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四面不断涌来温热的水。
陆雁书憋了一口气,她被赫连渊紧紧的箍在怀里。
睁眼便看到水中赫连渊赤/裸的胸膛。
她一手抓住赫连渊的胳膊,一手迅速掐住赫连渊的脖子,想把他推开。
赫连渊哪知陆雁书为何无缘无故要掐他?
他想喘气,却呛了一鼻子的水。
抓着陆雁书胳膊的手往进一收,按在陆雁书的胸口上,也想把他推开。
可等他将手放上去的时候,却触到了满手的绵软。
软软的、嫩嫩的。
像极了冬日的清晨阿娘炖的奶豆腐。
他迟疑着又捏了捏……
等他震惊的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陆雁书掐的喝了好几口水。
他呛着水,带着陆雁书出了水面。
赫连渊半闭着眼睛呛的不断咳嗽,但是眼里的震惊掩饰不住。
在陆雁书怒火滔天的眼神中,手下又轻轻的抓了抓,好奇的试探了一下。
陆雁书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挥拳招呼在赫连渊的右眼处。
这拳用了力,赫连渊疼的来不及叫,只眨着右眼,将额间划下的水珠从眼皮上挤掉。
他咳得私心裂肺,看陆雁书已经撤了手,裹紧了衣服,想要攀上身后的巨石逃掉。
赫连渊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陆雁书的寝衣衣领。
寝衣松散,被赫连这般渊粗暴的一扯,露出陆雁书后背大片沾了湿发细腻茭白的皮肤。
赫连渊抓着陆雁书的肩膀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往身后的石头上一推,半闭着眼睛,着急的问道:“咳咳……你……咳……你是……咳咳……女人?……咳咳咳……”
他的视线又往陆雁书敞开的胸口处望去,湿哒哒的寝衣贴在雪白的肌肤上,透出内里一件绛红色的贴身小衣,上头不知绣了什么花花绿绿的图案。
赫连渊无暇顾及,满眼都是陆雁书半露雪白的胸脯。
陆雁书是真的生气了。
在力量上她赢不了赫连渊,却想故技重施。
狠狠的往赫连渊胯间顶去。
可赫连渊似乎猜想出陆雁书的招数,一把攥住了陆雁书的大腿,紧紧握着,大拇指头甚至还在上头摩挲几下。
陆雁书挥手闭眼,一把挠在赫连渊的右下颌处。
赫连渊痛的直用手去捂,陆雁书挣脱了桎梏,脊背往后一靠,抵在了身后的石头上,双腿伸直一脚蹬在赫连渊胸口,将他蹬翻在水中。
翻身上岸,拿了衣服走了。
等赫连渊从水中爬起来,哪里还有陆雁书的身影?
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觉得将才好像是一个梦。
他轻轻弯曲了一下手指,可那绵软的触感,又还在指尖萦绕不去。
他看着石头上还有未干涸的水渍,愣愣的笑了。
喃喃道:“陆雁书居然是女人。”
波光粼粼的水面因为二人的动静涟漪不断,赫连渊一想到陆雁书是女人这件事内心就一阵澎湃。
也不管自己赤裸的身体,站在水中,哈哈大笑,激动的不断用手掌拍着水面。
水花四溅,冰凉的水珠顺着赫连渊腹间蓬勃的肌□□壑缓缓划下。
赫连渊激动一阵后,迈开长腿向岸边走去 。
他在草丛里找到了自己胡乱脱下的衣服,边往营帐跑,边穿着衣服。
等他系好腰间的革带,人也已经到了陆雁书的营帐外头。
陆雁书应该是已经就寝了,帐内昏暗一片。
他攥着手在陆雁书的营帐外头来回踱步。
他的心“通通”的跳着,一想到接下来要证实的事情,他的内心就是一阵激动。
陆雁书居然是女人!
陆雁书居然是女人!
