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太虚历·长明三千三百二十载,天道更改修炼渡劫进阶规则,考核现世,改元太虚历·天考纪元】

    ——

    “大娘,我们是路过这村的,能在您这儿借宿一晚吗?”

    三人借着这些借口已经搭讪了一路村子里的人了。村中的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发亮,缝隙间长着几株倔强的野草,远处传来孩童嬉戏的笑声,整个村子显得宁静祥和。

    “姑娘,咱家还有个空屋,就是简陋了些,你们要是不嫌弃,今晚就住这吧。”大娘擦了擦手,热情地招呼道。

    “多谢大娘。”林月甜甜一笑,“我们还打算继续在村里转转,晚些再回来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大娘笑眯眯点头,“记得天黑前回来啊姑娘,咱们这村晚上外面是不能待人的。”

    林月随口答应了,三人又继续往前走。

    这路上问过的人里,除了一些没什么空房能住人的,大部分都同意借宿,实在是热情好客,和村口遇见那老人家完全是相反的态度。村中房屋多是黄土垒成,屋顶铺着厚厚的茅草。

    不过他们都用像刚才那样的借口走掉了,对他们来说,这考核世界的人就是幻境里的人物,不是真实的,欺骗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还是没触发任务,这条路快走到尽头了,再问不到应该就是在别的方向了。”林月叹气着说道。

    “林道友莫急,再等等看。”许不修温声劝道,目光沉静地望向道路尽头。

    那头也有一间茅屋,院子里养着几只鸡,鸡圈里站着个人,正低着头垂头丧气地不知在想什么。

    程九顺着他的视线也看见了那个人,看了几秒,她突然提议道:“不如先去问问那边站在鸡圈里的人?”

    林月没什么意见。

    几人快步朝那人走去,这回轮到许不修去问,他上前一步,照旧是先行礼:“这位兄台,叨扰了,在下几人途径贵村,不知可否借问几句话?”

    许不修拱手作揖,声音温和有礼。那人闻言缓缓抬头,露出一张憔悴的面容。

    “问话可以,但我最近受一些事困扰,实在是没心力为你们解答啊。

    我这养的鸡,不知怎的总会少几只,少的还都是我难得养大的,都准备过几天杀来吃了那种。

    偏偏白天我守一天都没事,到晚上宵禁不能守着了,第二天我早早爬起来一看,又少了!

    我现在就剩这么几只小鸡了,唯一一只在下蛋的母鸡,这几天也不下了,怕是也难逃一劫啊!

    几位若能帮我这忙,找到这偷鸡贼,想问什么都成。”

    【已触发灵塔第一层任务:为村民指出是谁闯入了鸡圈偷走他的鸡。

    限时:一个时辰。

    当前时分:申时初刻】

    ——

    申时三刻。

    九个人都聚集在了这家养鸡的院子里。

    在槐树下会面后,从许不修那知道了任务的触发地点,几人就迅速又赶到了这里。

    他们都在同一时刻接收到了刚刚的任务信息,所以提前赶了回来。

    路上了解了一下触发时的情况,以及村民说的话等等,许不修都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了他们。

    两个时辰之内给出答案,那就没办法走捷径现场抓个正着了。

    周宛自会合后脸色就不怎么好,但对任务方面还是照常询问着。

    “对这个任务你有什么印象吗,赵峰。”

    赵峰——也就是那个麻子脸,他皱眉思考了下:“第一层的任务种类太多了,这个我也没看过。”

