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李雯疯了!她咬人!”
桌椅翻倒的巨响,哐当声、玻璃碎裂声此起彼伏。
整个教学楼仿佛突然活了过来,各种尖叫声、奔跑声、撞击声交织在一起。
钱橙脸上的不屑凝固了。
他伸长脖子往走廊窗外张望,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搞什么啊?该不会...”
砰!
隔壁班的后门被一股蛮力撞开,门板重重拍在墙上,震得走廊的消防栓玻璃嗡嗡作响。
三个学生连滚带爬地冲出来,最前面的男生脸色惨白,嘴角挂着唾液,校服领口被撕开一道狰狞的裂口。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缩成针尖大小,里面盛满了最原始的恐惧。
“那是...高三(5)班的张伟?”许菲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上周还...”
她的话没能说完。
刘老师倒退着摔了出来。
这位平时总是一丝不苟的英语老师此刻狼狈不堪,精心打理的卷发散乱地黏在脸上,胸前的白衬衫被鲜血浸透。
她的右手死死按住左肩,指缝间不断有新的血液涌出,在瓷砖上溅开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救...救我...”刘老师的嘴唇颤抖着,手指在空中虚抓了几下。
她的高跟鞋在血泊中打滑,整个人缓缓滑倒在地。
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照得那一地鲜血泛出诡异的橘红色光泽。
钱橙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下意识后退几步,撞翻了身后的课桌。“靠...这他妈......”
教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只有此起彼伏的粗重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吴青的视线死死钉在走廊上。
张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的动作变得异常僵硬,脖子以不可能的角度歪向一侧。
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球此刻蒙上了一层乳白色的薄膜。
“他...他的眼睛...”许菲的声音带着哭腔,死死抓住吴青的胳膊。
“救、救命——”
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突然刺穿教室的玻璃窗。
下一秒,教室前门被狠狠撞开,一个血人踉跄着栽了进来。
吴青的瞳孔骤然紧缩。
那是赵磊,上个月运动会上还意气风发的四百米冠军。
此刻他的校服像破布条般挂在身上,右肩赫然缺了一大块肉,白森森的锁骨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中若隐若现。
鲜血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淌,在瓷砖地上留下一个个黏稠的血脚印。
“救救我......”
他的声音像是从破旧风箱里挤出来的,每说一个字就有血沫从嘴角溢出。
那只伸向同学的手不停颤抖着,指甲缝里塞满了碎肉和灰尘。
吴青感到一阵恶心,胃里泛起酸水。
她看见赵磊的左腿正以反关节的角度扭曲着,断裂的胫骨刺破校服裤子,白森森的骨茬上挂着碎肉。
“离他远点!”
班长陈悦的尖叫划破空气。
她仓皇后退时撞翻了整排课桌,文具盒“哗啦”一声砸在地上,五颜六色的荧光笔滚了一地。
但已经太迟了。
赵磊的身体突然像触电般剧烈抽搐起来。
他的眼球不正常地快速转动,眼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色彩,最后完全变成浑浊的珍珠白。
一声不似人类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
“吼!”
他猛地扑向正在录像的杜文心。
她还来不及放下手机,就被一股蛮力撞倒在讲台上。
赵磊的牙齿精准地咬住她雪白的脖颈,动脉血“噗“地喷出两米多远,在黑板上溅出一滩巨大血迹。
“啊啊啊——!!”
尖叫声、碰撞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令人背脊发凉。
前排几个男生想往外冲,却在门口挤成一团,像困兽般互相推搡着。
有人抄起实木椅子狠狠砸向发狂的赵磊,椅子腿断裂的脆响混着头骨碎裂的闷响让人牙酸。
更多人蜷缩在角落,歇斯底里的哭嚎声此起彼伏。
吴青像被钉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杜文心的身体被疯狂撕扯。
那个今早还对着小镜子精心编发的文艺委员,此刻像个破败的布偶般被甩来甩去。
她引以为傲的马尾辫早已散开。
发丝浸透了暗红的血液和浑浊的唾液,随着每一次撕咬在空中划出黏腻的弧线。
这一定是场噩梦......
