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法院的玻璃幕墙蜿蜒而下，模糊了窗外的城市灯火。水痕扭曲了霓虹的光影，像是被揉碎的星辰。苏暖站在原告席整理材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卷边缘——那里有一道折痕，是昨晚她反复翻看时留下的。

    一滴水珠从她的发梢滑落，在纸张上晕开一个小小的圆点。她抬头看向被告席，呼吸微微一滞。

    喻理。

    七年了，他依然习惯用左手转笔，钢笔在修长的指间翻飞，像一道银色的弧光。他腕间的手表在顶灯下泛着温润的金属光泽——那是她十七岁那年攒了三个月零花钱买的生日礼物，表盘背面刻着歪歪扭扭的"To my starlight"。

    "原告代理人，请出示证据。"法官的声音将她惊醒。

    她按下遥控器时，指尖几不可察地发抖。投影仪亮起的瞬间，整个法庭鸦雀无声。

    画面中，年轻的喻父拍案而起，实验室白大褂的衣角掀起愤怒的弧度："康莱的导管合格证是假的！凝血实验数据被篡改了！"视频突然中断，最后定格在文件上一个猩红的指纹印——像一滴血。

    墨水瓶翻倒的闷响传来。苏暖看见喻理猛地攥紧钢笔，蓝黑色墨水溅在被告席的铜质名牌上，"康莱医疗"四个字渐渐被洇成一片模糊的幽蓝。

    "休庭十分钟！"

    她低头假装整理文件，却听见脚步声逼近。雪松混着薄荷的气息笼罩下来，那是他学生时代就惯用的古龙水。

    "苏暖。"他的声音比记忆里更低沉，尾音却还带着那个雨夜冰湖边的颤抖，"你手腕上的疤……还疼吗？"

    窗外惊雷炸响，雨势骤然狂暴。她看见玻璃倒影里，他们一坐一站的身影被闪电割裂成支离破碎的剪影，就像七年前那辆撞向他们的大货车前灯，将飘雪的平安夜撕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