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想杀我?呵。”

    魔尊饮月立于尸山之上,一袭红衣似血,在满目疮痍的战场上显得格外的刺目。

    她一头长发如墨,在狂风中肆意的飞扬,唇角噙着一抹讥诮的笑。

    下方大地已经被撕裂出无数道沟壑,魔气与灵气交织成扭曲的风暴,所过之处,山峦崩塌,河流蒸干。

    残破的仙门旗帜斜插在成山的尸骸之间,被腥风吹得猎猎作响,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与恶臭味。

    仙门的众修士凌空而立,衣袍翻飞,周身灵光璀璨。他们结阵成势,无数道符文在虚空中流转,最终汇聚成一道贯穿天地的炽白剑光。

    下方的魔族与仙门众人仍在交战。

    仙门大阵最前方,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凝神掐诀,周身灵力澎湃如海,逐渐的化作一道似乎能够移山填海的剑气。

    而在他身后,一个白衣少女正低垂着头,指尖微颤,眼底神色尽是阴冷。

    就在此时,一道裹挟着森然魔气的利刃自侧方袭来,直逼少女的心口。

    她瞳孔骤缩,身形却未动,反而在电光火石间反手一抓。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响起。

    她的手腕微不可察的一翻,五指如钩,猛然扣住身旁一位同门的手腕,借着魔气袭来的冲势,狠狠将对方拽至身前!

    那名年轻修士甚至来不及反应,胸口便被魔刃贯穿,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少女身上的那袭白衣。

    她顺势踉跄着后退,脸上浮现出惊恐之色,仿佛刚刚只是一个慌乱中的“意外”。

    可远处的魔尊饮月,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眉梢微挑,猩红的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那抹笑却在下一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女人猩红的瞳孔里倒映出了一道仿佛能轻而易举斩断天地的浩瀚剑气。

    “老头,这事我跟你没完!”

    魔尊凝聚起所有的力量,试图抵挡那一剑。

    然而,当那毁天灭地的剑光斩落时,她的身影,却在刹那间被吞没。

    “轰——”

    炽烈的光芒以她所在的地方为中心轰然炸开。

    女子的身躯在极致的光中缓缓地消融,肌肤也在瞬间寸寸剥落,化作飞灰。

    可就在她形神俱灭的刹那,那双妖异的眸子却骤然迸发出一抹摄人心魄的幽光。

    她的声音低哑,却带着一抹笑,似从九幽传来,透着森森的寒意。

    一道裂痕自她魂魄深处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顷刻间,居然硬生生的将她的元神一分为二。

    仙门修士还未来得及收拢封印,那两道幽影便如挣脱枷锁的凶兽,一者裹挟着滔天的魔气,瞬息便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

    另一者则化作赤芒,如坠落的星火,直直的坠向凡间下界,转瞬即逝。

    “不好!她的元神被撕裂了!”

    不知哪位仙门的长老厉喝一声,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战场的余烬未散,而魔尊饮月,早已不见踪影。

    ——

    天色阴沉得可怕,云隐宗周遭寂静无声,一缕黑影踏着月色穿梭其中,破开阵法,闯入一早已熄灭火烛的寝屋。

    风势渐起,轻柔的窗幔被从窗框缝隙钻入的凉风吹起,一酣睡少女的背影赫然出现在床幔之后。

    下一瞬,黑影骤然化作一身形高挑的无脸人形。

    只见她踮着脚尖,朝床榻走去,少女仍旧沉浸在梦境中,对屋中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黑影人形坐在床边,抬手抚过少女细嫩的肌肤。

    忽地一缕青光从少女额间窜出,悉数进入黑影人形体内。

    那黑影人形似是极为享受地吸收所有青光,一双清亮妖孽的眸子从黑影人形中现身。

    倒映着月光的眸子在昏暗光线下尽显贪婪。

    风吹起的床幔扫过少女鼻尖,瘙痒惹得少女打了个喷嚏,还不等她睁开眼,那道黑影人形从少女额间钻入。

    待到黑影消失,床上少女猛地睁开双眼,惊恐地瞪大眼,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喘着粗气,呼吸急促。

    少女在床榻上拼命挣扎却怎么也逃不脱那黑影人形之手。

    不过片刻,少女便失去了呼吸,昏死过去。

    屋外巡逻之人似是听见响动,疑惑地轻敲房门,“师姐发生了何事?”

    迟迟等不来屋内人的回应,屋外两人焦急地施法欲强行进到屋内查看。

    但还不等他们二人破开施加在房门上的阵法,就见屋内人打开房门,一脸倦意地看着二人,“怎么了?”

    两人一脸懵地看向眼前这个只着一身素白里衣,光着脚的少女,摇摇头,“我们,听见师姐屋内有声音,便来问问。”

    少女一脸不屑地看着两人,“怎么?我做什么还需要向你们汇报?”

