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商学院报告厅座无虚席，一进校门祝念慈就看到了巨幅的讲座宣传珩架，只是她暗暗可惜没把裴以青的脸印上去，不然来的人会更多。
她穿的休闲，粉紫色衬衫扎进宽松的棕色牛仔裤里，奶黄色的公文包拎在右手，推了推许久不戴的细丝眼镜，扫视着全场，思考坐哪个位置。
“同学，你是哪个院的呀？”祝念慈回眸，是一个戴着工作牌的男生。
她把头发别到耳后，笑的明媚，“我毕业了，来旁听的。”
男生很惊讶的说：“那是学姐了，你看着跟我们本科生没区别呢。”
祝念慈莞尔一笑，低头看了眼腕表，快到九点了。
她决定坐在第一排的最左边，刚落座身边突然多了个人，祝念慈抬头，是刚才那个男生。
“裴教授的讲座一直都是人满为患，学姐毕业了也要来听呀。”
“毕业了也要学习，”祝念慈漫不经心的转着笔，抬眼跟他对视，“本科生听这个可以完全懂吗，我以为他的受众大部分是研究生或者博士？”
她话说的真诚谦逊，丝毫没有冒犯的意思。
见祝念慈引出了话题，男生眼睛亮了亮，不自禁的多说了些，“听的还算明白，裴教授的课讲的其实很生动，知识也深入浅出，很多和实际案例结合理解都非常好懂......”
“其实有部分学生也是冲着裴教授的脸来的，教授长得帅，声音好听，能力也强，真是有点嫉妒......”
教室突然安静下来，男生和祝念慈一同抬头，是裴以青来了。
他人高腿长，三两步跨上讲台，PPT已经被调试好，他拿起翻页笔按了下一张，又倒回来。
发型应该是特意打理过，露出额头显得成熟又稳重，白衬衫扎进西装裤，腰臀比例显得极好，祝念慈咬了咬下唇，不看白不看。
身边男生突然出声：“学姐，你跟裴教授穿的好像啊。”
祝念慈一愣，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台上，都是衬衫搭长裤，她扯了扯嘴角，“还好吧，反正不是情侣装。”
男生莫名其妙，挠了下头，“哦。”
祝念慈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搭在胸前，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想起来上个话题自己还没回应，侧头对男生说：“不用嫉妒，你也很好看。”
声音不大不小，不咸不淡，刚好落入讲台上人的耳朵。
裴以青挑了挑眉，惹的台下女生惊呼。
男生脸腾的就红了，不好意思的揉揉脑袋，“那......一会听完要一起吃饭吗？”
祝念慈侧头盯着男生，眼睛水灵灵，等到男生的脸红透到脖子，她才回答：“好啊。”
台上的人挽起衬衫的袖口，目光扫视了一圈报告厅的人，在掠过祝念慈时几乎没有停顿。
你就接着装吧，祝念慈心里嘀咕。
她听见坐在台阶上的女生小声议论，“裴教授今天好像心情不错？”
“我也觉得，他刚才是不是笑了。”
裴以青今天讲的是决策中的认知偏差，他站在讲台上，露出的一节小臂精壮有力。
他没有准备讲义，但逻辑清晰自成体系，饶是祝念慈这么久没有回归校园，也能听的大概。
很多专业名词都被他巧妙的设计，根据同学的反应和参与度一步步引导出来。整场讲座没有想象中的严肃，相反氛围好的不得了，无论是知识还是节奏，他都驾驭的游刃有余。
慕强心理在面对裴以青时无限放大，祝念慈默默在心里给他加好感度。
不错，真的不错，可以睡。
......
“当人们面对比自己更具吸引力的对象时...”他目不斜视，“往往会高估自己掌控全局的能力。”
这是他第三次明里暗里点自己了，祝念慈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这货绝对是故意的。
他PPT切到下一张，页面赫然是锐思一次交易的K线图。
台下哗然，
祝念慈眯起眼，——这个案例锐思并没有公开。
“可以看到，这家公司误判了‘损失厌恶’的临界点，导致......”裴以青语气平稳，忽然看向她的方向，半开起玩笑，“当然，如果当时有我的建议，结果会大不相同。”
台下学生适时的发出笑声，小声讨论。
祝念慈皮笑肉不笑，在笔记本上写大字：
“不要脸”
然后举在胸前，裴以青全当没看见。
男生注意到她的举动，凑近小声问：“学姐，你跟裴教授认识啊。”
祝念慈冷哼，“不认识。”
男生暗暗在心里佩服，不认识还敢这么叫嚣，厉害。
讲座结束，男生大着胆子拦住祝念慈，“学姐，你想去食堂吃吗？还是......”
她还没开口，身后一道冷冷的声音，“不好意思同学，这位‘学姐’的午休时间我预定了。”
男生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架不住裴以青凌人的气质，“不好意思裴教授，我先走了......”
