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待到正午,玉和郡主的生辰宴终于正式开席。

    作为当朝最受宠爱的郡主,玉和这生辰宴办的确实是风光,肃王不仅是借来了曲江园开宴这样简单,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叫他请来了,皇帝虽然没有亲自到场,却也专程送了贺礼来,是一块有鸡蛋大小的红宝石,据说宫中的娘娘都难得一颗,玉和一打开那盒子,就笑的连嘴都要合不拢,恨不得立刻就进宫去找皇帝谢恩。

    至于肃王妃还请来了如今最有名的几个戏班子,在搭起来的戏台上轮番演出,都已经是最无关紧要的添头了。

    曲昭盈直到开席了才姗姗来迟,她生怕又撞见不该遇见的人,和莲心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一直躲到开宴才终于肯出来,莲心看她这模样着实奇怪,忍不住就问她:“小姐,你今日好生奇怪,到底在躲什么?”

    哪有谁家小姐来赴宴,不去社交、不和人打招呼,自己找个地方躲着不见人的道理?倒像是得罪了人不敢见似的!

    曲昭盈带着攻略任务来这游戏里,人生地不熟也就算了,原作剧情里给她安排的几位“闺中密友”也不过是些非常平面刻板印象的反派角色,曲昭盈穿过来了之后几乎和她们断了联,不再有什么来往,自然也就没了什么可以社交的朋友。

    她自己也不打算在这里常住,只想着完成任务早点回家,有没有朋友对她来说自然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这些事曲昭盈又不好和她解释那么多,只能含糊地应付她几句,莲心见她实在不愿意多讲,也就只好作罢了。

    到底人家才是小姐,她只是个婢女,小姐做了什么决定她听就是了。

    虽然曲昭盈到的晚,却也没什么人在意她,今日宴席也出自名厨之手,又有名家在台上唱曲儿,来赴宴的人又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是以宴中的人看戏的看戏、尝菜的尝菜,她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女儿,倒确实没什么值得叫人注意的。

    好在曲思盈先一步入席,已经给她留好了位置,瞧见曲昭盈来了,便立刻招手叫她过来。

    曲昭盈才坐下,正要开口问一问曲思盈是否顺利触发剧情,就见曲思盈已经迫不及待地凑过身来,在她耳边小声激动道:“我不行了,谢聿珩真的太帅了!”

    她眉飞色舞,眼睛里似乎闪着光似的熠熠生辉,说话的语调里更是抑制不住的欢快,若不是周遭还有旁人,只怕她就要大声尖叫出来:“我感觉再跟他多说两句话我就要晕了。”

    “而且他身上真的好香啊!光闻到他的香味我就醉了!”

    “这么帅的人以后竟然会是我老公!天呐我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曲昭盈瞧她这副模样,便明白她已经顺利地触发了谢聿珩的剧情,这才总算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与谢聿珩方才的相遇没有节外生枝,没有害得曲思盈失去和谢聿珩相遇的机会,否则她真的要自责死了!

    她二人其乐融融的聊着天,却是谁都没注意到远处的赵怀珏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曲昭盈在看。

    他桌前堆着精致的菜肴与名贵的酒水,他却只拿着筷子随意翻了翻,半点要吃的意思都没有,眼瞧着曲昭盈和她那姐姐说笑,怎么看怎么觉得烦心。

    坐在他身旁的秦景和终于觉察他的异样:“你在看什么?”

    他顺着赵怀珏的视线看过去,穿过戏台上的人群,穿过姹紫嫣红的盆景,终于看见了在与曲大小姐说悄悄话的曲昭盈。

    秦景和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又想起自己方才将人堵在路上问话的无耻模样,只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一般憋闷,赵怀珏哪知道他心中所想,嘟囔着说了句:“她还说不是为了勾引我?京中闺秀谁不知道我喜欢姑娘穿粉色。”

    其实他这样说倒也没错,毕竟原作里头曲昭盈确实倾慕于他,此次曲江宴上也的确故意穿了粉色来吸引他的注意,秦景和却不置可否,下意识为她辩驳道:“今日穿粉色的闺秀多了去了,难道各个都喜欢你?”

    “哎,你不懂,我叫这些姑娘诓得多了,对于她们的手段实在是太过了解,”赵怀珏抬手招来自己的侍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后,那侍从便点了点头转身离去,赵怀珏这才满意似的笑道,“你且瞧着吧。”

    “你叫他作甚去?”

    “我叫他去跟那故作清高的曲昭盈说一声,”赵怀珏冷哼一声,“说宴后我会在杏园等她。”

    秦景和心中当即“咯噔”一下,道:“你这般胡闹做什么?”

    他似乎有些着急了,厉声道:“她若真的赴约,你又能怎么样?”

    赵怀珏理所当然道:“闹了怎么了?我就是瞧不惯她不成吗?”