他拳头一握,狠下心就要去掀开陆雁书的帐帘。
可他却犹豫了。
陆雁书是女人,他记得赫连耀和说过,中原女人最讲究名节了,他这大半夜的来人家的营帐,传出去肯定对陆雁书的名声不好。
赫连渊忍了好几忍,攥着拳头跑了。
他跑到自己的营帐,只觉得渴,拿了卧榻床头瓷碗里喝剩的茶水,“咣咣”几口吞下。
一眼就看到了枕头边陆雁书的那本竹简。
他开心的拿了过来,“哗啦”一声抖开。
上面用赤墨写的汉字他一个都不认识,此刻看到那些可爱的汉字,他居然觉得和陆雁书一样惹人恋爱了。
赫连渊将书高高的抛起,又稳稳的接在手里,五指灵活的一扭,那捆竹简,便在赫连渊的指尖舞蹈起来。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动作一愣,将竹简往卧榻上一放。
冲到暗夜里去。
宴席早就散了,只有零星的几个伙夫正在收拾烤肉的竹架。
赫连渊一把掀开赫连耀和的帐帘闯了进去,将刚进梦想的赫连耀和赶了起来。
几拳头“哐哐”砸在赫连耀和的肚子上,只把吃了酒睡得迷迷瞪瞪的赫连耀和揍了个云里雾里。
赫连耀和翻身跳起来,嘴里破口大骂:“阿牟山,你他娘的发什么疯!!!”
赫连渊远远的跳开,躲开赫连耀和挥手而来的拳头。
他咧着牙,披头散发的指着赫连耀和:“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不知所云!”赫连耀和赤脚跑过来就要揍赫连渊。
赫连渊眼疾手快,一个转身就跑到了营帐口。
走之前还不忘欠嗖嗖的对赫连耀和道:“你给我等着,以后再找你算账!”
等赫连耀和酒气冲冲的跑出来时,只看到赫连渊猴子一般又蹦又跳的背影。
赫连耀和吃了酒,头昏的厉害,上了卧榻闭眼就睡。
这头的赫连渊一路兴高采烈的回了营帐。
两脚左右一蹬,脱了皂靴,一个轻盈的健步跳上了卧榻。
他躺在床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展开自己的双手左右反转,回想着那绵软的触感,嘴里“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陆雁书居然是个女人。”他轻轻在唇间低声呢喃。
这么久以来萦绕在自己心里的阴霾散了,觉得身心通畅,他从未这般开心过。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到陆雁书就让他觉得奇怪了。
因为陆雁书是个女人啊!
阿娘曾经说过,汉人的女人是足不出户相夫教子,贤良淑德的。
但是陆雁书不同,他穿着男人的衣服,射的一手好箭法,而且是个汉军校尉,还带兵打仗。
他这才下意识的以为她是个男子。
他那时真的以为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这其实是自己心里的秘密,他谁都没有告诉过。
他喜欢陆雁书,打从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他便瞧上他了。
可是陆雁书正眼都不看他,她总是赤巾蒙面,露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冷冰冰的看着你。
他才处处和他作对。
赫连渊后来想想,他在潜意识里就觉得陆雁书是个女人。
他想:这样,他就可以和陆雁书在一起了,真好!
虽然他的天珠不在了,但是在新婚夜,他会把自己的全部都给她。
一整夜,赫连渊内心天人交战,天马行空的把所有该想的不该想的都想了。
激动的一夜都没有睡着。
翌日,赫连渊将迷迷瞪瞪的进入梦乡,便被集结号角召唤起来。
到了校场,赫连耀和看到赫连渊便一把抓他的衣领:“你小子昨晚抽什么疯?”
等看清了赫连渊紫着右眼,下颌处还有指甲的抓痕的时候,贼兮兮的问道:“呦,脸怎么了?昨天干什么坏事去了。”
赫连渊心不在焉,左顾右盼,一直在校场上寻找陆雁书的身影。
听到赫连耀和这般说,他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陆雁书是女人了?”
赫连耀和一听到这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一看到赫连渊一脸幽怨又无可奈何地眼神,也顾不上和他算账了,捂着肚子“哈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笑?”
