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街巷深处,有一处看似不起眼的建筑隐匿于竹林之中,竹影婆娑,微风不燥,这里的主人买下这片竹林和后山,在此种草药,获情报,买人心…
推开阁楼的金碧辉煌,绕过小桥流水,沿着青石小径,走进云隐阁。
冷菊紧跟在洛垂容身后,悄悄瞥了一眼身前人,总觉得自家小姐仿佛来过这无数次。
男人隔着屏风,披散着头发,依然可以看见他一拢红衣,闲情逸致的摆弄棋盘,声音温润如玉,“不知洛小姐忽然光临云隐阁所为何事?”
“阁主与醉欢楼有什么关系?”洛垂容的开门见山让冷菊有些惊讶,从前小姐总是告诉她们,既是有求于人,便要放低姿态。
她可是听说这位云隐阁的阁主向来傲气,若是不高兴多少银两都套不到他的一个消息。
“洛姑娘问的可真是直接~”花簌轻笑一声也不恼,漫不经心的回答,“没关系。”
洛垂容接着问,“前些日子可曾有一个长得还不错,但是言行举止是个浪荡子弟的男人来过这里?”
男人一听来了兴趣,立马坐起来,“有多不错,多浪荡~”
“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她抿嘴神色平静
花簌耸了耸肩,无奈一笑,只能老实回答:“确实有”
“你给了他什么消息,他又是谁?” 洛垂容倒是来了兴趣
花簌闻言也不恼,故露纠结之色, “洛姑娘,在下是生意人,这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怎可轻易宣之他人?”
男人拿起手中的折扇,轻轻掩住半边脸颊,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眸,语气中带着几分慵懒,眼底却透出一丝狡黠。
忘乎所以太久,她差点忘了这里的规矩,偏头示意了一下丫头,冷菊立马打开箱子,是一只成色上等的珠宝耳环。
花簌挑了挑眉,低眸浅笑,“怎么只有一只?”
“因为…”说到这她故意拖长语调,心中暗自悱恻,总不能说我只顺了一只吧。
“因为我得看看花公子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毕竟另一只千金难求啊”。
花簌嘴角上扬,“洛姑娘简直比在下还像生意人~”
男人手指连带着一个棋子,无意识敲击着桌面,“他是大周的七皇子,寂尘翎,也是为醉生药一事。”
洛垂容略微挑眉,仿佛在算计之内,能躲过众多皇子内斗,独自一人云游四海,又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花簌公子与在下相识多久了?”洛垂容看似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三年又一月。”他挑了挑眉。
“自古以来,皇子夺嫡,朝堂乱斗,必然会死伤一片,还望花簌公子谨言慎行。”洛垂容尽量保持着客套的语气,免得遭人误会。
“ 洛姑娘这是在关心在下吗?”花簌抬眼竟有些自己也想不到的温柔。
冷菊在一旁默然开口,“我家小姐的意思是莫要连累洛家。”
花簌有些委屈巴巴的唤着洛垂容,“容容,你家丫头好生无礼~”
洛垂容听着那人有意亲昵的唤着自己的名字,不经意挑眉,扬唇故意道:“好生无礼的是你才对。”
冷菊白了一眼屏风后面无礼的男人,随后跟着自家小姐离开。
“小姐那人真是无赖!”冷菊在一旁愤愤不平,洛垂容唇畔染上些许弧度,“罢了,他一向如此,只要能达成我们的目的就好。”
冷菊一时间哑然无措,但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小姐与那位公子的关系想来不一般。
洛垂容脑子里可惜却是那只耳环也不知道能不能再一次借花献佛。
听雨盯着盒子里的宝石耳环,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记得前些日子主子还拿来带过。
花簌瞧了他一眼,默默开口:“她知我向来喜欢收集奇珍异宝,投其所好的事情自然擅长。”
话语停顿片刻,冷哼一声,“她倒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不知不觉棋面上出现了互相交叉的路线。
洛垂容站立在慈宁宫门外,这座极为豪华的宫殿,充斥着权利与威严,她早已踏进无数次,十米宫墙,却成为困住人一生的笼,皇宫的大门,她从不留恋。
难得听到殿内欢声一片。
面前的女人眉宇间透露着不怒而威的气场,即便是安静的坐着,威严和尊贵也让人不敢直视。
原是不受宠的嫔妃,在尔虞我诈中,杀出血路,辅佐自己的儿子上位,却不肯完全放权,与皇帝互相猜忌,真应了那句,“无情最是帝王家。”