    “不过捉弄她一下罢了,我还能做什么?”他瞧着秦景和的脸,将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扔,冷笑道,“我一向都这样,怎么你今日突然瞧不惯了?难不成你还心疼起她来了?”

    “人家到底是个姑娘,”秦景和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转而说了句,“你闹得太过火,将来她要如何见人?”

    “闹得她名声不好,不是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

    赵怀珏显然不在乎那些,哼了一声道:“我又没拿刀架她脖子上逼她去杏园,她若真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清高不理我,我又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秦景和不再说话,只侧过脸去看远处的曲昭盈,他看见赵怀珏的侍从匆匆地走到曲昭盈的身后,弯下腰去向她说了句什么,那姑娘当即抬起头来往赵怀珏的方向看了一眼。

    离得太远,他看不太清楚那姑娘脸上的表情,看不清她究竟是惊还是喜,只能怀着一颗焦急的心看着赵怀珏的侍从又踏着小碎步跑回来,看到他走到赵怀珏的身后,弯下腰来,用有些为难的表情低声道:“爷,那小姐说……”

    赵怀珏眉毛一挑:“她说什么?”

    “她……她说请世子爷自重。”

    赵怀珏面色当即绿的好似个青皮鸭蛋,秦景和却是听得忍俊不禁,道:“还说不是你自作多情?”

    “说了你不懂,她不过是在故作清高罢了!”赵怀珏挂不住脸,怒气冲冲地道:“你不信,我找谢聿珩评理去!”

    他们二人都给谢聿珩做过伴读,算是一起长大的异姓兄弟,自然尽可由着他这般没大没小,只是他还未来得及起身,就瞧见坐在他对面的谢聿珩正在与一位蓄着山羊胡的中年人说话,赵怀珏眉头一皱,问秦景和:“硕亲王不是一向和他不对付吗?今日真是奇了,怎么这俩人突然其乐融融起来了?”

    秦景和往谢聿珩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又瞧见个人从不远处走来,当即一挑眉,对赵怀珏道:“更不对付的来了。”

    赵怀珏一抬眼,就看见有个穿玄色蟒袍的少年人穿过人群,大步走到主宾位前,在玉和郡主的身旁坐了下来——不是谢懿玄又是谁?

    也不知是谁惹了这位六皇子不痛快,他坐下后既不吃酒,也不夹菜,反倒是面色不善地冲玉和嘀咕道:“你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请到宴上来?”

    玉和今日被谢聿珩冷脸相待,此时正也心情不爽,陡然叫谢懿玄这样一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对谁有意见就冲我爹娘去说,又不是我请的人!”

    纵使她的脾气向来骄纵,却也鲜少这样直白地向谢懿玄发过火,这一闹倒叫谢懿玄新鲜,不免觉得好奇起来,问她:“怎么这样大的火气,谁惹你了?”

    玉和本就一肚子委屈无处去说,谢懿玄一问,她就扁起嘴来、倒豆子似的将今日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谢懿玄听得眉头皱起,道:“怎么又是这曲昭盈?”

    “你也认得她?”

    “何止认得,”谢懿玄冷笑一声,“若不是她,宫中又岂会凭空多出个贵人来,害我母妃伤心!”

    近些日子皇帝宠幸一个侍女,还给封了贵人的事情早已传入玉和的耳朵里,听说那贵人手段了得,三言两语就将皇帝迷了去,叫她那做贵妃的姨母近些日子气得发了病,她娘亲连着进宫几趟,才总算是将人给哄好了。

    玉和不禁好奇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谢懿玄那日被谢聿珩训过,自觉丢人,并不肯将这事重提一遍,只囫囵地讲了讲曲昭盈多管闲事、以下犯上才造就了如今局面的因果,他知晓玉和爱慕谢聿珩许久,故意提起谢聿珩帮曲昭盈出头的事,果真听得玉和面色铁青,心中更是认定这曲昭盈是个祸水了。

    “那你方才说得阿猫阿狗是——”

    “就是那姓曲的呗。”

    见玉和果真生气起来,谢懿玄便煽风点火似的道:“这你还能忍的下去?还不赶紧把她赶出去!”

    一说到此,玉和的气焰却又灭了下去:“今日太子哥哥才叮嘱我,叫我莫要招惹那狐狸精。”

    “我若光明正大地赶走她,岂不是惹太子哥哥不快?倒是她再借题发挥,叫太子哥哥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白白叫他们二人又黏到一起去!”

    她气的几乎要捏断手里的筷子:“我才不要!”

    谢懿玄见撺掇她不成,又凑过来在她耳边道:“那这样。”

    也不知他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听得玉和面上的阴霾一扫而空,顿时间明媚了起来,却又还要不确定似的问一句:“这是否太过分了?”

    谢懿玄却反问她:“若不这样,你又如何能解气?”

    玉和没应他的话,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远处、被人群挡住了的曲昭盈,终于咯咯地笑了起来。

    “是了,不这样我才不会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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