，但是都没什么难度。”
“第一层说要找到引路人，在他们提供的考核内容里不同场的引路人不一样，但都是村民，发布的任务有时是修水井，或者击杀几只普通的妖兽，都是一些没什么危险的任务。”
周宛总结：“所以，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找到那个能发布任务的村民。”
麻子脸点头：“没错。”
“行，那分组行动吧，我们分开去找村民询问。”周宛抬头看了看，“这会正值日中，通讯法器没法带进来，就约在申时六刻在这里集合。”
这地儿倒也好找，旁边就是棵老槐树，树的对面是座祠堂，这槐树主干都快比祠堂还粗了，站在十里开外都能望见这颗参天槐树。
“程道友，可愿与在下结伴而行？”许不修迅速又找到了程九，合扇置于左手，右手作邀引之势。
程九没想到他会第一个来找自己，他们之间总共就交流了那么两句话，对方是怎么想到要和她组队的。
她也直接问了出来，学着他的语气：“许道友怎么会想到和我一起呀？”
说这话时程九语调里带着笑意，眉眼弯弯，唇角翘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跟在许不修后面的林月都被这笑容晃了眼。
这程道友，笑起来实在有些甜了。
许不修却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一脸认真地回复：“直觉。”
程九笑容不变。
倒是身后的林月感觉有点尴尬了，虽然跟她没什么关系，可就是忍不住替人尴尬。
本来她还对许不修没有第一个邀请她而耿耿于怀，明明他们俩聊得更多，这人怎么不找她一起？
现在她觉得，可能许不修这人，是没法按常理来判断的。
于是她上前去，自告奋勇道：“我也和你们一起吧！”
许不修还维持动作站在原地，等程九的答复。
“好呀。”
程九握上他的手，接受了邀请。
于是肉眼可见有些高兴地许道士又转身认真地对着林月行礼道：“荣幸之至。”
临时三人小组就这么定下了。
另一边，陈墨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想来这会儿也不会有人愿意和他组队，正打算自己一个人单独行动，却被周宛叫住。
“陈墨。”周宛走了过来，盯着他的眼睛，“我和你一起。”
陈墨：……
到也还不如自己一个人。
有几个打算和周宛一组的，见这情形，也打消了念头。
能跟天机阁的人合作虽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加一个未知的危险还是算了。
——
三人组决定往西方向探查。
一路上，除了向村民搭话观察是不是引路人之外，基本都是林月在讲话，许不修回答，程九默默听着，偶尔引导两句话题走向，也总算是知道了一些信息。
这个天考是两百年前突然出现的，考核失败未通过可以在十日后重新报名，报名后等待通知考核时间，考核时间只会在开始前一分钟告知，无论你在做什么，一分钟后都会被传入考核世界。
考核世界具体是什么只有进入其中才会知晓，每个境界到了大圆满想要到下一个境界，都得报名。通过该境界的天考才能进阶到下一阶段，不再是引天雷渡劫的方式。
天考中受到的所有伤害除了死亡，在离开考核世界后都会清除，在天考中死亡则等于现实死亡。所以他们对陈墨的话才会那般不信任，都会清除，他的失忆又能是谁造成的？
而如今修真界已知的，公开在市面上的考核内容，已有近百万种。
程九从他们的描述中，对现在的修真界已然能想象到几分。
确实变了很多，让她此前一直不敢相认，直到这两人说出天考出现那年的纪年年号，程九才终于开始对这里的一切有了实感。
——没想到她还有再回来的一天。
这实在是，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