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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请你二人喝茶听书,如何?

    巨大的声响早将客栈掌柜伙计与客人吵醒,众人提灯赶来,小道士紧随其后也到了。

    “师,师兄?”

    摇摇欲坠的门板,一外一内,紫墨淡绿,两道身影交相融合。

    “妖女!敢勾引我师兄!”小道士见落在自家师兄后腰处的纤白细手,顿时警铃大作,立时大喝。

    客栈众人听见妖女二字,一时间惊得作鸟兽散。

    大道士反应过来,又羞又怒,一把便将陆鸣推开。

    此刻陆鸣并未从惊惧中走出,仍是心如擂鼓、气喘如牛,她并不敢向后看,只伸出手指朝床上指了指。

    大道士并不理会,径直走进屋内。

    “师兄!”小道士连忙跟上,越过陆鸣又气鼓鼓瞪了她一眼。

    “待我将灯点上。”小道士见大道士先朝那红木拔步床走去,于床边驻足片刻,又凝目于桌上那面棱花镜。

    殊不知,此时镜面正斜斜对着门槛处,将陆鸣鹌鹑似的身影映入其中。

    一时间,屋内豁然开朗,陆鸣仍杵在门槛处后怕,并不敢挪动半步,白日里虽眼睁睁看着人变成狐狸,但这并不令她恐惧,可夜里这遭险些将她吓死。

    “你刚才朝床上指什么?”大道士先低头慢慢将棱花镜扶正,才转头睨了一眼陆鸣,闲闲问道。

    “床上有鬼!”陆鸣扒着门。

    小道士上上下下打量陆鸣一眼,狐疑道:“这床上除了被褥,便只剩一件男人穿的直裰。”

    陆鸣鼓足勇气大声道:“就是它,我睡前将它随意放在桌上,不知何时它自己爬上床,不停在我耳边说:穿上我,去科考,穿上我,去科考……”

    “可这屋里并无鬼气,你是不是骗我们,你才是那女鬼!”小道士越看陆鸣越觉得可疑,忍不住惊呼。

    陆鸣语塞:“你都说了没鬼气,怎么我又成女鬼了……”

    “你,你!”小道士被自己蠢到,顿时气结。

    此时陆鸣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被大道士悄悄收尽眼底,他默了一瞬,慢慢又走向陆鸣,突然发问:“众所周知余家乃石玉县巨富,不知他家是做什么营生?”

    大道士这前不着挨村后不着店的问题让陆鸣呆了一瞬,不是捉鬼吗,问这干嘛?再者,余家的事为什么要问她?余家又是哪家?

    他无缘无故怎么会有此一问,此时陆鸣心中纷乱不安,脑子却霎时间清醒过来,她抬眼轻瞥大道士,倏地又收回目光,莫非他已认出自己是嫣红,又怀疑自己不是嫣红?可是怎么会呢?一个与嫣红从未相识、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人……

    “主家自然是以金银玉器为主要营生。”陆鸣不敢大意,联想到余小姐名字中的“钗华”二字,她理不直气也壮,预备先将这当口糊弄过去再说。

    “原来如此……”大道士凝眸深深看了陆鸣一眼,语气竟是无限缱绻。

    “告辞。”

    正当陆鸣担心大道士要进一步试探之时,他却头也不回迈出了门槛。

    “那直裰里定是有鬼,否则它怎么口吐人言。”陆鸣晓得白日黄九郎显出真身,必是这道士的手笔,如今自己遭鬼缠上,若不解决,别说凑功德分,不消两日便吓死了,可这人眼尖,心思缜密,想必对自己的真实身份有所怀疑,她也不欲同他纠缠,实在无法才将人拽住。

    哪知大道士又定定看陆鸣一眼,忽而想到什么,做出一副看出殡不嫌事大的口吻道:“黄九郎已经死了。”

    此时陆鸣已揣摩出大道士有些存心试探她的心思,嫣红可是极爱慕黄九郎,已经到了甘愿替他去死的程度。

    “我在牢中已想明白,一厢情愿终归落不着好,何况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我有何权利拿自己性命玩笑。”陆鸣虽不是学表演的,可是戏说来就来,立马做出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

