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马

    他嗤笑一声,虚伪的皮囊一层又一层,故做客气道:“不敢当!公主未免高看我了,想来找你叙旧,还真不是件易事。”

    我透过铜镜洞察他,轻声说道:“你就不怕,你假死的事传到陛下耳朵里,诛你九族!?”

    他放肆的笑声刺耳,荡起烛火下诡异的幽光。

    “你觉得我会在意他们的死活吗?”他突然厉声道。

    一双眸子瞪得似要从眼眶里滚出,着实吓人。

    “你是不会在乎,可你博了半辈子的名誉也不在乎了吗?”我将短笛收起,拿起木梳静静梳至发尾,用轻飘飘的眼神和语气落向他。

    他别开目光冷哼一声,“韩溯早就死了!公主莫不是忘了?”

    听罢,我嗤笑一声,对上他的话:“是啊!韩溯早死了,程姑娘喜欢的韩将军早就死了!”

    “嘶!”

    颈处疼痛蔓延。

    “当啷”

    木梳滑落撞击地面。

    我斜睨双眸,瞟着近在咫尺的扭曲的脸。

    “闭嘴!”他用力掐住我的细颈,冲我怒吼道。

    我被他死死抵在铜镜上,难以动弹,一时怒气牵制全身。

    我冷笑道:“我真替程林姑娘感到——不值!”颈上的力越收越紧,似要扼住我仅有的一点稀薄空气。

    我艰难的抓住它们,声音逐渐模糊,直至嘶哑。

    尽管如此,我用尽全力,每个字都咬得异常清晰,唯恐他听不清。

    他成功被我惹怒。

    我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他顺手拔出我的金钗,杀气不可回绝。

    眸中亮点愈近,我呼吸停滞。烛光暗淡,不受控闭上双眼。

    ……

    “滴哒”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左眼处,引动我的睫翼。

    鼻尖绕过一缕血腥味,我内心咯噔,手脚麻木,缓缓睁开眼。

    “滴答”

    一滴透亮的血珠滴入左眼,瞬间织出红色的雾纱。离我左眼不远处是尖锐的刀尖。

    温热,让人头皮发麻的液体,正顺着刀刃滑向刀尖。

    眼前的血珠愈大,快速脱落刀尖。

    我别过头,眸中烛火骤失,被衣物挡住。

    我转动僵硬的目光回到原处,一只大手巧妙的接住了悬在空中下坠的珠子。

    我颈处一松,随后身上一轻。

    韩溯被甩开,滚落在地。

    接着,我被一道力轻轻托起拥入还附着寒气的怀中。我这才发现后背早已湿透。

    不知从哪来的锦帕正笨拙的擦拭左眼凉透的血珠。

    透过缝隙,我看清了韩溯的死因——刀刃穿喉,一击毙命,是我从未见过的惨状。

    我紧闭双眼,将头狠狠埋入他怀中,眼尾温热,鼻息不稳,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哽咽声,问道:“你不是走了吗?”

    我语气中藏着一抹连我都不曾察觉的埋怨。

    耳畔响起令人安心的声线,:“来给你送花。”

    说罢,我手心中被塞入一团软软的东西。

    风寒刺骨的天,在西域绝不可能寻到一朵,哪怕一瓣花的影子。

    我将手心移至眼前,是一朵用彩线编成的花朵,像极了图兰朵,可处处透着勉强。

    我紧紧捏着它,放置心口,少见的动情,口中轻轻飘出几个字,“幸好有你。”

    时间似乎静止,我听见了另一颗心脏的跳动声,

    “扑通”,“扑通”

    烛火闪动,放出绝美的烟火。

    两颗心越来越近。

    “什么?”他疑惑的声音轻柔。

    我突然有些清醒,这绝不是我能说出的话。莫名的几抹羞愧与气恼,缚住心口,这种感觉奇怪的过分,说不出口。

    身体极度不适,我压住这些不适,淡淡道:“能不能放开我?”

    “不能。”他回答得干脆、坚决,温柔却不曾削减,还露出宠溺的尾巴。

    我故作气恼,问道:“为什么?”

    “有人会害怕。”

    “我才不会害怕!”

    不可否认,那股恐惧仍缠在我身上,还未消退,尤其是在我看到韩溯的模样后,更难掩盖住。

    “嗯,你不会害怕……”他停顿了一会,“是我会害怕。”尾音短暂。

    我震惊的神色外露。

    他说过太多直白的情话,可都不及这一句。

    我想过一万种答复,独独没想到是这样一种答复。

    心跳声越来越不受控,会不会坏掉?我想。

    ……

    “为什么?”我失声,恍惚问道。

    “你怎么这么爱问为什么?”他反问道。

    我一时语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是性子冷,不喜与旁人说话吗?

    看见他,我总会变得很陌生。

    “他死了怎么办?”

    “我会处理好的。”

    他知道我指的是韩溯,回答得很轻松。

    此事绝不简单!

    目前韩溯对西域王还有用,恐怕不是件易事。

    但他既动了手,想必也应该想到了对应之策,也无需太过担心。

    今夜,他不多见的留下。

    十月天寒,冰封的结界暖出一道裂口,伴随情动的清响。

    那日后,从未再听见任何人提起韩溯。我不禁感叹,若陈琳没死,是否就不会发生这一连串的悲剧?

    ——

    几月后,我学会了一些简单的西域语,大皇子怕我烦闷,带我到马场,教我骑术。

    这是我第一次在马背上尝到自由的味道,这种滋味让人沦陷,我迷恋渴望索取更多。

    布满寒意的风刺得我脸生疼,他将我拽进怀里,拉扯着身上的衣物,将我俩包裹起来,迫使我的后背紧紧贴在他散着热意的胸膛上。

    鼻翼的喘息带动胸腔的起伏感,从我后背传来。

    不知是他怀里太热,还是什么原因?我的脸莫名发烫,连风里裹挟的寒气也不能将其扑灭。

    我将头探出来,这样的姿势能让我好受些,可惜不到片刻,他伸手将我按进怀里,说道:“别乱动,外面冷……”

    我被惊住,一时间没了动作。

    他低下头,略微贴着我的耳尖,说了一句西域语。

    这是我没学到的,完全不懂。

    我本想问他是什么意思,却早已羞红了脸,连耳尖也在发烫,吐不出一个字。

    我偷偷偏过头,想将那只发烫的耳朵藏起来,却意外窥见了他唇边的笑意,像一汪春水被柳拂得点起片片涟漪。

    我更加好奇他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磨了半天,我终于鼓起勇气发问:“你方才说的那句话是何意?”

    ……

    他迟疑了一会,笑道:“夸你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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