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Night 酒吧。
祝念慈公司上市,刚刚结束饭局,她被姜桐一个电话叫来今晚第二场。
昏暗的光线把祝念慈包裹的舒适,她被灌了不少酒,微醺,意识依旧清醒。
“厉害呀小祝,上市挺顺利吧。”姜桐和她碰杯,高跟鞋尖勾了勾祝念慈的小腿。
祝念慈晃了晃酒杯,盯着杯里细碎的浮沫,轻笑着点点头,算作回应。她微微抬起腰,身体找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又陷到软垫深处去。
浅棕色的卷发随意散开,几缕发丝黏在颈侧,酒精让清冷的面容晕开层薄红,半阖着眼也丝毫不掩眸子里的攻击性,一副媚态十足的模样。
一束灯光滑过她的身体,墨绿色的丝绸长裙沿着起伏的曲线流淌,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滑腻,在幽暗中白的晃眼。
实在是漂亮,外放的、直白的,无法忽视的漂亮。
“——到你了,祝总!”一个不太眼熟的男生把空酒瓶推到祝念慈面前,瓶口不偏不倚指着她,“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祝念慈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兴致不高,“大冒险。”
她不想分享自己的感情经历,这还不如罚她三杯酒。
几张促狭的脸凑近又分开,压低的嗓音裹着酒气,“给前任打个电话!”
没躲过。
祝念慈夹烟的手指一僵,轻笑着开口:“我没有前任。”
几个人明显不信,刚准备反驳两句,就看见姜桐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年轻男孩最听美女姐姐的话了,几个起哄声大的都闭上了嘴。
姜桐见怪不怪,长腿一叠,拍了拍离自己最近男生的肩,凑到他耳边,语重心长的说:“你们祝总,走肾不走心,真的不谈恋爱。”
男生的脸肉眼可见的涨红。
姜桐眨眨眼,不理会祝念慈扫来的眼神,自顾自热起场子,“你们祝总的大冒险,多难得的机会,不上点难度怎么行。”
“吧台尽头的那个男人,黑衬衫的,独坐,去要个联系方式。”
姜桐凑到她耳边低声:“信我,观察过了,极品,你的菜。”话落,姜桐偷摸竖起大拇住晃了晃,轻撞了下她的肩膀。
祝念慈顺着指引看过去,吧台的尽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把喧嚣吵闹都拒之门外。男人半倚着桌沿,风衣随意搭在右手边的椅背上,骨相优越,侧脸在迷离的光线下格外风情,只是目光沉静,与酒吧里荷尔蒙过剩的氛围格格不入。
“这对祝总没有难度啊。”那个男生有点不满的开口。祝念慈才想起来,这是他们公司新来的实习生。
话可不能说太满,姜桐似笑非笑,低头凑到人群中间,指尖优雅的比划着,“冰山美人可不好搞定,从进门到现在,冻退七个了。”
祝念慈低着头笑,舌尖无意识舔过微润的下唇,冰山美人啊......确实够劲。
“十分钟。”姜桐看了眼手表,“我赌你撑不过十分钟就被他请回来。”
祝念慈红唇勾起,皮笑肉不笑,“赌你今天刚提的那辆车?”
她仰头饮尽最后的一口酒,红唇在杯沿留下一个完整的印记,起身时轻浮的拍了拍姜桐的肩膀,“准备好车钥匙,宝贝。”
即使没穿高跟鞋,祝念慈高挑婀娜的身形也足以让她在人群中脱颖而出,像自带聚光灯般,从站起身的那一刻,她清晰的感受到无数粘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探究的、欣赏的、渴望的。
她都坦然受之。
脊背挺的更直,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的笑,像一国之君俯视疆域一样,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餍足。
“身边有人吗?”她停在男人身侧,距离、唇角弧度、语气舒缓都被拿捏的恰到好处。
直接出击。
男人抬眼,幅度很轻,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
祝念慈盯着他的眼睛,像看到一滩深不见底的湖水,没有丝毫惊艳和探究——这对祝念慈来说太少见了。
微不可察的征服欲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有。”声音沉的像大提琴。
欲擒故纵?姜桐明明说他一直是一个人。
祝念慈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绕到他另一侧款款落座,“那这边应该没有。”
男人轻蹙起眉,并不回答。
祝念慈不以为忤,转向调酒师招手,“一杯尼格罗尼。”
身旁的人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祝念慈敏锐的擒住目光,依旧松松散散的靠着,左手支起脑袋,身体形成一个极具诱惑的倾斜角度,“是我脸上有东西?还是我点的酒......让你想起谁了?”
男人依旧沉默,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沿着杯壁滑下,视线掠过祝念慈微扬的下巴,扫过她魅长的眼睛,最终回到那张红唇上。
就在祝念慈以为对方不会接话的时候,男人薄唇轻启,
“很适合你。”他语气淡淡的。
祝念慈心头一跳,这听起来一点不像是好话。
男人端起自己那杯没怎么动的尼格罗尼,抿了一口。
祝念慈美目流转,指甲有规律的敲击着吧台,试图重新掌握话语的节奏,“第一次来吗?”