    “你是嫣红?!”之前陆鸣已道出主家二字,可小道士此时才反应过来,惊得吱哇乱叫。

    他跑上前将陆鸣左看右看,奇道:“嫣红不是浑身臭鸡蛋烂菜叶吗。”

    陆鸣脸红,小声嘀咕:“我是不会换洗吗……”

    “师兄,你眼力真好,我都没将她认出。”小道士又忙拍大道士马屁。

    大道士却自说自话,轻飘飘道:“嫣红可是个能言善辩的呢。”

    这意有所指的话让陆鸣浑身不自在,她怕他二人真撇下自己,转移话题问道:“那鬼再出现怎么办?”

    “我们今夜就住这客栈,若有邪祟欲伤人,自会再来。”大道士说完就要上楼。

    陆鸣又拉住他:“那你们就住这里吧,我去另找一间。”

    大道士蹙了蹙眉,将陆鸣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直白道:“你身上还有些许臭味没洗净,如今这屋里浊气甚重,怎么睡?”

    骂人的话到嘴边,陆鸣忍了又忍,才软下声道:“那你们将直裰拿走,我害怕。”

    大道士看了小道士一眼,小道士会意,忙不迭跑回屋将直裰拿上。

    待他二人上楼,陆鸣将快倒下的门勉强关上,又抬起袖口仔细嗅了几遭,哪还有臭味,莫非是自己闻多了、免疫了?不过她并不是个自我内耗之人,转头就将锅甩到大道士身上,那人定是狗鼻子!

    即便小道士说了屋内早已没有鬼气,她也不敢再回到床上,只在桌前发呆,不知何时才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天刚破晓,掌柜领着几个江湖术士并十几个拿着桃木剑的伙计,守在陆鸣门前。

    “妖女!还不快束手就擒!”

    一声大喝将陆鸣惊醒,她正睡得发懵,擦了擦嘴角才起身开门。

    “吱呀。”

    门一开,众人又忙不迭往后退,掌柜动作笨拙,只独留他一人在前方哆哆嗦嗦。

    “掌柜,我不是妖女,昨夜我这屋内有鬼,那两个道士已经将其捉了,这门我下午便拿银子来赔。”陆鸣看着乌泱泱一群人,先撇清自己,接着又解释昨夜的变故。

    “你若敢徒手拿这桃木剑,我们便信你!”一个呆头呆脑的术士向陆鸣扔了一把剑。

    陆鸣为证清白,弯腰将剑拾起,果然没有任何异常。

    “不是妖女就好,不是就好。”掌柜虚惊一场,此时方才卸力,竟后怕至瘫软在地。

    陆鸣忙将人扶起,待掌柜歇了片刻,才摆手将众人遣散,他见陆鸣知书达理,在自己客栈中遇鬼也没想着讹人,故而他也自觉退让一步,大方道:“这门坏了便坏了,无需你赔,我再另退你五两银子,咳,遇鬼之事,你可不要往外乱说。”

    陆鸣心中清楚这鬼恐怕与自己买的那件直裰脱不了干系,她更是见好就收:“掌柜放心,这等事怎好乱传。”