    那只能自己探索了。

    “什么人啊,邻里之间的,还偷别人家养的鸡?”林月感慨了句。

    众人先是分散在院子里仔细探查。程九蹲在鸡圈旁,指尖轻触地面,那上面有些残留的抓痕。

    这可不像是鸡能留出来的,爪距很规整,深度也几乎完全一致,混杂着泥土和干草。

    鸡圈用的木栅栏上也有类似的爪痕,程九盯着这些痕迹,若有所思。

    阳光透过木栅栏的缝隙,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光带,随着太阳的西沉而缓缓移动。

    “你们快看!”另一边有人突然喊到,声音惊动了鸡群,几只鸡扑棱着翅膀躲到了角落里。

    一个身形圆润的男子手上高举着什么,表情得意,这动作让他身上衣料绷得更紧,袖口往下落,露出白胖的手腕。

    程九仔细一看,他手上举着的是一撮红色的动物皮毛。那撮毛在夕阳下泛着金红色的光泽,像是燃烧的小火苗。

    “啧,这破衣裳……”他扯了扯领口,粗布衣裳摩擦得他脖颈发红,“凡人的料子就是糙!”语气里透着股居高临下的嫌弃,仿佛穿这身粗布麻衣对他是天大的委屈。

    “在哪发现的?”陈墨问他。

    胖子警惕地看他一眼,往旁边伙伴方向靠近了点,手迅速指了指旁边墙角又缩回来:“就那,那草堆里发现的。”

    程九扫了眼他干干净净的指尖,又瞥向他旁边伙伴沾着泥灰的手,嘴角微不可察地扯了扯。

    她也记得这人,最开始那会大家同时出现在村口,这胖子环顾四周,看见了现在跟他走一起的那个身形略显瘦弱的男子后,很明显的一脸惊喜,立刻找上了对方,当时他的表情活像是找到了救星。

    两人似乎同出一门,程九听到瘦弱男子当时叫了一声少宗主,脸上浮着一层虚假的笑,像戴了副面具。

    很明显,这少宗主看不出来什么虚情假意,他现在正得意洋洋地挥舞着那撮红毛,像是在展示什么稀世珍宝。

    周宛接过那撮红毛,指腹轻轻捻了捻。

    “是火狐的毛没错,上面也没什么灵力,普通狐狸留下的。”

    “那不是很明显了?就是狐狸干的。”胖子拖着长音,下巴微抬,“要我说啊,何必再在这脏地方浪费时间?那狐狸把这里的鸡当自己的储备粮了,这就是答案。”

    “早点提交还能快点去下一层,也是多亏了我细心,给你们省了不少时间啊。”他说着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虽然手上根本没什么灰尘可拍。

    周宛将铜钱在掌心一转,淡淡道:“不急,还是再问问那个养鸡的老伯。”她不受胖子影响,径直朝那村民走去。

    胖子金鱼般的眼睛瞪得溜圆:“喂!本少……我都找出这么明显的线索了!”

    他急走两步跟上去,腰间束带“啪”的崩开一截。

    众人也纷纷跟过去打听线索,围拢那老伯时,他正蹲坐在青石台阶上修理木栅栏,手中的刨子发出规律的“唰唰”声,每一推都能削出几乎完全等宽的木屑,在脚边堆成整齐的小金字塔,木屑散发出了淡淡的清香。

    “老伯,”周宛蹲下身与他平视,声音温和了许多,“您的鸡丢之前可有发生过什么怪事?”

    听到问话,村民修理木栅栏的手一顿,他头也不抬的回答:“那有什么怪事……白天啥怪事没有,要问晚上的事,我可就不清楚了,我睡得熟,向来是一觉到天亮的,没被吵醒过。”

    “那您可有在这附近见过什么狐狸出没?”

    “这村外面就是树林子,有狐狸正常的很。”村民突然抬头盯着周宛,手上的动作停下,“你是想说,偷我鸡的偷鸡贼是树林子里的野狐狸吗?”

