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送完沈柏江和蔡书琴后回来接沈衔月。
在车上时，她就给之前高一的班主任打了电话，说明了想要换文理科的事情。
对方在电话里稍微和她聊了几句。
在确认沈衔月是认真考虑后决定换成理科后，张老师说过两天去学校时会帮她在系统里修改。
沈衔月松了口气：“谢谢你，张老师。”
张老师：“没事，其实我也觉得你更适合学理科，我记得你期末考试的成绩，理综比文综高很多。”
沈衔月：“嗯，高了五十分。”
张老师：“其实不管选文还是选理，只要努力，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选文科可能会死。
沈衔月腹诽。
又寒暄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花钱能缓解心理压力，沈衔月直接开启大扫荡模式，直到她和姜圆圆手里都拎满了纸袋才作罢。
沈衔月找到工作人员把东西暂存。
终于卸下重担的姜圆圆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睨了一眼沈衔月：“公主殿下，这下心情可好了吧。”
沈衔月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号码牌，挑了挑眉：“勉勉强强吧。”
她这个人比较庸俗，喜欢听好话，别人喊她“大小姐”、“公主殿下”之类的，她也不会觉得尴尬，反倒理所当然。
骄矜又任性。
但沈衔月觉得“自私”也不是什么特别坏的词语。
姜圆圆凑过去，把脑袋搁在沈衔月的肩膀上，放软了声音：“月宝，我的手都疼了。”
沈衔月压不住笑意，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等会吃饭我请。”
姜圆圆欢呼一声，挽着她的手臂：“走走走，我肚子都饿扁了！”
两个人走到一半，姜圆圆才发现自己好像漏了一个手提袋在刚才的珠宝店。
她让沈衔月找个凳子坐一会，她找到立刻回来。
今天逛的时间有点久，她穿的鞋子有些磨脚，也没有勉强自己跟着姜圆圆过去，找了一个长凳坐下。
手机也快没电了，她回了几条消息，锁屏放进包里，托着下巴观察周围的人。
最后，视线落在不远处夹娃娃机前的一个少年身上。
他身形颀长，目测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左右，穿着一件黑色的帽衫，把整个脑袋罩住，露出的半张侧脸下颌线流畅锐利，鼻梁挺拔。
此刻正动作娴熟地操作着摇杆，而脚边已经堆满了一袋子的娃娃，显然都是他的战利品。
少年看起来不是很高兴，有几个路过的女生想要上前要联系方式，在他侧后方停了很久，最后也没敢上前。
不知道为什么，他给沈衔月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你在看什么呢？”匆匆赶回来的姜圆圆探了个头过来。
沈衔月回过神：“没什么，就是看到一个人夹娃娃很厉害，你的包找到了吗？”
姜圆圆晃了晃手里的包：“找到了，我们走吧，去吃饭，我肚子都饿扁了。”
挽住姜圆圆的手，沈衔月往前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又看了几眼，但那个人已经走了，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
周照野确实心情很差。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狗。
不是威猛高大帅气的杜宾、罗威纳，也不是兼具贵气与美貌的巨贵，而是一只柴犬。
从混沌中恢复意识后，他首先嗅到一阵香气，他形容不出来，但是很甜，不刺鼻，他忍不住多闻了两下。
然后他就发现，嗅觉好像变得灵敏了，竟然分辨出空气中淡淡的青苹果味。
身上忽然传来不可忽视的重量。
周照野忍不住蹙眉。
他现在自己住，现在这个时间点，家里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
熟悉周照野的人都知道，他有一点起床气，如果被吵醒的话，气压会很低。
正准备发火，他转头撞上一双漂亮的眼睛。
他当然认得它的主人。
少女白皙的脸挨得很近，他的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缩。
粉色的唇几乎要压到他的额头上。
周照野大脑死机了一会，随后下意识往后撤，结果就这样滚到了地上。
后来被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僵硬到不敢动弹，直到被那个叫陈齐的男人抱走后，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狗。
他们准备带它去医院。
因为害怕太反常被他们发现不对，他索性放弃挣扎。
最后的意识停留在车里，他好像蜷在后座睡着了。
睁开眼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变成狗这件事太荒诞，他找不到人倾诉，憋了一肚子火，就从家里出来，到附近商场的游戏厅转移注意力。
结果没多久，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声音。
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叽里咕噜说一些乱七八糟的。
搞得他快精神分裂了。
磨了磨后槽牙，眼皮耷拉着，露出下三白，下颌线条绷紧，表情很冷。
