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她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云时看向她，拿来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他看着她，想要把她的一切都记在心底。
她的眉毛上方有一个小小的得水痘遗留下的凹痕，她的眉毛很浓很长，她的睫毛很长，倒映在脸上像是眼线一般。
她的眼睛有些红肿，一定是哭了很久。
她这几天都没有怎么睡，眼睛下面有了黑眼圈。
一通电话打来，他连忙走过去想关掉手机，怕这声音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她。
看到是陈阳，他更生气了想要挂断电话。
可看见是秋落的手机，他还是接通了这个电话。
刚接通，赵秋落就醒了。
“喂，你找秋落有什么事吗？”
“你是谁啊，让赵秋落接电话。”
“你能礼貌一点吗？”
还没等对方说话，秋落接过手机，说：“陈阳，你找我什么事？”
“一会儿我要和你见面。”
“什么事？”
“还是上次合作的事情。”
“今天能我们达成一致吗？”
“你到了再说。”
秋落听到陈阳糊弄的语气就觉得厌烦，说：“能达成一致我就去。不能的话你就自己想想吧。”
陈阳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能。但一会儿我必须见到你。”
“好。”
她换好衣服，说：“我出去一趟。”
“我和你一起去。”
秋落没有反驳，说：“好。”
他们来到那个咖啡店。
“怎么？赵秋落，我私下里约你，你也要拖家带口吗？”
秋落和李云时互相看了一眼，笑了，说：“什么拖家带口？我本来说不来的是你坚持要我来。我也提前告诉你了我不能一个人来。”
“我可没想到你会带他来。”
“我们刚好在周围。我就一起过来了，陈总，你应该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不过有些话不方便让李总听。”
他转过头，握住她的手说：“我出去等你。”
“嗯。”
“看来你们还真是恩爱啊？这才短短一年竟像认识了十年一样。”
她没心情回应他的阴阳怪气。
“陈阳，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可没精力再与你周旋了。”
“你脸色不好。是生病了吗？”陈阳也觉得奇怪，自己竟然开始关注她的状态了。
脱口而出说出这句话时，他自己也有点惊讶。
“嗯，近来总是发烧。”
他突然找到了撒气的出口，说：“哼！报应。这就是你给我使绊子的报应。”
“陈总，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初是你想要更多的利润，迟迟不做决定，我三番五次上门找你，你都搪塞过去。后来，我找到了更好的合作商，你又后悔了。可机会不等人。你要想合作只能比别人出的价更低。”
“你就是故意设计我。”
“就算我是故意设计你，也需要你先给我这个机会。”
“我只能降一成。”
“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了。”
秋落拿包要走。
“别走。那这样行吗？合同上写降一成，实际降三成，剩下的我自己补差价给你。”
“怎么？上百万的大单你打算自掏腰包去补？”
“我把房子卖一套。”
“还没卖吧。”
“没有。”
“那也不用卖了。”
“为什么？”
“陈阳，你之前没学过？还是要给我下套呢？合同上的写明的东西才是事实。你口头承诺算什么？这差价的钱打给我了岂不是成了我贪污腐败？”
“我没想这么多。我刚接触公司里的业务。这是我爸给我派的第一单。我要是搞砸了我没办法给我爸交代。”
“你是和你爸承诺了什么吧？”
“是。我们打了一个赌。我不方便说。不过这次你要是能帮我，我算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我们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
“好。但公司不能有钱不赚。我只要你让一成。”
陈阳的眼睛立刻亮了，说：“可以。”他将合同拿出来说：“现在就可以签字。”
“陈总，你签好后派人给我送过来就好。我要好好看看，怕你给我使绊子。”
“好。只要你能同意，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他嘴角笑着说：“秋落，我这人情不会白欠你的。以后公司里的这个板块就归我管了，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我不可能一直被你拿捏的。我只是没有经验，可总会有的。”
“这合同还没签，陈总现在就开始放狠话了。”
“当然不是狠话了。赵秋落，要知道那么聪明，那天我就应该好好地表现。”
“没用。我不喜欢太笨的人。”
“你……你竟然取笑我。”
“陈阳，其实我很讨厌你说这话。”
“为什么？”
“难道我是一件商品吗？是你需要时就去占据，不需要时就放在一边的东西吗？你永远都学不会尊重别人，尤其是尊重一位女性。若我是你，说看到你这么聪明，这么有趣，早知道当初就把你娶回家了，你愿意吗？你听了之后会高兴吗？
“我没说这话。”
“可你话中就是这意思。陈阳，即使现在我没嫁人，我也不会选择你的。因为你从来都学不会尊重。我也不会喜欢你。”
陈阳脸有些红，被他的话怼的说不出话来。
秋落看到他脸颊泛红，说：“可是你先调侃我的。陈阳，先尊重别人才能进一步展开合作。我今日不舒服，先走了。”
陈阳坐在那里，脑子里在想她刚刚说过的话。
尊重？
他才发现似乎自己从来没有尊重过她。
第一次见面开了一个坏头，让她再也不会正眼看他。突然，他觉得有一些失望，好像是对自己的失望。
陈阳走了出来，看着他们携手往回走的背影，他突然又有一丝欣慰，可欣慰之余竟是嫉妒。
原来他也会羡慕这样的生活。
他这些年来女朋友从来没有断过。之所以没有被冠上渣男之名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在对方身上花的钱够多，从不吝啬。
他害怕承诺，害怕从此就和一个人度过一生。
他逃避婚姻、更是在逃避联姻。既然什么都是交换，那他宁愿这交换时间能够短一些。
可这段时间他总是频繁地想起秋落。
近来他更是频繁地更换女朋友来逃避这复杂的情绪。
他不想看清，也不想懂。
他摇了摇头，说：“可笑。”
他从来不相信什么真情，也不想对别人付出真情。
“为什么呢？”有人曾经问过他。
“我不相信真情。你说我们这些人应该相信吗？身边的人聚了又散，有谁能够长久呢？除非那个人是家族选定的人。散了也不能完全散。”
“你还是没有原谅你爸？”
“我不可能原谅他的。要是你，你会原谅他吗？当然我也不会放过他，我要从他手中接过公司的一切。我不可能因为恨他就放下这些金钱和名利的。他得到的一切我都要接到手中。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实现脱离他们。”
“那你恨你妈妈吗？”
“我怨她，但不恨她。因为是我爸先犯的错。”
“你原来都没有释怀。”
“我释怀不了。我比任何人都想忘掉，忘掉那痛苦的记忆，可没办法。就算现在我已经能做到心平气和地和他们说话，可他们的那些事情还是影响着我，影响着我的决定和行为。”
“其实你还是和你自己过不去。”
“是吗？我自己也不知道。”
“很多记忆涌了出来，。
他只记得小时候自己一个人在家里面哭，只记得爸爸妈妈似乎都把他当累赘一样，都不愿意带走他。
他只记得胳膊上烫伤的疤还在。
那心里的疤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