吴青的视线突然对上了那个正向她蹒跚走来的“东西”。
是班长陈悦。
十分钟前还在组织大家保持冷静的家伙,此刻半边脸已经不知所踪,暴露在外的颧骨白得刺眼。
但剩下的那只眼睛却诡异地转动着。
浑浊的眼白上爬满灰蓝色的血丝,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死死锁定吴青。
“吼...哈......“
腐烂的声带挤出模糊的音节,挂着碎肉的指尖向前探来。
吴青的后背重重撞上了窗台。
冰凉的金属边框硌得她生疼,退无可退。
陈悦咧开血淋淋的嘴,露出沾着唾液的黄牙。
随着这个扭曲的笑容,一块腐肉从她破损的脸颊掉下来,“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吴青能闻到她呼吸里散发的腐臭味,能看到她牙缝里嵌着的肉屑。
那可能是刚才某个同学的皮肉。
她突然想起前几天,就是这张嘴,在走廊里嘲笑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引得周围人哄堂大笑。
现在这张嘴离她的脸只有十公分。
“你他妈发什么呆啊!快跑啊!“
许菲的嘶吼像一记耳光把吴青抽醒。
吴青被许菲拽得一个踉跄,膝盖重重磕在桌角上,却感觉不到疼。
下一秒她就被拖进了血色走廊。
浓重的血腥味像实体般撞进鼻腔,吴青的胃袋猛地抽搐起来。
走廊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在溅满血渍的墙面上投下闪烁的光影。
消防栓的玻璃碎了一地,折射出无数个破碎的惨象。
三米开外,一个眼镜男生跪在地上,死死搂着不断抽搐的女生。
他的后背已经被啃得露出森森白骨,却还在用染血的手指轻抚对方变形的脸庞。
“小雅...醒醒...“
话音未落,怀里的“人“突然暴起,一口咬穿了他的喉管。
“别看!“
许菲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们跌跌撞撞地穿过走廊,不时踩到黏腻的不明物体。
拐角处突然冲出几个低年级学生,最前面的男生刚喊出“救命“,就被阴影里扑出的身影按倒在地。
骨骼断裂的脆响混着撕扯皮肉的声音,瞬间盖过了他的惨叫。
前方传来“啪!啪!“的抽打声。
保洁张阿姨正抡着金属拖把,发疯似的殴打着西装革履的教务主任。
那个永远系着领带的精英,此刻下巴不翼而飞,裸露的牙床上挂着碎肉,却仍执着地向前爬行。
拖把每次落下都会溅起黑红的血沫,有几滴甚至飞溅到吴青脸上,带着令人作呕的温热。
“别看...别看!快走!“
许菲的声音已经支离破碎,眼泪在她脏污的脸上冲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她的指甲深深陷进吴青的手腕,拽着她发疯似的往前冲。
两人踉跄的脚步在血泊中踩出黏腻的水声,每一步都像踩在腐烂的肉块上。
经过楼梯转角时,吴青下意识往下瞥了一眼。
她的血液瞬间凝固。
一楼大厅已经变成了活死人的盛宴。
数十个扭曲的身影在下面蠕动,像一锅煮沸的人肉汤。
他们推搡着、撕咬着,以诡异的同步性向楼梯涌来。
腐烂的手指抓挠着扶手,在金属表面刮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几个穿着校服的身影格外醒目。
那是篮球队的主力们。
今早还在阳光下挥洒汗水的少年,此刻皮肤泛着死灰,球衣上沾满不明脏器碎片。
一个同学的右臂只剩森森白骨,却仍用左手扒着楼梯栏杆,以一种反关节的姿势向上攀爬。
他的嘴巴机械地开合着,断裂的牙齿间垂落一条暗红的舌头。
“他们...他们上来了...“吴青的声带像是被冻住了,只能挤出气音。
许菲没有回答。
她死死咬住下唇,拽着吴青冲向走廊尽头。
身后,第一波丧尸已经爬上了二楼平台,拖拽着残缺的肢体,在地面留下一道道黏稠的血痕。
“救...救我......“
一只血手突然从教室门缝里探出,死死扣住吴青的脚踝。
她低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高三学生会的一个学长,上周还在升旗台上慷慨激昂地演讲。
此刻他的腹部被整个剖开,青紫色的肠子像肮脏的绳索般拖在身后,在走廊地砖上摩擦出黏腻的血痕。
吴青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
张学长的眼睛已经开始蒙上死亡的白翳,但残存的人性让他的手指像铁钳般越收越紧。
“滚开!“吴青发疯似的踢踹着,运动鞋狠狠踹在对方脸上。
鼻梁骨断裂的脆响混着痛苦的呜咽,那只手终于松开了。
但还没等她喘口气,后方涌来的尸群就像潮水般淹没了那个还在抽搐的身体。
许菲拽着她继续狂奔,可吴青还是瞥见了张学长最后投来的眼神。
浑浊的眼白中,那点尚未消散的瞳孔里凝固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恨意。
那目光让她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又不是我咬你的!
