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月摇摇头，笑得颇为得意：“没有。酒楼今天搞活动，消费达标就送酒。我上网搜了下，这个牌子卖的还挺贵。这种便宜，我肯定要占的咯。”

    说着，她把红酒放到圆形餐桌上，把自己的手机和包放在紧挨着李馨的椅子上，随后走到包厢的备餐柜边，依次打开抽屉，找出开瓶器和醒酒器。她想赶在上菜前把酒醒好。

    就在宋三月拿着开瓶器走回餐桌时，方昀也也跟着走了过来。

    他很自然地接过宋三月手中的开瓶器和醒酒器，说：“让我来吧。”

    宋三月见他主动，也不推辞，乐得清闲，坐下看他操作。

    只见方昀也拿起桌上的红酒，熟练地拔出瓶口的木塞，然后将酒缓缓倒入醒酒器中。

    倒好后，他又顺手将空酒瓶放回备餐柜上，才走回原位坐下。

    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令宋三月叹为观止。

    她心想，人长得好看确实有用，连倒酒都比一般人赏心悦目。万一将来哪天方昀也的公司破产了，他要是投身服务行业，估计也能赚不少。说不定，她也会成为他的VIP客户呢。

    想到那副画面，宋三月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努力克制着不笑出声。

    李馨见她这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不免觉得好奇，问：“三月，你在笑什么？要有好玩的事，说出来让我们也跟着开心开心。”

    宋三月抿嘴笑着说：“也没什么。”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方昀也，自言自语说：“这是个秘密。”

    说完，又故意提起其他的话题把话岔开，开始和李馨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

    而方昀也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言不发地坐着，只不过目光始终都落在宋三月身上。

    菜上齐后，方昀也主动起身，拿起醒酒器先给李馨的高脚杯倒满了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正准备把醒酒器放回去时，就听见宋三月举起自己的杯子，着急说：“你先别放，我的还没倒呢。”

    方昀也温柔地笑了笑，耐心劝说：“阿月，这个牌子的红酒，后劲很足。要不，还是别喝了？我怕你喝了后会跟上次一样难受。”

    宋三月听见，刚想反驳，忽想起上次喝醉夜宿方昀也家之后，自己也暗自下决心不能再次在他面前喝醉丢脸。

    想到这里，她只得默默放下杯子，但又觉得没面子，便找补一句：“你提醒的对，最重要的是等下我还要开车送馨馨回家。如此，那你们俩就好好喝吧。”

    说来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这话起了作用，接下来的时间里，李馨和方昀也真的一直在喝酒，甚至连菜都没吃几口。

    为了不浪费食物，宋三月只好不停地吃。一顿饭结束，撑得她胃里难受。

    结完账，宋三月挽着李馨一路出了酒楼大门。

    她从包里取出车钥匙，对李馨说：“你在这等我会儿，我去开车过来。”

    李馨说：“不用麻烦了，我叫了代驾，马上就到。我家离你家那么远，你送完我再回去，都到几点了。况且，你今天也累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

    “可是，你喝了那么那么多酒，”宋三月一脸担心地说，“你一个女孩子，万一路上有意外情况怎么办。要不还是让我送你吧。”

    李馨拍了拍宋三月的手，说：“我没事。你放心好了，我的酒量就算再喝一瓶也没关系。”

    说着指了指站在她们身后的双颊泛红的方昀也，笑说：“倒是他，好像真有些醉了。你还是先送他回去吧。”

    说完之后，她像是想到什么，径直走到方昀也面前，主动伸出手说：“老同学，今天喝的还不够尽兴，下次有机会咱们再约。”

    方昀也回握住她的手说：“下次再约。”

    李馨又笑着说：“对了。要是你公司有更换法律顾问团队的想法，记得考虑我。郭斌那人太过聪明，未必就适合你。”

    方昀也明显愣了一下，好一会才说：“好，我会考虑的。”

    话音刚落，李馨的电话就响了，恰好代驾的司机到了。

    李馨一边接起电话，告诉对方自己车大概停靠的方位，一边走到宋三月身边，从她手里拿过车钥匙，用口型冲着宋三月说了“拜拜”后，便独自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待她的背影消失后，宋三月才转过身，看向方昀也，说：“我们先走出景区吧，这里不太好叫车。”

