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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变故

    山野之间,偏远的镇落,几间古旧年久失修的土房子门边挂着新年就挂上还不曾取下的竹扎糊红纸的红灯笼,屋顶上没了原来建筑时的瓦片反而被有心人用稻草规整的修缮。看起来并不杂乱,因为修补之时功夫下的细而和屋顶原先的瓦片放在一起别有一番韵味。

    一路带大老爷一家来此的其中一个小厮上前敲响了褪色的木门。不多时,一个佝偻着背的白发老人打开门走了出来。见来人佝偻着不能在弯些的身子行礼,“是本家来人了啊,未曾见过书信,有失远迎。”

    “不必礼仪客气,本就是急事,不曾放信”,小厮指了指身后的一家三口,“本家口传,这一家三口做了错事,今后放在你这庄子上,尽可随意使唤”。

    “原来如此”,白发老人佝偻着背似是不太能站得住。

    后面一个小厮一步上前来,“可有什么可口的,这肚子实是饿的慌,你老可别怪罪我鲁莽,奔波了几天几夜呢”。

    “哪里,哪里,还请进屋,我叫老伴去熬些米粥好好招待诸位”。白发老人话语间,转身就要招请诸人进屋。

    “米粥?”那小厮不可置信的讥讽。见着庄子四处破烂,连修补屋顶的钱都没有,只用了便宜点的稻草。或许还是自己上山割的,自己爬梯修补的。

    同伴也看在眼里,觉得无趣,“罢了,人你这庄子收下,我们哥几个就在镇上略微寻些填饱肚子就且回去复命。”

    白发老人面上略有招待不周的歉意,“这北边庄子收成不好,只有一小袋白米留着不舍得吃招待客人。诸位若想吃顿好的,可去南边,那也是本家的庄子。南边李家也是本家二夫人的远方亲戚,他那分的田都是富庶的土地,几位可去南边敲门”。

    闻言,几位小厮面面相觑,此事上头交代下来不可张扬,便婉拒了白发老人,一人几行去了镇上。

    小厮离去后,白发老人看着阶梯下的一家三口,叹了口气后道,“进来吧”。

    “娘,小心台阶”。一路来,宋宛霜并未似母亲那般泣不成声,许是年幼,不知这变故意外着什么。但也许,也是她骨子里就带有几分冷静。

    白发老人闻声看去,这几人穿着金贵,领头的男人周身也不似有干活的能力,本能的感应告诉老人,这三位身份许不是一般小厮佣人。但到了他这庄子上,不论曾经是什么地位,就只能和他们一起吃杂面粗粮了。于是他善意的提醒道,“进来这屋子可就不是从前的待遇身份了,该告别的就早早告别了吧”。

    大老爷提起衣角正欲跨过门槛,闻声停止右脚停在半空,看向老人,随后低头摇头叹息,毅然决然般进了院中。

    宋宛霜和母亲在身后跟着,也进了院子。

    “走吧,我们去看看给你们一家安排那个住处”。老人佝偻着背,走在了前面。

    大老爷对老人行礼,“多谢老翁,今后就麻烦老翁照看了”。

    老翁?白发老人心中新鲜,不愧是本家来的,这乡下都只唤老头子的罢。看来此人是个文绉绉的,这不禁使他又对一家三口的身份更加疑问。

    月余时光匆匆过去,一日,二夫人坐在绿枝花藤的亭子里,阵阵清风和阳光的照拂下,她右手翘起兰花指掀开一纸账目的一页,左手则端起一杯清甜花茶,抵在嘴角轻轻吹拂。

    看她的模样心情大好,在亭子外一旁观察一阵的一位年长模样的丫鬟才进了亭子。腿刚跨上阶梯嘴角便就笑起,“夫人,严夫人她们这几日就要启程归洛阳城。临走,老夫人特地一纸书信先行送去,竟真给麟儿公子求得了进崖山书院的一个名额。奴婢特来给夫人道喜”。

    “求来了?如此看来姑爷也是个人物,还以为云思她娘只是嫁给了一个贵气花架子,没想到是个角色,话语还真有几分重量。幸了我儿子承了他们这运气,真能进了崖山书院。可遇不可求,快,快去,给我寻几个读书好的,我一会儿亲自给麟儿挑个书童,一起带去”。二夫人激动的站起身来回踱步,双手因着心情而不停摩擦。

    丫鬟得令,匆匆而去,又拿着书房先生推荐的名单快快而归。

    石桌上摊开的纸张上一排排几个名字衔接着先生注语。

    “宋雨?”二夫人缓缓念起纸上姓名,稍微思索后犹有疑问,“就是宋家那个家贫的远房亲戚,因为读书在当地有些名气,才接来了本家养着供给读书的那个?”

    “是他,论读书功课他的才学在平辈中当数第一”。丫鬟应道。

    “不错,可,,,出身差了些,带去洛阳城恐会被人笑话。他一身才学若不辅佐我的麟儿,也是麟儿的损失”。二夫人犯了难,踌躇之间,才又道,“若再挑选一个出身不错的,最好是名门望族之后。两个书童,也算圆满”。

    “夫人说的极是”。

    “杏花,你比梅香伶俐,今后就跟在麟儿身边服侍,记得多多向我书信麟儿在洛阳城中之事。至于宋雨,他出身低贱,除了读书学问上的事,你最好减少他和我麟儿的接触”。

    那年长丫鬟闻言端庄跪下,“多谢夫人抬举,杏花定不负夫人重托,照看好麟儿公子”。

    “嗯”,二夫人看着杏花稳重端庄模样,点了点头,心中也是满意。

    花亭外,送来新茶的梅香躲在花丛之后,隐约之间听得全部亭中对话。不见面容起色,只转身退去,出了那院子。

    因着一些地方连日暴雨,惹得河水暴虐一路冲刷。归家之途安全起见,舍弃了汹涌的水路而改走陆地。几顶轿子车马若干家丁仆人,一路风尘仆仆。陆地不比水路,需多走日程。又要算着行进深夜之前赶到驿站歇息,必多曲折弯绕。

