燧我静静看了看她的面容,然后在燕凌帝不悦的目光中退下。
“比起上次见面,姑娘已经好多了,只是……”
燕凌帝看向他:“说。”
“只是莫要再受惊吓了。”燧我微笑道:“姑娘瞧着似乎心神不稳。”
陆瑾画啊了一声,小脸惨白:“没受什么惊吓……”
话要说出口,眼神却不自觉瞥了燕凌帝一眼,算了。
“国师可有良策?”
燧我微笑道:“只需时时保持心情愉悦便好。”
陆瑾画:这要求可太高了。
燧我收走二人的八字,说是要等天象好的时候开坛测一测。
陆瑾画有些失望,还以为他当场就能给个结果呢,若是不合适,这令人抓马的感情也可以马上迎来终点啊。
面对满脸写着他很无用的陆瑾画,燧我回了自己的帐子。
有时候吧,真觉得当国师挺憋屈的。有这么一张脸,他也去给皇帝当小娇娇多好。
燧我叹了口气,想起燕凌帝初登基那几年,第一次在蓟州城外举行祭祀大典,所有人都以为他在为万民请愿。
只有燧我清楚,燕凌帝办这样一场祭祀,便是要想办法将陆瑾画的魂魄召回来。
燧我一开始进太极宫便是为此事,时间过去太久,他都忘了陛下昔日如何痛苦了。
只希望他与陆姑娘可以修成正果,早日成亲啊。
燕凌帝拿了糕点,温声道:“奈奈尝尝这个。”
陆瑾画伸手去拿,却被他躲开。“朕喂你。”
陆瑾画:……又来。
她阖上眼睛,张嘴等他喂。
燕凌帝摸了摸她的小脸,轻声道:“奈奈还是自己吃吧。”
陆瑾画浑身一个激灵,是彻底坐不下去了,她踌躇道:“陛下,我与公主约好了下午去林子里玩。”
燕凌帝侧目看向她,小姑娘仰着头看他,眼中有些细微的紧张,许是他看得久了,那白皙的脖颈轻轻一缩,她又躲起自己了。
是他心急了。
燕凌帝爽快地放她走了。
牵着绛骥走在林子里,陆瑾画有些心不在焉。
其实她不是很想玩,就是单纯不想和燕凌帝待在一起。
等秋猎结束,不然还是搬出宫住算了?
营地中十分热闹,只不过看见陆瑾画,大多绕道走了。
托人给慕容慧带了话,便牵了马去林子边等她。
远远瞧见一道墨色白发的背影,那非主流的发色,让他看起来与环境十分割裂。
这不国师吗?
前脚说要回去工作,后脚钻小树林来了是吧?
看见她,燧我微微一笑:“陆姑娘可是在此等临安公主?”
陆瑾画点头:“国师今日倒是颇有闲情逸致啊。”
燧我收起笑容:“臣找公主也有事。”
秋猎本就无事做,隗清玉进了林子,慕容慧本想同陆瑾画一起玩耍,谁知皇兄竟然不放人。
她一个人玩了半天,没什么趣味,听到陆瑾画的传信就赶来了。
“阿瑾!”这处人不多,慕容慧远远就喊了起来。
陆瑾画正好奇慕容慧今日怎的如此热情,一把将人抱住,听她在耳边紧张兮兮道:“你今日怎么把那白发男带来了?”
白发男?
陆瑾画看了眼国师:“国师说他找你有事。”
慕容慧爆了句粗口,压低声音道:“我与他有仇啊!”
“公主。”笑眯眯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慕容慧见了鬼一般跳开。
燧我两手拢袖,微笑道:“不知公主可还记得臣啊。”
慕容慧挂起招牌笑容:“原来是国师大人啊,稀客稀客。”
“不知国师找本宫有何事啊?”
她理了理衣衫,不自然地别过脸。
燧我像个假笑男孩,微笑道:“不知公主可还记得,去年秋猎……”
“记得!”慕容慧尖声打断他的话。
她看了眼四周,脸色惊恐道:“本宫都记着呢,国师。”
燧我笑眯眯盯着她,似乎在问她要答案。
慕容慧又是擦汗又是理头发,极其不自在道:“今日不是商量此事的好时机,国师不如等……”
燧我任由她拉着袖子,说的话却极为无情:“正好今日陆姑娘在此,不如请她为你我做一做主……”
“不行不行!”慕容慧打断他的话,“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许扯上阿瑾。”
陆瑾画好奇地盯着二人,插嘴道:“不用怕麻烦我,我很乐意啊。”
慕容慧:“你不乐意,你很不乐意。”
陆瑾画狐疑地盯着她道:“公主何事不能让我知晓啊?”