凭什么这样瞪我?!
而且你本来就要亖了!
她在心里歇斯底里地尖叫,却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往操场跑!快!“
何留明的吼声在混乱中炸开,他像运动员般撞开挡路的丧尸,校服袖口沾满暗红血渍。
几个男生紧随其后,踩着翻倒的防火门冲下楼梯。
吴青被逃亡的人流裹挟着往下冲,许菲的手链在她手腕上勒出红痕。
三楼到二楼的转角处,一个穿粉色卫衣的女生突然被推倒,膝盖重重磕在台阶边缘。
“等等我......”她伸手想抓住前面同学的裤脚,却被无情踢开。
下一秒,从上层楼梯井翻越而下的丧尸像黑色浪潮般淹没了她。
撕心裂肺的惨叫中,吴青看见粉色卫衣被扯得粉碎,一段雪白的手臂高高抛起,又“啪“地落在她脚边。
“别看!跑!“许菲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炸响。
吴青猛地咬破嘴唇,铁锈味在口腔蔓延,疼痛让她从恍惚中清醒。
二楼走廊已经完全沦陷。
玻璃碎片像钻石般撒满地面,折射着血色光芒。
跑在最前面的徐苗丽突然刹住脚步。
前方拐角涌出七八个皮肤青灰的怪物,他们穿着食堂工作服,其中一个还戴着被血染红的厨师帽。
“后退!后退啊!“
队伍顿时乱作一团。
方佩尖叫着往男厕所钻,却被何留明一把拽回:“找死吗!那是死路!“
他抄起消防栓旁的斧头,狠狠劈进最近那个丧尸的天灵盖。
颅骨碎裂的闷响中,黄白脑浆溅在旁边的荣誉墙上,把“三好学生”的照片染得污浊不堪。
吴青的视线突然锁定安全出口的绿色标志。
她抓起身边不知谁的手腕,“这边!”七八个人跟着她冲向侧楼梯,身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侧楼梯堆满杂物,像是有人试图堵住这条通道。
他们踩着课桌翻越障碍,何留明用斧头劈开挡路的拖把。
当最后一个人跳下时,整堆杂物轰然倒塌,暂时阻断了追兵。
一楼大厅的景象让所有人僵在原地。
曾经挂着“文明校园”横幅的前台,现在趴着三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校工老王的半截身子卡在闸机口,肠子像彩带般拖出五米远。
鲜血在米色地砖上汇成浅洼,倒映着天花板上闪烁的应急灯。
“从侧门出去!“钱橙的声音在发抖,他指向玻璃门外看似平静的操场,“只要跑到围墙那里就......“
话音未落,玻璃门突然被撞得粉碎。
三个穿着篮球服的丧尸扑进来,其中一个还抱着颗腐烂的人头。
最前面的男生来不及反应就被扑倒,喉管被利齿撕开的瞬间,动脉血喷出两米高。
“啊啊啊......“王怡的尖叫几乎刺破鼓膜。
陈志豪抡起金属垃圾桶砸碎窗户。
“从这里走!“
吴青是第三个翻出去的。
碎玻璃划破她的小腿,却感觉不到疼。
操场上的空气本该清新,此刻却弥漫着肉类腐败的甜腥味。
远处足球门上挂着什么东西,在风中轻轻摇晃,她强迫自己不去细看。
“器材室!快!“何留明指着操场边缘的灰色平房。
那里距离主教学楼最远,门窗都是加固的金属材质。
幸存者们发足狂奔,像一群被猎犬追赶的兔子。
何留明抄起手中的消防斧,抡圆了砸向门锁。
金属碰撞的火花在昏暗的走廊里格外刺眼。
“快进去!“他嘶吼着,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王怡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门口。
她臃肿的身躯卡在门框处,校服绷紧到几乎要裂开。
后面的男生不耐烦地咒骂着,用肩膀狠狠撞向她。
“砰“的一声闷响,王怡像一袋面粉般栽了进去,膝盖在地板上擦出两道血痕。
“关门!现在就关!“
徐苗丽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破耳膜。
她的手指死死扒着门框,精致的脸蛋扭曲成惊恐的样子。
铁门合拢的瞬间,吴青透过最后的缝隙看到了地狱。
操场上,数十个扭曲的身影正以诡异的同步性涌来。
最前面的“人“穿着熟悉的校工制服,半边脸已经腐烂,露出的牙床上挂着碎肉。
在门闩扣死的“咔嗒“声中,她清楚地看到那只灰白的手掌“啪“地拍在门玻璃上,留下一个血淋淋的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