    午间,车马停在一处古树林。宽广的官道,因为用炒制过得沙土铺就而寸草不生,道路两旁则生长着低矮的花草丛,头顶古树枝桠茂密遮住太阳的金辉,在树根处留下一圈凉荫。

    葛花服侍着严夫人坐着树根旁小丫鬟早就放好的木椅上,严云思小机灵一般一下扑倒在旁边草地上铺好的地毯上。

    “云思,赶紧起来”,严夫人看向远处的马车又看了眼脚边的女儿,小声劝慰道。

    “不要”,说着云思在地毯上连着来回翻了几个滚,看模样好不舒坦。

    几个从后方马车拿来干饼食盒的丫鬟见状立在地毯旁边,地毯被占据,手上食盒无处安放。看着地毯上的小姐云思,童真的模样勾起她们关于童年的温情,就纷纷笑了起来。

    “还不起来,净耽误活计”,说着,严夫人给葛花使了个眼色。葛花正欲去扶起云思,谁知后者竟自己站了起来,又不忘转身趴下给地毯重新整理平整。几个丫鬟这才将食盒放置在地毯上。

    远处马车,宋家的两个书童先行下了马车,而后杏花才抱着宋麟从前面马车走下。

    杏花是不满意的,因着小公子脾胃虚弱,夫人多次嘱咐不可吃剩菜剩饭,况且这午食干饼。可路途并不是总能中午遇见城镇,往往只有晚间到了驿站才有一顿鲜食。于是,她想了一个办法,每日晚间在驿站高价买些新鲜食材备着,中午一但要野炊,便令厨师支了锅,单给小公子做鲜食。

    严夫人默许了此事并未多说什么,尽管这样多少耽误行程。但是从宋家走的时候,二夫人张罗着带了许多好东西,一些是自己麟儿备着,一边便做了人情给严夫人。东西不在少数,二夫人如今管家,出手也是阔绰。严夫人心底隐隐有些庆幸,往年从娘家归,大嫂嫂只按照规定的东西置办,从不多不少,惹得她每次回洛阳,难免被人诟病笑话。现今这般,等到了洛阳,岂不气派。

    当她察觉自己心中的心思,忽然一惊,痛骂那个念头。大哥哥大嫂嫂待她不错,自己岂能如此没了良心。缓了一些她心中暗定,等到了洛阳,定要寻几个得力的,四处暗中寻找哥哥一家的下落。此事必定另有蹊跷。

    从马车下来之时,宋雨便看见了树阴下贪玩欢闹的那个金贵却泼猴的小姐,但她倒也还是懂事的,起来时还记得将地毯整理平整。这与他在宋家见到的其他贵小姐不同,她们往往踢在一边,任由她们走后丫鬟仆人打扫。

    发现宋雨看着自己,严云思赌气一般躲在了母亲身后。她不喜欢这人,因为他就是那个大黑天装模作样吟诗的人。

    严夫人只觉得云思是被她呵斥后心中起了孩童稚气,回头安慰了几句。

    等到众人都坐在了地毯上,严夫人才笑着让众人分食。杏花则领着宋麟在远处的河边等待厨子烹饪。

    严夫人不禁对葛花感慨,“麟儿如今七岁,二嫂嫂竟真舍得他离了自己身边。天底下那个父母能做到这一步,可见二嫂嫂不是目光短浅之人,慈母多败儿,二嫂嫂这是为了麟儿的将来着想啊”。

    葛花同样佩服宋府二夫人的胸襟,目光落在将宋麟照顾的无微不至的杏花身上,缓缓道,“天下父母心”。

    严云思小孩子心思,很快忘记了宋雨那人,坐在地毯上,掰开了鲜花饼一口并做两口虎虎的吃了起来。

    宋府的另一个书童陈缘礼,本就是纨绔子弟,便没分寸的对着云思开玩笑,“小心点,别噎着,没人和你抢”。话语虽正常,但眼神滴溜溜的让云思并不舒服。

    云思便瞪了他一眼,又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严夫人见女儿无礼,便在一旁说道,“好生回话”。

    严云思委屈的看向母亲,“娘~”。可并未得到娘亲的让步。她好不委屈,因为心中并未认为自己做错了事。

    他们饭饱之后,宋麟才刚吃上。严云思便无聊的四处乱逛,摘摘野花,捉捉虫子逗弄晴月。

    忽而在一处芦苇荡,她隐约听得有人语气忧郁,

    “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

    谁在吟诗。

    严云思伸手剥开茂密的芦苇,往声音来处偷看。

    透过身旁晴月拨开的芦苇,巧月也感慨道,“这宋家书童还真有几分才情,是叫宋雨吧”。

    严云思将巧月的听在耳里,看向河边那人独自孤独寂寥的背影。他是在怀念自己的家乡,或许匆匆前往洛阳城,他连回乡给父母道别的机会都没有吧。

    此时晴月开了口,疑问道,“另一个书童丫鬟仆人都有,他就一个包袱”。

    严云思之前还觉得这人是个投机取巧的小人,现下只是脸红,是她自己过早下了定论。岂不也是另一种小人。她羞愧的别过了脸,轻生道,“走吧”。

    两个丫鬟这才随着她离开了芦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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