她们是革命友谊,除了床上那点子事,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慕容慧害怕再待下去就露馅了,将陆瑾画拉去一边安抚道:“阿瑾,今日我是无法陪你了。”
对上陆瑾画狐疑地目光,她朗声道:“你千万不要跟清玉胡说啊,我与国师只是有些金钱往来罢了……”
陆瑾画:“哦~”
“真的!”慕容慧无语,又看向一边假笑的国师,叮嘱道:“林子外围是没什么危险的,你若是自己去玩,千万不要走太远了。”
说了这些,又觉得自己废话太多。
皇兄都给阿瑾派了那么多暗卫,她能有什么事啊。
陆瑾画:“处理完事情,记得把金钱往来给我们说清楚,不然……”
“一定,一定!”
看着二人相继离去的背影,陆瑾画若有所思。
燧我今日虽还穿着那身道袍,但看布料,明显是套崭新的。往日散着头发,形容不羁,今天把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戴了玉冠,还刮了胡子。
这也太奇怪了吧。
陆瑾画拉着缰绳,若是往日,她早就回去问燕凌帝去了。
可现在嘛……一想到今天还剩下那么长的时间,回去就得一直面对他,还是在外面转转吧。
事实证明,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
陆瑾画没走多远,便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破空声传来。
利箭划破树叶,哗啦——破开树皮。
暗处的影卫纷纷抽出武器,将她护在中心。
陆瑾画拉紧缰绳,没过几秒,便看见林子里黑压压来了不少刺客。
当然不是来杀她的,刺客们正在追杀身形快如风的容逸臣,容逸臣不闪不避,直直朝她飞来。
遇到秋猎这种情节,十有八九都会触发刺客凶手这等有效情节,以此增进男女主的感情。
正是清楚这一点,陆瑾画在秋猎时从不与那二人接触。
看清是他们,容逸臣面色一变,喝道:“快逃!”
这怒喝声,瞬间让后面的刺客以为他们是一伙的,纷纷拔刀向他们砍来。
陆瑾画无语:知道危险你别把刺客往这儿引啊。
暗处现身更多影卫,面铺天盖地的刺客跟杀不完一般,眼看着这方的人一个个倒下,陆瑾画骑着马,往反方向跑了。
她记得这里的路,等甩掉容逸臣,从另一条路回营地,再让陛下召御林军前来围剿,他们还能有一线生机。
跑了老半天,没把人甩掉就算了,身后的马蹄声反而越来越多。
怕自己在林子里遇到什么不测,陆瑾画穿了颜色很靓丽的衣服,也方便有人进来找她时能一眼看见。
而这身衣裳,此刻却成了活靶子。
冷兵器相击的刺耳声传来,陆瑾画回头,见容逸臣挑飞一支向她射来的箭矢。
她顿时就想哭了。
难怪一直甩不掉刺客,原来是因为男主跟在她后面。
“你别跟着我!”
眼前的路渐渐陌生,刺客的手段却越来越阴狠,陷阱,围堵。
陆瑾画的马术算不上好,若不是骑着这匹汗血宝马,她早就被刺客抓住了。
箭矢洋洋洒洒铺天盖地压来,她这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倒霉了。
容逸臣瞳孔一缩,闪身勾住她栽下马,往一旁树丛中跃去。谁知前面正好是布满乱石与野草树木的斜坡。
这一跳,两人都是一个趔趄,从斜坡上骨碌碌滚下,陆瑾画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人护住,一路滚出五六十多米,撞到一颗大树,二人才停了下来。
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传来剧痛,撞得直接咳出一口血。
睁开眼,容逸臣正紧张地看着她:“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陆瑾画又吐出一点血星,咬牙道:“你不跟着我,我早就没事了。”
容逸臣垂下眼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陆瑾画觉得浑身都在痛,特别是背上,肯定在滚下来时被石头划破了。
她果然没有当女主的毅力,才滚了个山坡,已经痛得想投降了。
容逸臣短暂萎靡后又很快站起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先带你回营地。”
陆瑾画苦笑。
他们在什么鬼地方都不清楚,还回营地,按照有效情节定律,他们还得被追杀好几次,在外流落几天,才能化险为夷。
而在追杀中,男主可能会身受重伤,觉醒什么天赋或者发现了不得的东西,而她……连背景板都不是的炮灰,估计会死得很快。
果然,她刚站起来,脚步声又先后响起,“他娘的,这都让那狗东西跑了!”
来人声色阴狠:“必须杀了他,为父亲报仇!”
容逸臣拉住她,健步如飞。
陆瑾画像条死狗一样被拖着,脚踝痛得发麻。
她又崴脚了。
再看看若无其事生龙活虎的容逸臣,她只觉心塞。
这就是主角光环,完全不管配角的死活。
等容逸臣发现她不对时,已经是两刻钟之后了。
看着紧阖双目活人微死的陆瑾画,他呼吸一窒,停了下来:“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陆瑾画:“我崴脚了。”
幸好容逸臣还有几分良心在,当即将她背起来:“为何不早说?”
陆瑾画:她总不能说刚刚痛晕了才醒吧?
这样一耽搁,一批刺客已经追了上来:“他们在这里!”
容逸臣将她放在地上,抽出佩刀唰唰将人解决,抱起陆瑾画又打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