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卡座，姜桐瞪大眼睛，“十二分钟，他居然没请你喝一杯？”

    祝念慈把名片拍在桌上，给自己倒了双份威士忌，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等......”实习生男孩拿起桌上的名片，“裴以青？”

    祝念慈放下酒杯，抬眼看了看对方，“怎么了，你认识？”

    男孩倒吸一口气，“公司上市后不是要请商业分析师，好像就是这个人。”男孩把手机里的资料调出来，递给祝念慈，“不过也可能是重名。”

    “不是重名。”她垂眸扫了眼，咽下杯底最后一口辛辣的酒液。

    难怪他说周一见，还知道自己的外网账号，原来是合作对象。不过，她刚刚好像亲了这个合作对象？还被发现想睡他......

    祝念慈微微皱眉，她不想把事情弄复杂。

    有些不爽，脑袋也重。祝念慈不想在这呆了，起身要走，拿上姜桐的车钥匙,在她眼前晃了晃，“正好今天没开车，笑纳了。”

    “你们好好玩，这摊算我的。”祝念慈摆了摆手，裙摆随着步伐轻晃，转眼消失在门口。

    行啊裴以青，就陪你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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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祝念慈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助理说裴先生到了。

    “请他进来吧。”祝念慈背靠着台面，长腿交叠，在咖啡机旁抿了一口醇香的燕麦拿铁。

    祝念慈穿着大翻领的白色浅条纹衬衫，扣子随意松开一颗，露出半截锁骨，黑色的修身马甲把腰身掐的极好，一条垂顺的深色格纹裤，干练又大气。

    “喝杯什么？”祝念慈本着来者是客的原则开口。

    “美式，加浓。”

    祝念慈颔首，转身做咖啡。

    祝念慈在裴以青对面坐下，递出咖啡时道：“谈公事前，我们先聊聊？”

    “正有此意。”裴以青礼貌应着，祝念慈才松开紧握杯子的手。

    “酒吧那天，你早就认出我是谁了。”她指尖敲击着杯壁，美甲和瓷器发出清脆的声响，“为什么装不认识。”

    裴以青今天戴了眼镜，银丝镜框的加持让他看上去更疏离，镜片后的目光冷静，“我以为祝小姐喜欢这种游戏。”

    斯文败类。祝念慈心里暗骂，嘴巴却是绝不饶人的开口：“游戏？”

    祝念慈冷笑：“你坐在监控死角观察我近半个小时，记录我的行为举动。”她从抽屉里拍出两张纸，推到裴以青面前，“这是你助理整合的分析报告，对吗？”

    纸张上密密麻麻的数据，精准到她饮酒的频率、和姜桐的互动模式，甚至还有每次看表的时间间隔。

    裴以青没有否认，只是轻轻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你黑进了我的邮箱？”

    “哦？”祝念慈笑的漫不经心，“我以为是裴先生故意让我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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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锐思是医疗科技公司，三个月前发现合作对象万盛集团投资的抗癌项目存在数据造假，背后的操纵者，正是集团总裁万凯峰。他利用标高的药物治疗率控制买者心理，虚假订单制造股票流动假象，获利具丰。

    祝念慈看不惯万凯峰小人得志，从中作梗，导致万盛损失惨重。

    一周后，裴以青收到万凯峰的警告：那个锐思的祝念慈，给我解决了。

    裴以青没有选择直接对抗，转而调出祝念慈所有资料。

    “太聪明了，常规手段没有用。”他合上文件夹，对助理说，“但如果她‘偶然’发现自己正在被观察，会主动找上门来。”

    赌的就是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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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

    “万凯峰让你解决我？”祝念慈轻笑，放下咖啡，“你怎么不直接动手？”

    裴以青后背一松，靠在沙发上，“因为你是对的。我不需要为一个骗子的失败买单。”

    祝念慈挑眉，一个请便的手势，示意他继续说。

    “数据造假的事我不同意，万凯峰就避开我做了，”裴以青眯起眼，似是想了想，“这还是万盛第一次有项目不过我的手。”

    看不穿裴以青是不是先礼后兵，祝念慈神情淡漠。

    “早就听说万凯峰背后有一位得力军师，对决策、投行、冲基金都拿捏的到位，原来是你。”祝念慈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会是个小老头。”

    裴以青浅浅勾唇，却是默不作声的看着她。

    “来锐思工作吧，虽然规模没有万盛大，但是对你的薪资待遇绝不会比万盛少半分。”祝念慈笃定的开口。

    裴以青像是终于等到这句话般，倾身，双手交扣，曲肘搭在大腿上，一幅狩猎者的模样，“给我一个选你的理由。”