祝念慈觉得好笑，“你什么时候预定的？”
“这话应该我问，”裴以青忽然抬手，抹掉她脸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你什么时候对男大学生这么感兴趣了？”
“年轻，听话，有活力。”祝念慈故意掰着指头数，“主要还是心思单纯，比那种满脑子弯弯绕绕还一副道貌岸然的男人不一样。”
这话指向性太明显，裴以青却不恼，像是逗猫一样开口：“看来道貌岸然的男人很懂你。”
他垂眼对上祝念慈疑惑的视线，戏谑道：“香水不错。”
他迈开长腿，留祝念慈一个人愣神，她看着裴以青的背影才想起来今早出门喷的是什么——
柏林少女。
她特意买的！
花钱找罪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被反将一军......
烦。
祝念慈坐上裴以青的车，车内香薰淡淡的，皮质座椅微凉。裴以青开车很稳，悠悠的一股困意袭来，她降下车窗，初秋的凉风灌的人清醒了大半，驾驶座的人瞥了一眼她的动作，默默把车窗升起一半。
一路无言。
裴以青选了一家西餐厅，中午的人不多，他们挑了一个视野开阔的位置。
还是祝念慈先开口，“说说吧，锐思那份数据哪来的？”
“只允许你黑我的邮箱？”
后面的画不用说也猜到了，祝念慈气笑，被揶的没话讲，没好气的哼一声。
“万盛那边我处理好了。”
“这么快。”祝念慈手一顿，放下刀叉，“万凯峰舍得放你？”
“没什么舍不舍得的，观念不一样就没办法合作。”裴以青语气平淡。
她将信将疑，食指勾着一缕头发，指尖卷着发尾，绕两圈又松开，听着他解释。
“之前我不隶属任何公司，我和万盛的合作，都是万凯峰走的私人账户。”
难怪查不到任职记录。
祝念慈抿了口水，点点头示意知道了，“他这么信任你。”
“很少有人不信任我。”
祝念慈想翻白眼。
“你现在还不值得我完全信任。”她实话实说，两人像玩绕口令似的。
她挖裴以青进公司，纯粹是欣赏他的能力，能把万盛这种烂泥扶上墙，证明还是有点真本事。
好吧，也不是很纯粹，主要是这张脸真的很难让人想“盖着棉被纯聊天”吧......
“合作那么多年，你不会是现在才知道万凯峰的为人，”祝念慈脚尖点点地，“要么你在骗我，要么......其实你跟万凯峰是一类人。”
裴以青不动声色，露出笑来，“祝总，你真误会我了。”
他一直为万凯峰工作，一来是万盛的平台和资源足够让他施展拳脚，二来......也是万凯峰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祝念慈嗤笑一声，口型带着无声的挑逗：
俗。
回头来想想，如果真如裴以青所说，不入职万盛也恰恰是因为他知道万凯峰的品性，事后赚够了钱想拍拍屁股走人，也可以让自己干净的脱身。
这么想着，他的解释祝念慈倒是听进了七七八八。
“那你为什么同意入职锐思？”
良久的沉默后，裴以青眸光一转，“因为我很难拒绝你。”
“？”
这是赤裸裸的勾引啊......
祝念慈眉峰一挑，笑意彻底舒展开了。
“很难拒绝我？”祝念慈身体往前一倾，摆出谈判的模样，双肘稳稳撑在台面，十指相扣，小臂形和桌面成一个稳定的三角形。
祝念慈下巴轻轻搁在交缠的指关节上，脑袋一侧，仿佛要把眼前的人看穿。
餐厅的灯光忽然变化，光影交错间，男人五官轮廓更显立体。他低垂着眼，情绪藏在昏暗处晦暗不明，睫毛长且直，衬的那双眼如墨深邃，许是察觉到赤裸裸的视线，裴以青大大方方的回视她，活脱脱一个勾人的男妖精。
忽然两人都从对方那双眼睛里瞧出点别点意味来，带着蛊惑的，春色荡漾的。
餐桌上是无声的战场。
祝念慈先挪开眼，余光扫着男人白皙的皮肤和凸起的喉结，她想上手摸一下。
不知有意无意，裴以青这个时候忽然举杯喝了一口服务员刚倒好的葡萄酒。酒把他的唇染湿，这画面落在祝念慈眼里，诱人的过分。
又喝一口。
看着他喉结上下滚动，祝念慈精光乍现，“那你陪.睡吗？”
冷静如裴以青，饶是听见这么羞的话也不动声色。他放下高脚杯，眼睛缜密的捕捉她每一寸表情变化，空气像是凝固了。
祝念慈放松下后背，整个上半身陷在柔软的沙发里，这次她很有耐心的等着，然后听见男人清润的声音，低低钻进她的耳朵。
“如果是祝小姐，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