不过,太后兼听则明,知人善用,做帝王又如何呢?男人可以女人也可以,无非与虎谋皮,是谁都一样。
她低头恭敬的行礼。
“容儿来了。”太后慈眉善目,招呼着洛垂容来到她的身边。
她表现的很是乖巧 “见过七殿下。”
寂尘翎扬眉,似笑非笑,并不打算配合她,“好久不见,容儿姑娘。”
“翎儿和容儿何时见的,哀家怎不知?”太后好奇的望向两人,眉眼带笑,只是那笑容里却藏着疑心,深邃的眼眸偶尔闪过一丝精光。
寂尘翎刚想开口,便听到身旁人乖巧而温顺的声音落下,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狐狸,“容儿与殿下恰好都在醉欢楼吃酒,偶然一睹花魁容貌,当真绝艳…”
寂尘翎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先发制人的女子,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如今了然于心,看来太后是故意找自己过来,表面想念,实则套话。
“皇祖母,孙儿前些日子去醉欢楼吃酒,的确遇到了洛姑娘,当时去那花魁房间原本想着……”
他露出心虚害怕的模样,不成器也不成泣,“皇祖母儿臣再也不寻花问柳,还请皇祖母赎罪。”
“以后可不许这样了,身为皇室,怎可整日荒淫无度!”太后长叹一口气,怒其不争
“皇祖母,孙儿自小体弱多病,只是想着快乐一天是一天…”他声音渐渐变弱,手指微微蜷缩,垂着头沉默不语,眼里落寞无奈。
他的话惹得太后实在是心疼,想起翎儿这些年确实不容易,“罢了,你开心就好。”
寂尘翎忍耐着苦涩露出天真的笑容,向她撒娇,“还是皇祖母好~”太后拍了拍他的手,“有事要和皇祖母说,不必苦撑。”
“翎儿知道,皇祖母向来疼翎儿。”
寂尘翎望着被遗忘在角落的女子,体贴的将话题又落到她的身上,“皇祖母,孙儿当时还遇见了五皇兄,不信你问问洛姑娘。”
他清澈见底的眼神望向她仿佛在说,好戏开场怎么能少了你。
洛垂容颔首回答,毕恭毕敬,“是。”
寂尘翎则是兴致勃勃地往下说,“当时皇兄豪掷十万两就为了见扶依姑娘,不过也难怪谁不喜欢博美人一笑呢?”
他顿了顿继续,“我听说皇兄昨日与父皇彻夜畅谈,直到上早朝才离开,父皇真的很喜欢皇兄呢,孙儿回来这么久,也未曾与父皇促膝长谈,翎儿真的很羡慕。”
太后慈爱的抚摸着寂尘翎的头,“你父皇待你们都是一样的。”看着寂尘翎装可怜的样子,洛垂容不禁感叹,当真是演技精湛。
“容儿,你怎么看。”待寂尘翎走后,太后恢复严肃的模样,仿佛刚刚慈爱可亲的祖母不是她,现在她是太后,万人之上的掌权者。
洛垂容低眉顺势回答,“五殿下应该掌握了柳轻舞的下落,听闻李臻是醉生药的常客,容儿想皇上或许也知晓此事,既然太后与皇上目标一致,不如……”
太后无奈一笑,摇摇头看着小丫头,“容儿你到底太年轻,自古帝王最是薄情,此事他如果有意瞒着哀家,又怎么会轻易让哀家知晓,不过……”
太后微微眯起眼睛,笑容看似和蔼,却让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哀家确实好久没有见到泽儿了。”
洛垂容听完已然明白太后的意思。
寂尘翎斜靠在墙边,双手怀抱,眼底清亮,等着她。
路过身旁时只听的那人轻飘飘说了一句,“洛姑娘好谋算。”
顺便伸脚等候着,洛垂容撇了一眼,一个大步踱过,他抬脚便拌了后脚,由于重心不稳,小姑娘一连颠了好几步才稳定身子。
回过头来,与刚刚太后面前的乖巧内敛不同,她走上前来报复性的踢了他一脚,“洛姑娘好狠的心,本殿可是病人…”
他捂着心脏,如此大胆的表里不一,原是玩笑却看到了洛垂容眼里的…睥睨。
他直起身子 ,难得认真, “你好像很讨厌我们这些达官贵人,可是洛姑娘不要忘了,正是这些……将你养大。”
洛垂容抬眼带着笑意靠近,气息在指尖缠绕,“可是殿下似乎比垂容更厌恶那些东西,既如此,和不争一争。”
“洛姑娘这皇宫隔墙有耳,还是不要说些让人误会的话。”寂尘翎抓住她落在胸膛的手,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殿下的演技当真是差,这眼里的吞天之意还是收一收比较好。”她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一些距离。
“是吗,本殿倒觉得很好~ ”他挑了挑眉,不在意的耸肩,
洛垂容微微昂起头颅,眉眼间带着温柔的笑意,嘴角勾起一抹不明的意味,语气却变得恭敬,“既如此,垂容告退。”随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