    给点颜色开染坊了，合同上白字黑字，就算祝念慈不开口挖他进公司，裴以青也要和锐思合作三个月吗。

    祝念慈像是被逗笑了，丝毫不顺他的意，“我以为你今天来就是投诚的。万凯峰不听你的，只会用些下流手段，他现在被监管调查，恐怕布置你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是解决我吧。”

    裴以青眉头微拧：“你太小瞧万总了。”

    “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把那边辞干净，两周后入职，我给你锐思百分之五的股份。”

    哪怕对面是模样和能力都一等一的帅哥，祝念慈也几乎要周旋的没有耐心了。

    裴以青语气很淡：“我要百分之五的股权。”

    “公司IPO早就结束了，你知道股权变更有多麻烦。”祝念慈秀眉微蹙，语气不耐，“况且我怎么知道你值不值得。”

    “如果图钱我不如直接去买锐思的股票，”裴以青一顿，起身圈住坐在对面沙发的祝念慈，阴影把她完全覆盖，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值不值得，祝总可以试一试。”

    强烈的压迫感把祝念慈逼的往后靠了又靠，她戏谑：“你值不值，我要观察观察，但在我手下工作肯定是很值的。毕竟每天看我这张脸，和看你们万总，总归不一样吧。”

    百分之五就百分之五，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哪怕他要做妖，这点股权在公司也翻不起什么大浪，祝念慈想。

    裴以青笑了，刚准备退开领带就被一扯，两人额头想抵，他听见祝念慈冰冷的声音，“你最好和万盛断干净，我用人最讨厌的就是——不忠。”

    公司现在刚刚上市，根基不稳，万凯峰在暗处伺机而动，裴以青是个巨大的变数。像一把双刃剑，把他放在身边，用好了能披荆斩棘，用不好，第一个伤的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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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以青走后，祝念慈双手揉了揉太阳穴，把助理叫进来，“裴以青是哪个部门请的，负责人叫过来。”

    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孩进来，畏手畏脚的，祝念慈抬眼和她对视，对方又是一抖，祝念慈想让她别紧张，开口却是冷冰冰的发问。

    “你们找裴以青做公司的商业分析，做好背调了吗？”

    女孩点点头，又快速的摇头，“祝总......”

    “虽然是短期合作，但裴以青之前在哪个公司工作，公司跟锐思有没有竞争和利害关系，你们应该弄清楚吧。”祝念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一点。

    “裴总他，没有任职记录......”

    祝念慈怔了瞬，罕见的重复了一遍，“没有在万盛的任职记录？”

    “如果知道他在万盛任过职，是绝对不会请他的......短期也不会，”女孩头摇的像拨浪鼓，连连摆手，“那......祝总，需要换人吗？”

    “不用。”祝念慈摇摇头，“这段时间辛苦了，你先去工作吧。”

    女孩走的时候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算了，如果裴以青想藏也不是她们能查到的。

    祝念慈翻出夹在笔记本里的，那张被自己吻过名片。犹豫了一瞬，很快在键盘敲出号码，在脑海里组织了下措辞，拨通。对方像是守着手机，铃响了半声就被接起。

    “是我。”祝念慈说的模棱两可。

    “祝总，怎么了？”

    听出了声音。

    祝念慈刚才那股情绪被冲的一干二净，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勾唇，“晚上一起喝一杯。”

    裴以青似是来了兴致，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点轻笑，“是祝总约我，还是祝小姐约我？”

    “你想祝总约你，还是祝小姐约你？”祝念慈反问。

    “无论是祝总还是祝小姐，”裴以青声音裹挟着微弱的电流，故作玄虚，“我都去不了。”

    祝念慈听到对方装模作样的叹气，“明天江大商学院有场我的讲座。”

    “几点？”

    “早上九点。”

    似是察觉到祝念慈的意图，“你要来？”

    祝念慈无所谓的耸肩，“母校，为什么不能来。”

    电话被祝念慈挂断。

    她从沙发上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不知道着了什么道，裴以青确实太对她胃口了，模样简直是照着她的审美长的，实在想拿下。

    祝念慈回忆，两人没认识几天，却是针尖对麦芒，像在悬崖边跳舞一样，明知危险，却忍不住试探对方能看透多少，又能接住多少。就像找到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希望能赢他一手的同时，又带着点惺惺相惜，棋逢对手的兴奋甚至远远超过了生理的吸引。

    但是，男人越是对胃口，毒性越强。祝念慈不清楚他接近自己是单纯因为万凯峰的指使，还是别有目的，但至少目前，他是毫无破绽的。祝念慈看不惯万盛在界内横行霸道，如果裴以青能和万盛那边断干净，万盛势必少一枚得力棋子，再如果他能为自己所用，那搞垮万盛也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感情方面，棋逢对手的交锋确实带劲，她欣赏他的皮囊，也享受那种互相试探，互相拆招的感觉。其实如果裴以青愿意，交个床.伴也是很好的。

    祝念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