    村民那双浑浊的眼睛此刻泛起一丝不自然的蓝光,他此刻说话的语调变的异常平稳,没有情绪起伏地一字一顿道:

    “任务提交确认中——”

    空气中突然凝结出半透明的界面。

    「是否确认提交答案:狐狸」

    「是/否」

    「倒计时:30秒」

    “等等!”周宛直接迅速选了否,“我们还要再想想。”

    问一句就发起提交,这考核不要太敏感了!她的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机制感到不满。

    村民的表情瞬间恢复自然,眼中的蓝光褪去,仿佛刚才的异状从未发生。他继续低头修理木栅栏,刨子与木头摩擦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提交等啥呢?”胖子和他同门匆匆赶过来,腰间换了个不知从哪找来的新束带。

    这会儿的时间已经来到了申时六刻,程九已经不太习惯这种计时方式,但她能看懂还剩半小时左右就要到时间了,天边的云彩已经被夕阳染成了金红色,像是一团团燃烧的火焰。

    “急什么?”周宛冷眼扫过胖子,手腕一转,腕间红绳上的铜钱就出现在了手心,“我要起一卦。”

    在场几位修士闻言面露诧异——天机阁修士的卜卦之术,乃“窥天机,测命理”的秘术,练气期修士用过之后,至少要等七天后才能再次施展,这般珍贵的卜卦机会,竟要用在这种地方?

    第一层就用卜卦,未免太过谨慎了。

    胖子也觉得大材小用了,可他刚被周宛冷眼相待,这会儿也不敢上前去触霉头。他悻悻地退到一旁,嘴里不知在嘟囔些什么。

    “周师妹!”陈墨忍不住按住她的手腕,“七日一卦的代价,你比我清楚。”

    周宛连眼皮都没抬:“不劳费心。”她轻轻一挣,摆脱了他的手。铜钱在周宛手心中发出清越的颤音,她并指在钱刃上一划,一滴精血顺着铜钱的纹路缓缓晕开,在钱面上勾勒出细密的血色花纹。

    总归是过了第一层才能有之后这一说,剩下的人里没再有谁上来劝。

    铜钱被抛向了空中,三枚铜钱凌空翻转,最终成品字形落在青石板上,钱眼处泛着幽幽青光。

    “地天泰……”她凝视卦象,眉头微蹙,“答案确实无误,但……”指尖轻抚过其中一枚微微颤动的铜钱,“泰卦九三爻动——无平不陂,无往不复,意思是表象之下另有循环?”

    胖子又蠢蠢欲动地开始插话:“既然都说了答案是对的,这不就行了?咱就别浪费时间了。”

    周宛还没作反应,有人迅速从她身边穿过走向那村民。

    程九眉眼弯弯地凑到老伯面前,语气里带着好奇:“老伯,您修栅栏的手艺真好。”她蹲下身,指尖轻轻点着地上整齐的木屑堆,“这些木屑的宽度几乎分毫不差,怕是城里最好的木匠也做不到呢。”

    “姑娘过奖了。”老伯的嘴角扬起笑,“不过是熟能生巧……”

    胖子在后面不耐烦地踢着石子:“尽问些没用的……”

    不过话说,这女的谁啊,之前没看见有这人啊?

    胖子狐疑地打量着程九的背影,努力回忆着最初在村口见到的每一个人。

    程九恍若未闻:“这样好的手艺,村里想必找不出第二位了吧?”她的目光落在老伯手中的刨子上,那工具看起来已经用了很多年,木柄被磨得发亮,刀刃却依然锋利如新。

    “要说手艺啊……”程九听着老伯用怀念的语气继续道,“村西住着的那个小李才是真厉害,那双手啊,能雕出会动的木鸟儿,刻的小人能自己跳舞,全都栩栩如生的,看着跟真的一样……”

    “木头做的,也能和真的一样吗?”

    “这骗你做甚?”村民情绪有些激动,“不止雕木头,他别的材料也用,弄出来就是真实的很……”

    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木板上摩挲,划出几条完全平行的纹路:“不过这些年倒是很少见到他,好像不怎么出门了,就爱待在他那间小院里捣鼓木头。”说完这句,他又继续低头修理木栅栏。

    程九回到了众人身边,从周宛那要来了那撮红毛。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这撮红毛,平静地说:“答案确实是狐狸,但不是普通的狐狸。”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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