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早晨，高林白从梦中醒来，下意识伸手去揽身侧的人，却只摸到一片凉透的床单。
“意臻？”
无人应答。高林白坐起身，发现地上的衣服已经收拾整齐，完全没有了昨晚的混乱，然而——
所有属于沈意臻的痕迹也都消失了。行李箱、衣服，甚至连头发丝都没有一根。
怎么回事？
本该是温存的时刻，人却不见踪影。他皱着眉头去拿手机，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张便签：
【林白，家中有事，我先回去。】
这么突然？
高林白拿起手机，屏幕上没有任何来自沈意臻的消息或未接来电。他拨通她的号码，也只是无人接听的忙音。
手机震动起来，高林白急忙去看，却是季文清的消息：
【起了没？早上有会】
高林白啧了一声，随意回了个“知道了”，转而点开沈意臻的聊天窗口。
他犹豫片刻，打字：
【出什么事了？】
删掉，又输入：
【到了没？】
——再删掉，最后只发了句：
【有需要帮忙的联系我】
他拿着手机盯了半天，没有“正在输入中”，没有回复。
餐桌上放着沈意臻离开前准备好的早餐和配好的药。高林白本想晚点再联系她，回完工作信息后看到这些，他又忍不住拿起手机，再一次得到无人接听的结果后，他才不得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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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高林白又一次走神。技术总监克劳斯正在讲解产品参数，而高林白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静音状态的手机。
“高总，您看还有什么问题吗？”陈述完毕，克劳斯提问。
季文清在桌下踢了他一脚。高林白回过神，发现投影屏上是产品的电路设计图。
“模块间距太近，”他凭着职业本能回答，“高温环境下容易引发短路。做过测试了没有？”
季文清代答：“上次演示时你说这个设计没问题。”
“上次是常温测试，”高林白面不改色，“我记得后来提过热带气候适应的问题。”
克劳斯点点头：“已经做过测试了，没有问题。”
季文清趁众人翻看资料时，压低声音问高林白：“你没事吧？从早上就像丢了魂似的。”
高林白摇头，余光瞥见手机亮了一下。他立刻解锁屏幕——只是一条垃圾邮件。
胸口那股莫名的烦躁又涌上来。
啪的一声，手机被重重反扣在桌面。
“我要提前回国，”高林白对季文清说，“你留下收尾。”
季文清转着笔，像是已经习惯了他甩手走人的行为，只悠悠道：“哦。”
高林白径直走出会议室。电梯里，他再次拨打沈意臻的电话，依然无法接通。智能家居APP显示她最后的位置是酒店，之后定位就被关闭了。
飞机起飞前，高林白收到了孟应慈的短信。
【林白，这几天有时间吗？来家里吃顿饭吧。】
【意臻呢？】
【她在家里。】
沈家人不知道她来新加坡吗？
简单回复完，高林白关上手机。舷窗外云层翻滚。昨晚沈意臻在他怀里依偎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今早却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更让人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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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高林白提早到了沈家老宅门口。管家引他进入餐厅，厅内灯火通明，沈家人围坐在红木圆桌旁。
“林白，你来啦，快坐下吧。”
孟应慈一见到他就展开了笑颜。高林白向沈家夫妇微微颔首，目光只定在沈意臻身上。她穿着藕荷色立领旗袍，头发挽成一丝不苟的发髻，站在孟应慈旁边，正低头布菜。
见到高林白，她表情并没变化，只是礼貌微笑，仿佛昨晚那个在他怀里颤抖、主动吻他的沈意臻从未存在过。
“打扰。”高林白走到沈意臻旁边，拉开椅子坐下。
“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孟应慈微笑道。
“坐。"高林白没有回应孟应慈的热情，拉开自己旁边的椅子对沈意臻说。
沈意臻看了母亲一眼，得到默许后才缓缓入座。她坐姿端正，膝盖并拢微微倾斜，是高门闺秀的标准仪态。高林白突然想起昨晚她跨坐在自己腿上时，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大腿肌肤。
他的目光锁在沈意臻身上。她垂着眼帘并无言语，手指用银匙轻轻搅动汤碗。
沈忠佑坐在主位上，说：“意臻说你在新加坡忙项目，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项目提前结束了。”他调整了一下椅子，故意弄出很大声响。沈意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没有抬头。