    二人自知理亏,垂下脑袋,“不敢。”

    少女砰的关上房门,眼神瞬间变换,青葱手指绕着垂在肩头的长发,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还不错。”

    ——

    夜色沉沉,寒风呜咽。

    简陋的茅屋内,一盏微弱的烛火摇曳着,将两个人影投在斑驳的土墙上。

    年轻的男子紧紧的拥着自己刚刚生产完的妻子,正在给她擦汗,而妇人面色苍白,额上还沁着细密的汗珠,却仍强撑着伸手,想要触碰接生婆怀中那个裹在粗布里的新生女婴。

    “来,是个丫头,看着还挺精神。”

    接生婆笑眯眯的打开襁褓,然而在看清怀里女婴的刹那,她的笑容却瞬间凝固在了脸上,手指颤抖着指向女婴的眉心。

    “这,这是……”

    她的声音尖锐而惊恐,像是被掐住了喉咙,“魔种!这是魔种啊!”

    男子脸色骤变,一把抢过襁褓,低头去看女婴。

    怀中的女婴闭着眼,睡的安详,皮肤上光滑一片,什么都没有。

    “婆婆莫不是眼花,我家女儿明明只比其他婴童白白嫩嫩了些,怎得就称她为魔种?”男子眸间透出隐隐的怒意瞪向眼前身子颤抖的产婆。

    妇人也凑过来看孩子,勉强打起一点精神,细细的端详。女婴睡得正熟,小脸粉嫩,眉心干干净净,哪有什么东西?

    她抬起头,困惑地看向丈夫,“什么也没有啊。”

    接生婆愣在原地,揉了揉眼睛,又凑近看了看。可女婴的眉心确实光洁如初,哪还有半点暗红的印记?

    屋外的寒风还在呼啸着,连窗纸也被吹得簌簌作响,屋内的烛火忽明忽暗。接生婆莫名的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这屋子里有股说不出的阴冷。

    她勉强地扯出一丝笑,干巴巴地说,“许是老婆子年纪大了,眼花了,你们别往心里去。”

    男子皱了皱眉,“婆婆,若是叫我知道你在村子里胡说八道,那我可不会轻饶了你。”

    接生婆连连点头,眼底还藏着一丝惧怕,今晚的事情怎么看怎么都一股诡异。

    “是,是……老婆子明白,绝不会乱说,绝不会乱说。”

    “嗯。”男子低声道,便是送客的意思,“时辰也晚了,婆婆路上当心。”

    屋外的风声更紧。

    接生婆只觉得头皮发麻,一刻也不敢多待,匆匆的拢了拢衣襟,逃也似地推门而出。

    十六年后的秋季。

    不同寻常的暴雨降落山间,行人匆匆回家,街头巷尾充斥雨点打击青瓦屋顶的声音,隐约能听见一阵谩骂夹杂其中。

    季羲和缩在墙角。

    少女身上单薄的粗布衣裳早已被泥浆浸透,湿冷地贴在身上。七八个孩童围着她,手里攥着碎石和烂泥,脸上带着一股天真的恶意。

    “魔种!克死爹娘的灾星!”

    领头的男孩高喊,嬉笑着朝被围困在角落的季羲和猛地扔出一块尖石。

    季羲和下意识地偏头,但是石头还是擦过她的额角,划出了一道血痕。

    温热的血珠顺着她的脸颊滑下,落在了那两片薄薄的唇瓣上,血腥味开始在她的唇齿之间蔓延。

    “我不是灾星……”她咬着牙,瞪大了眼瞪向对方,眸中似有熊熊烈火,“爹娘是被山洪卷走的,不是我克死的。”

    那男孩子被季羲和眸中的恨意惊得内心一颤,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腾,但周围的好友似是没看见那恨意一般,抄起地上的泥巴和石块纷纷砸向季羲和。

    石块混着泥巴啪嗒啪嗒地落在她身上,黏在她散乱的发间,流着血的脸颊和破旧的衣衫上。

    “我娘说了,你就是个祸害!”为首的男孩身后站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此刻正愤恨的盯着她,尖声喊道,“你再留在村里,我们都会被你克死!”

    季羲和咬着唇,那双眼里分明已经涌动着痛苦与仇恨,却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不是灾星,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那夜山洪爆发时,娘亲拼命的把她塞进米缸,自己却被汹涌的洪水卷走。

    一场山洪带走了自己父母,娘亲用命救下了她,可为什么村里人不可怜她,反而各个指责她是灾星。

    为什么?

    “滚出村子!”孩子们齐声地叫嚷着,目光里都是赤裸裸的恶意。

    巷子尽头,几个妇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从窗后探出头张望了过来。可当她们看清发生什么后,有十分嫌恶地迅速关紧木窗。

    季羲和抱紧脑袋蜷缩在角落,黑暗里的眼睛透过缝隙视线紧紧钉在周围哄笑的孩童脸上。

    身子忍不住的发抖,咬紧的牙冠诉说着此刻她内心滔天的恨意与委屈。

    她多想反驳,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知道,无论怎么解释,他们都不会信。

    “再敢留在村里,我们就打死你!”领头的男孩恶狠狠的举起一块更大的石头,对着季羲和的脑袋就要砸下去。

    季羲和闭上了眼,等待着疼痛的降临。

    然而就在那块石头即将砸下的瞬间,一道细弱的声音从巷子口传来——

    “住手。”

新书推荐: 厌骨 反派孕妻靠撒钱抱紧黑莲花大腿! 玄灵古徵徵 师妹她套路太深 四位上天堂的前男友全诈尸了 方外青山之少主他千娇百媚 春华秋雨 小心点!你老公好像对你有意思 在今夏 斗罗之食物系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