    掌柜利落将银子退与陆鸣,此时那两个道士才慢悠悠从楼梯上走下。

    因这世间人妖共存,妖邪与人一般,有好有坏,有善有恶,若遇好妖,自然无甚大碍,若气运不好,遇见恶妖,那便是九死一生。

    世上捉妖术士与门派虽多,但要论各中翘楚,除道家外,谁还敢说个一字。

    话说当今须弥山玄阳观祖师鹤鸣真人,已修得一千余岁长生之身,三百年前,此人于大昭国传道授业,创建玄阳观,他座下共计三十二名弟子,个个万里挑一、奇筋异骨、不似凡夫。

    一百年前,他不愿再理俗世,欲潜心清修,便将玄阳观交与大弟子玉衡真人,并遣散另三十一名弟子,而这余下弟子又陆续于大昭国各福天宝洞之地建观传道。

    至此,大昭国上下共有三十二座道观,其中以玄阳观为首,各道观至多不过四十余人,因而大昭国正统道士不过一千三百余人。

    如此景况并非玉衡真人等人故意藏私,全因鹤鸣真人有言在先,欲修此道,人需绝顶聪明不说、还得有此慧根,二者缺一不可。

    故而此间真道士不轻易得见,本领高强者更是凤毛麟角。

    这客栈掌柜如此豪富,遇着妖物也只能请得动江湖术士,无方观的道士并不是谁人面子都给,更莫说天下第一道观玄阳观,那可是连天子都要礼让三分。

    掌柜一见这两个道士还未离开,甚至于自家客栈中歇息了一夜,立时觉得蓬荜生辉,忙不迭迎上去,满面堆笑道:“二位道长,真是有劳,想必二位昨夜捉鬼也辛苦了,不如我令厨房好生备些酒菜,两位也好解解乏。”

    陆鸣心道,若这掌柜有尾巴,啧啧,简直不敢想象他能摇得多欢快。

    大道士抱手轻倚雕阑,看向小道士,轻轻抬了抬下巴。

    小道士立时会意,解下腰间玉瓶,又从瓶中取出一支紫豪凤羽并一张紫金符纸,他将纸笔一同掷出,只见那纸立时铺张开来,那笔竟独自挥豪落纸,不到片刻,一金光闪闪的辟邪驱魔符纸既成。

    小道士挥手将笔收走,符纸却遥遥落入掌柜怀中:“酒菜倒不必了,昨夜于此借宿,这符纸便送与你,妖魔必不敢来犯。”

    掌柜喜不自胜,忙双手将符仔细揣进怀中,又连连磕头道谢。

    陆鸣酸得直咬牙,她虽看不懂符纸画的什么,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东西有多厉害,她昨夜差点吓傻,若能有这宝贝护身,那还怕什么。

    “道士小哥,能不能也给我一张!”若还没看出他二人之中是谁说了算,那便白长了一双眼,陆鸣立即看向大道士,目光无比殷切,语气无比诚恳。

    大道士偏头看她,好笑道:“我自来不喜欠人情,昨夜救你一命,是你欠我,而非我欠你。”

    陆鸣一噎,可心有不甘,还想再争取争取这护身符,于是随即又换了副嘴脸,谄媚道:“咳咳,是小女子唐突,不若先让我还了你二人恩情罢。”

    “哦?怎么个还法。”大道士道。

    陆鸣道:“我请你二人喝茶听书,如何?”

    小道士插话:“什么茶我们没喝过,什么书没听过,这一弹丸之地,会有什么好东西。”

    陆鸣道:“茶我不敢说,可这新鲜事你保准没听过。”

    小道士心思单纯,陆鸣一说便勾得他心痒难耐,忍不住伸长脖子打探:“什么新鲜事?”

    陆鸣神秘兮兮道:“我的故事,怎么样?”

    小道士一听,果然感兴趣,可又拿不了主意,只一个劲儿地朝大道士张望,不过他也不抱什么希望,因他深知他师兄最是不喜听他人的恩怨情仇、家长里短。

    哪知这回大道士一反常态道:“既如此,我们便领了你的好意。”

    陆鸣计划得逞,心中十分雀跃,一会儿将嫣红的事迹编得悲惨些,这大小道士若心软,还能少了她的护身符?

    耽搁片刻后,陆鸣便领着他二人上“望客来”茶馆,才走出客栈不过半柱香功夫,她便发觉行人皆一眼不错地盯着他们瞧。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有这么美吗?

    不过很快又打脸的是,她仔细一观察,发现那些人都是盯着那两个大小道士,其中盯着大道士的居多。

    或许是人都有从众心理,陆鸣本能地飞快看了大道士一眼,心道,昨天被吓傻了没发觉,这种相貌气度,难怪惹人眼馋……

    “小弟弟,你们不是无方观的道士吧?昨日那老道穿衣打扮与你们很是不同。”陆鸣按下心思,与小道士套近乎。

    小道士摇头晃脑道:“你这丫鬟好没见识,我师祖就曾说过,他的弟子要不拘形迹、随性自在才好,我们都虽修道,可穿着打扮全凭个人喜好。”

    陆鸣干笑一声,道:“既如此,旁人如何识得你们是道士?”