她抛出问题,眼神带着惯有的、侵略的试探。
“第三次。”男人食指在杯沿画圈,“周二和周四的爵士乐不错。”
今天周五,祝念慈挑眉,周五是没有演出的。
她不动声色,“看来今天是来喝闷酒的。”
对方浅笑了下,似是提醒道:“我说过,这个位置有人。”
祝念慈不理对方话语的揶揄,伸出手,指甲是延长的裸色,“祝念慈。”
男人看了眼那双悬在空中的手,晾了会,并未回握,“裴以青。”
祝念慈也不恼,顺势将手搭回吧台,指尖靠近他的酒杯,语气娇嗔,“不握手,也不碰杯。裴先生防备心这么重呀。”
“防备?”他忽然倾身,一股淡淡的雪松香骤然逼近,“不应该吗。”
裴以青食指挑起祝念慈的下巴,“祝小姐不是单身也能这么自然的搭讪吗?”
祝念慈皱起眉,刚准备出声反驳,余光就撇见了自己右手无名指淡淡的戒痕。
原来是这样。
祝念慈轻挑下眉。
男人顺势碰了碰她的耳垂,目光滑到她锁骨下方:“项链和耳环摘了应该不到两小时,还有搭扣的压痕。”
顿了下,“刚结束工作应酬?”
祝念慈心跳飞速,面上却笑得云淡风轻,“不是单身就不可以吻你吗?”
裴以青松开她,笑而不语。
她抚上裴以青侧过去的脸,借力摆正让他与自己对视,
两张脸凑的极近,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温热,祝念慈咬字缠绵,“那单身,就可以吻你吗?”
裴以青眸光一暗,鼻息间萦绕一股烟草和柑橘香,“抽烟了?”
祝念慈也学着他不答话,用鼻尖蹭了蹭对方高挺的鼻梁。裴以青任由她挑逗,又开口:“柑橘调的香水?不像你的风格。”
她倾身,给对方一个虚虚的拥抱,温热的鼻息铺洒在他耳后:“那你说说,我应该是什么风格?”
感觉到祝念慈动作大的几乎要离开她的高脚凳,裴以青抓住她的手腕,拉开两人的距离,力道不轻不重,却叫人无法反抗。
暧昧的粘稠空气顷刻流动起来。
祝念慈故作可怜的眨了眨眼,在裴以青心软松手的瞬间,又迅速环住他的脖子,这下两人几乎贴在一起,“错了,裴先生。”
“我不抽烟,是朋友抽的。”她指尖若有似无擦过他的小臂,瞎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吧台灯光忽然转暗,将两人笼在阴影里。借着光线的变化,祝念慈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对方的腕表——八分钟。
“柏林少女。”一个答案换一个答案。
裴以青说的是香水。
祝念慈盯着他,矜漠,随性,像狼群中一呼百应的首领。
真的是极品。
也许是目光太过露骨,裴以青实在没忍住笑,眉眼间白添一股少年气,“你真的很想泡我。”
祝念慈的嘴角一扬,“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说着就倾下身来。
从进门到现在,其实祝念慈一直若有似无的感受到对方飘来的视线,只是几乎捉不住对方的眼神。他在观察自己。
祝念慈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几乎等不及了。
裴以青并没有躲开,只是稍稍侧头,把这个唐突的吻圈在自己的嘴角。
“戒指呢。”裴以青沉声问。
祝念慈难得迟缓,反应过后她干脆搭上裴以青的大腿,调情般开口:“前男友品味太差......扔了。”
裴以青这才揽上她的腰,往自己身前一带,祝念慈被迫从高脚凳上站起来,她发现即使这样也无法与男人平视。
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祝念慈索性闭上眼睛,没等一个缠绵的吻落下,唇间突然触感冰凉。
她猛的睁开眼,才看清了一个带着自己唇印的名片,祝念慈气急。
裴以青
哥伦比亚大学心理学博士
江大商学院特聘教授
商业心理分析师
【联系方式】
名片设计的干净简洁,没有多余的装饰,白底上只有几行清晰的烫金字体。
裴以青看了眼被祝念慈吻过的名片,挑眉,看起来心情极好:“好像这样的设计也不错。”
无视对方幽怨愤恨的眼神,裴以青打开手机,推到祝念慈面前。是她在外网更新的博客截图,发布时间显示21:03,配文“顺利上市,开启第二场”。
祝念慈瞳孔微缩。他早就知道自己是谁?
“十分钟赌约很幼稚。”裴以青起身,套上风衣时带起细微的气流,“不过你赢了。”
裴以青像是要走,又转身回来,修长的手指在桌面轻叩两下,“我帮你赢了辆车,你欠我个人情。”
祝念慈觉得荒谬,讽刺的开口:“现在走,你不是在等人?”
裴以青轻笑,“等到了。”
“其实喝不惯尼格罗尼可以尝尝别的,”愣神的片刻,裴以青食指弹了弹祝念慈的酒杯,“冰要化了。”
“等等。”祝念慈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身影,追到他面前,摇了摇名片,“你怎么确定我会要这个?”
裴以青回头,昏暗的灯光让祝念慈看不清他的眼神,“我觉得你不只想泡我。”
“还想睡我。”
莫名其妙的。虽然猜对了。
祝念慈抓住裴以青的胳膊往后一带,男人不设防,后背贴上冰冷的墙壁,祝念慈左手撑上他腰边的墙面,右手用名片抵着裴以青的喉结,手腕灵活一转,名片锋利的尖角在皮肤上轻轻刮出一条浅淡的白色痕迹。
从喉结滑到锁骨,隔着衣服又从胸口滑到小腹,等他隐隐觉得冒火,祝念慈才收手,冷冷道:“裴以青,你等着。”
他笑,额前的头发随着动作落下,挡住一点视线,和睫毛打架。
门开合的瞬间,夜风卷着裴以青的最后一句话飘进来:
“周一见,祝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