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临渊静静听着,唇角的笑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冷淡。
“高考的时候你想做什么,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还是你觉得萧朔只是碰巧出现在那里?”
程之琴一怔,她不敢置信的看向面前的女子,“你……说什么?”
女子的眼眸深邃,就那样倒映着她慌乱的脸。
“我也是没办法啊,我当时只是太害怕失去一切了。我养你这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你就不能理解我一下吗?我这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啊!”程之琴的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她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你到底想要怎样?我已经已经对你很好了,我养了你这么多年……”
孟临渊看着她,缓缓说道:“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也不需要你的道歉。从现在起,我和你以及程安,再没有任何关系。”
程之琴松了口气,有些诧异又有些惊喜,就这么放过她了?
孟临渊微微倾身,她眉眼间笼着层薄雾似的怜悯,如瀑的黑发从肩头滑落,衬得那张脸愈发苍白清冷。
“你以为重生真的是件好事吗?”
她说完这句话就走了,留下心乱如麻的程之琴。
程之琴刚拨通公司高层的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对方恭敬的声音传来。
“程总,程棠小姐刚刚发了声明。”
“什么声明?”程之琴皱眉,心头猛地一跳。
“她公开表示,与华琴集团、与您以及程安小姐再无任何关系,所有过往的抚养、经济往来均已清算完毕。确认她将独立发展,不再与程家有任何关联。”
程之琴的呼吸一滞,手机差点从掌心滑落。“她还做了什么?”
“没有。”对方顿了顿,语气谨慎,“只是声明之后,我们的股价波动了很多。外界都在猜测,程棠小姐是不是和程家闹翻了,但程小姐本人没有回应任何进一步的消息。”
程之琴的指尖微微发冷,脑海里回荡着孟临渊临走前的那句话——
“你以为重生真的是件好事吗?”
她猛地攥紧手机,心脏狂跳。
可无论她怎么想,孟临渊已经彻底抽身离去,没有纠缠,没有报复。就像一场漫长的噩梦,醒来后,一切都这样轻描淡写地消失了。
而程之琴站在原地,第一次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不是因为孟临渊做了什么,而是因为她什么都没做。
孟临渊的声明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尽管她本人未对程家采取任何实质性行动,但舆论和市场却因她的态度而掀起风暴。
声明发布后,华琴集团股价当日暴跌创下近五年最大单日跌幅。
投资者担忧程家与这位顶级科学家的关系破裂,可能影响华琴医药板块的发展前景。
尽管程之琴紧急召开新闻发布会,强调程棠的决定不会影响集团正常运营,但市场仍持观望态度。
似是而非的负面消息甚嚣尘上。
国际医药巨头们纷纷发表声明,表示与华琴集团的合作需要重新评估。原本有意收购华琴医药板块的私募基金突然撤资。
她当初想要借程棠的势,可这是一把双刃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旦她和孟临渊破裂,所带来的反噬也是意想不到的严重。
孟临渊甚至不需要做什么,轻描淡写的就能给她重重一击。
好在舆论虽然严重,但起不了什么关键作用,哪个公司没出过事没被骂过呢,华琴集团凭借房地产和金融投资的支撑,整体并未陷入危机。
程之琴攥紧酒杯,指节泛白。不,她不会认输。重来一次,她已经比上一世多了太多优势。
-
七个月后。
一则消息悄然引爆了整个医药圈
新锐医药宣布成功研发出一款针对罕见病的突破性药物,已通过国际三期临床试验,预计年内上市。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家公司的最大投资人,正是程之琴。
消息一出,华琴集团的股价再次震荡,但这一次,却是被新锐医药的崛起间接冲击。投资者们开始重新评估市场格局,而程之琴的名字,再次出现在了风口浪尖。
程之琴看着新锐医药的良好发展态势,心中有了一丝得意。
得到消息的孟临渊正在做实验,她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转动着移液器,目光专注地盯着显微镜下的细胞培养样本。实验室里只有仪器运转的轻微嗡鸣和她平稳的呼吸声。
她挑了挑眉,“动作倒是挺快的。”
助理是知道她和程家的关系的:“华琴集团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冲击了市场,但也引起了更多投资者对医药行业的关注。”
虽然她不知道孟临渊和程之琴之间有什么矛盾,但目前项目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研究人员的心态很重要。
她看着孟临渊依旧淡漠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一番话很没有必要。