随手把抓来的娃娃送给路过的两个小孩，双手揣在帽衫的兜里，他骑着单车原路返回。
过了几个红绿灯，等红绿灯的间隙，他终于受不了这个聒噪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
他在心里问。
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会，幽幽道：“我是编号769524。”
周照野耐心告罄，心声透着不耐烦：“说人话。”
“那你可以叫我系统24号。”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要不是现在在十字路口，前后左右都是人，周照野真想当场问候一下对方。
这是什么新型的诈骗手段吗？
是他的反诈骗APP没下载好，还是他看起来像是大脑没发育完全？
这个时候绿灯亮起，长腿一蹬，他一边骑车一边在心里问：“你当我三岁小孩儿？”
那个声音慢悠悠地响起，十分欠揍：“当你十七岁小孩儿。”
周照野嗤了一声。
他心里火气无处发泄，只能把脚踏车骑得飞快。
路口有个交警正在查摩托车，一个没留意，蹿过去一个影子。
他刚准备把人截停，定睛一看发现是辆自行车。
他有些诧异地看了一会，才远远喊了句：“欸，你个小孩儿骑慢点，踩风火轮了啊！”
前不远有个人行道，闻言，周照野放慢了速度，长舒一口气，又问：“系统？”
“嗯哼。”对方应了一声。
周照野眉头紧蹙。
当这种只会发生在电影里的超自然事件，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只会让人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你说你是系统，关于未来的事情你也知道？”
周照野打算试探一下这个所谓的“系统”的深浅。
“当然，你想问什么？”
周照野忽然沉默了。
他骑着自行车，风把他的帽衫吹得鼓起来，肩线平直，黑色的碎发向后飘，满身洒脱的少年气。
路边等红绿灯的女生不经意一瞥，便呆站在原地很久。
“怎么不问了？”
“不想问了。”
那个答案百分之八十是自己不想要的。
系统24号似乎知道他要问的是什么，慢吞吞吐出两个字：“没有。”
心脏猛地坠地，风刮在脸上有些疼，脑袋后面太阳不停追着，晒得他头晕目眩。
周照野扯了扯唇角，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
自行车猛地刹停，长腿踩在柏油马路上：“我就知道。”
24号沉默了一会，正在思考要不要再多透露一点点。
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说出口。
可惜了。
24号啧了一声。
他今天尝试了一整天，才终于摸清了规则。
有关未来发生的事情，太详细的不能说。
不仅是周照野，别人的也是一样。
“你也别太难过，我就是来帮你的。”
周照野面无表情地把自行车锁好，慢吞吞往家里走，没有搭理24号的想法。
就在24号想要再说点什么时，周照野摸出了手机，直接拨了个电话出去。
“吴医生，你今天方便吗，晚上过来帮我看看…嗯，身体不太舒服，这两天没睡好，麻烦你了。”
24号：？
-
晚上七点三十分。
周照野洗了个澡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翻手机里的消息。
脑子里的声音时不时蹦出来，让他有些头疼，心情不好，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偌大一个房子里只有他的脚步声。
负责做饭的阿姨把晚饭放进保温箱里就走了，管家只有每周五会过来一趟，平常都在周氏老宅。
父母都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忙。
这里的房子是为了周照野读书方便才安排上的。
济仁中学在南城很有名气。
师资力量和教学资源相当雄厚，升学率也相当可观。
而且相当有钱，毕业出去的不少校友时不时就回来捐栋楼之类的。
就连想要把孩子送出国的家长，也都会优先考虑济仁。
国际部会定期请外教来授课，艺术班也常有名师来开讲座。
除此之外，济仁设置的奖学金也很吸引人。
每学期的期中、期末考试，前十都能获得一万元的奖金。
高考则是按分数排，上七百分是二十万，六百分是十万，以此类推。
还专门设有助学扶贫基金，对生活有困难的学生会有针对性的帮扶。
吴医生的消息是半个小时前发过来的。
他说临时有一个情况比较紧急的病人，要晚一个小时才能过来。
周照野分神回消息，进卧室的时候没注意，被地毯绊了一下。
24号：“喂！”
来不及了。
撞到沙发扶手的瞬间，周照野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猛拍几下的西瓜，甚至还能听见回声。
一阵天旋地转，等清醒过来时，他视线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视角变低，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变得很高大。
米色的毛绒地毯，摆在角落的轻松熊玩偶正对着他的方向，就好像在盯着他看一样。
他下意识起身，却一下子掌控不了四肢，噗叽一下趴在了地上。
周照野：？
他终于发现，自己现在不是两脚着地，而是四脚着地，低头看了一眼，甚至看见了自己垂下来的黄白相间尾巴。
24号幸灾乐祸的声音适时响起：“现在好了，真成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