    方昀也答应了一声，两人便一起往景区出口方向走。

    原来，凤凰酒楼位处S市最知名景区内，景区地处城市中心，却四面环山，车辆出入都需要购买门票，故此在景区里面很难叫到车。

    宋三月也是上次陪李馨过来吃饭，才知道有这么回事。

    清冷的月光下，她和方昀也并行慢慢走着。

    周遭静得出奇，只听得见她高跟鞋鞋跟击打在水泥路面的声音。

    微凉的夜风裹挟着一股浓郁的香甜气味，扑面而来。

    宋三月一下就闻出，那是玉兰花的味道。

    她深吸了几口，顺着味道飘来的方向望去，果见前面不远处，有一排白玉兰树，每棵树上都开满白色的花朵，每朵花都如同白玉般细腻温润，在月色的映衬更显的夺目。

    宋三月停下脚步，拿出手机，想拍下眼前的美景，发给杨可艾。

    可拍了好几张，都不是特别满意。画面不是模糊就是亮度不够。

    正烦着，只见方昀也递给她一个手机：“用这个拍试试看，据说拍照效果不错。”

    宋三月疑惑地接过手机，发现正是以拍照功能强大为卖点的那个品牌的手机，问：“你换手机了？”

    “原先的那个手机旧了，就换了。”方昀也说。

    “旧吗？”宋三月半信半疑地问。她明明记得方昀也之前的那个手机是最新款来着。

    但很快她就想通了，这也实属正常。

    毕竟她面前的这个人，可是个实打实的资本家。对他来说，只要想换，就算每小时换个新手机都行。

    “嗯，手机屏幕已经有划痕了。”方昀也笃定地说。眼神却不自觉飘向别处，生怕宋三月觉察出他此刻的心虚。

    他说的其实也是实话，只不过除此外，他换手机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

    一周前，在SY集团的新品发布会上，王帅泽一反常态地举着个手机拍个不停。

    他边拍边忍不住向方昀也炫耀：“老方，你知道我这新手机拍照多牛吗？隔这么远，都能拍清楚模特鼻子上的黑痣。”

    “怎么？你是要改行卖手机了？”方昀也没好气地说。

    “那倒不是，”王帅泽放下手机，凑到他身边，神秘兮兮地说，“这手机可是我们家可艾新签的产品代言，广告刚拍完，品牌方还没公布消息，我就托关系搞到了一台，而这台正好就是可艾拍广告时用的样机。”

    “哦。”方昀也平淡地回应。显然对此不感兴趣。

    王帅泽仍旧兴奋地说：“这手机别的倒没什么，就是拍照特别好看。我听江新说，你最近不是经常去找宋三月嘛。要不我送你一台，以后你就可以用这个手机帮她拍照了。你知道，在女人心里，会拍照的男人可是加分项哦。”

    方昀也说：“不用了。我手机还能用。”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没等发布会结束，方昀也便鬼使神差地下单买了一台。

    宋三月拿过方昀也的手机，连拍了十几张照片，每张都让她满意。果然如手机宣传词那样，张张都好看。

    “多谢，”宋三月将手机还给方昀也，“照片你回头记得发我。”

    “嗯。”方昀也接过手机，揣回兜里。

    两人又继续向前走。

    走了一小会，正好走到白玉兰树下时，方昀也却骤然停了下来，他略微转过身体，沉沉说：

    “阿月，我有话想对你说。”

    宋三月应声停下脚步，看着他，警觉地问：“什么话？”

    顿了一下，又补充说：“要是之前说过的，就别再说了。我现在不想听。”

    说实话，她对方昀也的心思已心知肚明。说来说去无外乎就是那些。

    如果还是那些话，她现在真的没有精力应付。

    她承认现在的她在面对方昀也时，已没有最开始那么厌恶排斥。相反大多数时候，她会感觉到安心，甚至会带着几分莫名的欢喜。

    或许正因为这样，她才会在李馨提议叙旧时，不由控制地擅自替方昀也做了决定。

    她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是她对于多年前被分手的事彻底释然了，抑或是她对方昀也又心生好感。

    她对感情向来迟钝，习惯了做这方面的差生。所以眼下她不急着逼自己给出答案，待官司的事情结束后，她自会会抽出时间慢慢理清楚。

    听见宋三月的话，方昀也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一下子又缩了回去。他低下头，不敢再直视宋三月的目光。

    可他也知道，若是这次不说，之后怕是更难开口。想到这里，他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说：

    “我是想告诉你，那天我提出分手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