不过这话也不全然是安慰。市场上可从来不缺分蛋糕的人。这次程之琴能因为爆冷吃下这口蛋糕,下次可就难了。
“是啊。”孟临渊结束了实验,随口转移了话题,“这次实验圆满成功,走吧,我请你们吃饭。”
助理也很是喜悦。这可是程博士和国家项目合作的重要成果,不仅意味着他们在科研领域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更可能为整个医学发展带来新的突破。大家都沉浸在这份喜悦之中,对程家那边的事并未过多在意。
孟临渊收拾好实验器材,和助理们一同走向餐厅。一路上,同事们还在兴奋地讨论着实验的细节和未来的展望。孟临渊微笑着倾听,偶尔插上几句专业的见解,气氛十分融洽。
她本就是请人吃饭,聊了一会便提前离开了包厢,在餐厅前台结账。她低头打开手机,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边野,你闹够了没有?!”一个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怒意。
“我闹?到底是谁在闹?!”边野的声音拔高,伴随着玻璃杯砸在墙上的碎裂声,“那也比你这个虚伪的女人强!”
孟临渊刚转身,一个不知什么东西就朝她这个方向飞了过来。她侧身一让,那东西擦着她的发丝砸在前台大理石台面上,碎成几块。
餐厅瞬间安静下来。
她视线越过满地狼藉,落在不远处僵住的三人身上。
是叶书韵,边曜和边野。
叶书韵看到站在走廊上的孟临渊,微微一怔。“程棠?”
叶书韵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指节都泛了白。她似乎极力想维持体面,但眼里的难堪和慌乱怎么也藏不住。
“我没事。”孟临渊淡淡道,“你们继续。”
叶书韵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决绝:“边野,我们分手吧。”
边野猛地转过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束了。”叶书韵一字一顿地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受够了你的幼稚和任性。”
边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上前一步抓住叶书韵的手腕:“你开什么玩笑?就因为这点小事?”
叶书韵用力甩开他的手,余光瞥见孟临渊依然站在原地,神色淡然地看着这一幕。那目光仿佛一面镜子,照出她此刻所有的狼狈和不堪。
“小事?”叶书韵冷笑一声,声音却微微发抖,“在你眼里什么都是小事。我的感受是小事,我的尊严是小事,就连现在——”她猛地指向孟临渊,“你也要在我最不想见到的人面前闹成这样!”
边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对上孟临渊平静的目光。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叶书韵,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我发疯?”叶书韵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低,“好,那我就疯给你看。”
她转身从包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狠狠砸在边野胸口:“这是你送我的,都还给你。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盒子掉在地上,里面的项链和戒指散落一地,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边野呆立在原地,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边曜皱了皱眉,弯腰去捡那些散落的饰品。
叶书韵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随即加快脚步离开了餐厅。
边野这才如梦初醒,想要追出去,却被边曜拦住:“让她冷静一下吧。”
“放开!”边野怒吼着挣脱,“你懂什么?!都是因为你——”
孟临渊没兴趣听他们的争吵,她拿起前台已经结好的账单,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走出餐厅,夜风拂面而来。孟临渊在路边等车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程棠!”
她回头,看到叶书韵站在几步之外,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在路灯下闪着微光。
“有事?”孟临渊问。
叶书韵怔了怔,突然笑了:“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态度。”
孟临渊不以为意:“那你可以继续讨厌。”
这句话莫名戳中了叶书韵的笑点,她真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流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