只要一想到赫连渊这小子以为自己喜欢上了男人,他就笑得肚子疼,他捂着肚子强忍着笑意。
在赫连渊脸色越来越铁青的注视下道:“好……好好……我不笑了,不笑了……”
他慢慢直起身子,看着赫连渊,抿着怎么也抑制不住的嘴角说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赫连渊抱起双臂,气狠狠的背对着他:“哼!你们都有谁知道?”
“大家都知道啊!”
赫连渊气的跺脚,转过身来指着赫连耀和:“你……你们……合起来骗我?”
赫连耀和道:“谁骗你,大家都知道汉军陆校尉是个女人,这么久了,我不信你一点都没有发现?”
赫连耀和疑惑的眼神似乎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他嘴上道:“要你管!”
心里却想的是:对啊!陆雁书从来未说过自己是个男人!
哼!
他想,都怪赫连耀和,要是他能早点告诉他,他在陆雁书面前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陆雁书应该早就知道他把她当成男人了吧,毕竟上次在她的营帐里她还当着向武的面说过:“我们都是男人这种话”
不知道陆雁书会不会觉得自己很蠢。
赫连渊懊恼的挠了挠头,眼神又开始不自觉的去寻找陆雁书的身影了。
这回,他看到她了。
此刻的天将将亮,遥远的群山镶嵌在鱼肚白的天边。
空中还有几个未褪去光芒的星子也在同他一般,偷偷的注视着陆雁书。
虎贲军的军甲通身玄黑,她就站在哪里,和远山融为一体,低头整理着胳膊上的箭袖。
在赫连渊心里,她是那么的耀眼。
征远大将军走到校场的时候,他看到陆雁书严肃迎了上去,正给陆峥说了些什么。
陆峥点了点头后,陆雁书这才退到陆峥的身后,跟着他一起往校场中央走去。
赫连渊也听不清楚赫连耀和在耳旁絮絮叨叨的说这些什么了。
他几步跑到陆雁书的面前,满脸期待的看着她。
开心的咧着牙,兴冲冲的喊了一句:“阿雁!”
陆雁书停下脚步,正了神色,仰了一下下巴,冷酷又无声的询问他道:“何事?”
她冷的好似冬日雪原的雪花一般,赫连渊只要一看到她的眼睛就有些瑟缩。
他又想起了昨天晚上月光下的陆雁书。
眼神一闪,不知想到了什么,脖颈连着耳根通红一片。
陆雁书冷静的看着这个面红耳赤的少年,微微侧身,抱臂而立:“这是军营,还望赫连王子不要这般唤我!”
赫连渊不听,执拗的说道:“阿雁,你……你为何不告诉我你是个女子?”
“告诉你当如何?不告诉你又当如何?”
赫连渊急了,为什么她说的这般随意,似乎他们是没有关系的陌生人一般,什么叫做“告诉了当如何?不告诉又当如何?”。
他轻轻拉了拉陆雁书的衣角:“如果从一开始知道你是女子,我不会处处为难你的,我肯定会让着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赫连渊听到陆雁书似乎冷笑了一声。
他感觉到陆雁书眼角的冷意是更浓了,她低垂的眼睑,右眼下的泪痣是化不开的霜雪,冷冷的凝视着他。
“赫连王子,女人手下的利剑也可以夺人的性命,你莫要小嘘。”
赫连渊觉得陆雁书生气了。
说完转身决绝的便要走。
他急忙赶上她转身离开的脚步:“你不要这么说嘛?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是……我是想说……”
赫连渊还未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已经看到满面不快的陆雁书朝着自己挥过来了拳头。
赫连渊弯腰躲过,着急的想要解释。
可是看到陆雁书那双眼睛时,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陆雁书握紧了拳头立在赫连渊面前:“赫连王子,请离我远点!”
赫连渊一腔子火一般的热情全都被陆雁书扑灭了。
他觉得他好像是做出了事,他惹陆雁书生气了。
可是他说的话没有那个意思,他想说:“如果知道他是女子,他便不会一开始就处处与他为难,他会好好的保护她的。”
赫连渊闷闷不乐的站在原地,看着陆雁书的身影离自己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