侧脸被一道灼灼的目光锁定着，她知道自己快被盯穿了。她也知道，这个坐在旁边的男人因为自己的冷淡，已经开始有些不悦。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端上来，孟应慈娴熟地掌控着话题：“听说高氏准备进军欧洲市场？”
“在考虑。”
看高林白兴致寥寥的样子，孟应慈转移话题。
“我最近在整理一些旧物，”她说，“找到不少意臻小时候画的设计稿。那孩子，从小就喜欢画房子。”
沈意臻的勺子“当”地碰在碗沿上。
“是吗？”高林白放下筷子，“我倒想看看。”
“都是些幼稚的涂鸦，”沈意臻终于开口，“不值一看。”
孟应慈笑着继续说：“我这女儿啊，就是太谦虚。当年在哥大，她的毕业设计可是拿了奖……”
“母亲，”沈意臻打断她，声音依然恭敬，“高总对这些不感兴趣。”
高林白盯着她：“你怎么知道我不感兴趣？”
餐桌上一片寂静。沈意臻终于抬头看他，眼睛里面藏着高林白读不懂的情绪。
侍者从厨房出来和孟应慈说了什么，她起身：“你们先吃，我去厨房看看菜。”
沈意臻见状，也想跟上去，然而腿刚想抬起就被高林白按下。
桌下，他宽大的手掌覆在她的大腿上，力度不大，却莫名让她感觉被他压制。
“为什么不接电话？”高林白声音沉缓。
他手掌位置的触感让沈意臻想起昨晚的某些时刻，身体不自觉地绷紧。
“手机没电了。”她避开他的视线，低声说。
高林白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到她身上，愈发炙热。
孟应慈回座，嘱咐佣人把汤盅摆上。
“大小姐，这是您的——”
佣人突然的靠近让沈意臻有些惊慌，想起高林白按着自己大腿的手，她急忙移动身体，却撞上了佣人的手，呈上来的汤盅摇晃着洒下汤水，落下几滴洒在高林白手臂的衬衫上。
“——对不起！”沈意臻立刻拿起餐巾给他擦拭。高林白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却发现她的手指在颤抖。
一旁的孟应慈默默看着，虽然没有说话，脸上的阴沉却已经让人感受到她心情的转变。
“林白，别见怪，”孟应慈转而笑道，“这丫头笨手笨脚的。意臻，还不带林白去清理一下？”
“好。”她起身。
高林白把餐巾随意放在桌上，跟在沈意臻后面。
“来这边。”
沈意臻带他进了一楼客房的浴室，从架上拿下一条毛巾在洗手台打水沾湿。
镜子里，高林白的身影逐渐向她靠近。
“你怎么了？”
高林白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沈意臻被他从身后抱住，暧昧的姿势让她脸上瞬间升温。
“为什么不理我？哪里让你不高兴了？”高林白圈着她，声音轻柔，和刚才饭桌上冷漠的他判若两人。
“没有……”
“是不是昨晚……”
“不是。”
沈意臻脱口而出。
他越贴越近，热息覆在她的耳畔，让她忍不住低下头躲避。
镜子里，高林白高大的身形将沈意臻整个围住，他双手环着她的腰将她按在怀里，姿态如同猛兽占有自己的猎物。
“林白……”
“嗯。”
沈意臻挣扎的呢喃让他想起昨晚情到浓时她在身下的轻唤。高林白将她侧过，抬起她的下巴贴上她的唇。
为什么她总能这么轻易地就打破我的理智？
“唔……”
交缠几秒，沈意臻趁着换息将他推开，把手中的毛巾隔在两人中间。
“外面还有人在等我们。”
她低声说。
“嗯。”
高林白抬手抹去她嘴角花了的口红，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视线落在她立领旗袍的内侧，几处红印格外瞩目。他这才明白她今日为什么穿这种样式衣服。
快到餐厅时，沈意臻抽出被高林白牵着的手。孟应慈已经让人重新换了汤盅。
“说起来，”沈忠佑啜着白酒，“高科需要建筑渠道吧？沈氏在长三角的……”
高林白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手：“沈总想怎么合作？”
沈忠佑眼睛一亮：“沈氏所有新楼盘预装你们的系统，只要价格上……”
“可以，”高林白突然答应得干脆，在众人惊喜的目光中续了杯红酒，“只要沈氏先公开近三年所有项目的质检报告。对了，我听说住建部最近在查建材安全问题？"
“相信沈氏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吧。”
餐桌上一片寂静。高林白这一句接一句都带着别有深意的暗示。沈忠佑手搭在桌上，指尖尴尬地停顿着。
“……当然，当然。来，今天家宴，就不谈什么工作了。”
沈忠佑拿起酒杯，高林白笑笑，举杯回应。
桌布下，沈意臻的手已经攥出了薄汗。孟应慈瞥了她一眼，目光中尽是不满。
“意臻，吃的差不多了，去准备点水果。”
孟应慈目送女儿离开，转向高林白时笑容不减：“意臻这孩子，一直都挺懂事的，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说起来，曾氏建材的公子前日来拜访，还问起意臻呢。”
“曾氏？”
高林白记忆里对其并无印象。
“年轻人嘛，总是念旧，”孟应慈意有所指地看着他，“不过我说了，意臻现在可是高太太。”
“……”
高林白眉心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