    大道士轻瞥过陆鸣,心下了然,慢声道:“你竟不知如何分辨修道之人?不知你可知晓自己身在哪国?”

    这大道士洞若观火,陆鸣十分心虚,气弱道:“呵呵,我不常出门,昨日还是头回看见道士呢。”

    陆鸣只糊弄着回答了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只字未提,大道士一笑,也不追问。

    这一笑将陆鸣笑得毛骨悚然,此时她有些后悔,贪什么护身符啊,别到头来偷鸡不成蚀把米,让这大道士识破真身当成鬼怪可就完了。

    小道士不懂他二人的眉眼官司,只兴致勃勃道:“你仔细瞧瞧我与你有何不同?”

    得了这小道士打岔,陆鸣赶紧附和,生怕大道士又继续追问些异世之事,于是真仔仔细细将小道士看了一遭,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小道士急了:“别凑这么近,你离远些看。”

    陆鸣听他所言,往后退了十几步,才发现他二人周身隐隐有层白雾,她再回想无方观那老道,貌似也是如此。

    陆鸣哑然,这是修道的还是修仙的啊,难怪百姓皆尊崇仰慕,这里的道士可能和她心目中原有的道士形象天差地别……

    见客栈掌柜与路人前倨后恭的模样,陆鸣心知这两个道士恐怕本事了得,黄九郎一见他二人便现了原身,昨夜那鬼怪又消失得无影无踪,难怪这大道士多番试探,莫非他早察觉她身份有问题?

    陆鸣越想越心惊,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怎么那么短视呢,见了护身符便忘了其他,唉,昨夜被鬼怪吓得失了心智,一时也忘了自己是个异世而来的……

    正当陆鸣心不在焉、胡思乱想时,大道士突然发问:“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陆鸣一时不设防,脱口便道:“陆鸣。”

    ……

    “大名陆鸣,额,小名嫣红。”陆鸣反应过来后急忙找补,心中将大道士骂了几回,这人怎么那么蔫坏呢。

    大道士慢悠悠哦一声,才道:“玄阳观,林芑南。”

    小道士紧随其后:“玄阳观,清和。”

    陆鸣干笑两声,随口赞了句好名字,心道,怎么还不到茶馆,再走下去,自己非被当作妖怪收了不可。

    上天似乎听见了她的祈求,这不,望客来茶馆到了,掌柜正在门外翘首以待。

    “客官,里边请。”伙计见了陆鸣三人连忙招呼,而掌柜只顾朝远处张望,很显然,他并未将陆鸣认出。

    “徐掌柜,是我。”

    陆鸣一出声,徐掌柜才拿正眼瞧她,见她湖绿罗纱、梳螺髻,月画烟描、冰肌玉骨,真真似那才修得人形的绿竹精一般,与昨日相比,简直天上地下,不可同日而语,不可置信似的,又揉了揉眼,张嘴呆呆问道:“你是嫣红?”

    “是我是我,这两位是我朋友,麻烦您为他们安排两个上座。”陆鸣寒暄。

    徐掌柜看向清和,得见他是个道士,又生得杏眼圆腮、秀雅可爱,喜得连忙弯腰俯拜。

    清和将掌柜扶起,脆生生道:“我师兄在此,要拜也该拜我师兄。”

    徐掌柜这才抬头看向林芑南,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便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但见此人,虽生得目若朗星、面如皎月,可偏又青丝高束、英气逼人、神光内敛,通身气度浑然一体,令人不敢逼视。

    “请,请,请!”徐掌柜自然是喜出望外,连声应好。

    莫约过了两柱香时间,陆鸣早将腹稿打好,茶馆中已座无虚席,门外还挤了许多来迟的,她见时机已到,先抿一口茶清了清嗓子,再拿起桌上醒木用力一拍:“诸位安静!若是不想白白浪费茶钱,且认真听我细细道来!”

    “好!”茶馆内众人喝彩。

    陆鸣有些尴尬,鞋里脚趾都抠紧了,这也太捧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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