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回二

    不行,简直要命!与其这么拘束,还不如出去单干!

    但这单干也得有钱啊,总不能露宿街头吧?沈知著犯了难,沈府是商贾之家,听茯苓说,他们家是专门造宣纸的,但这造纸术一出来,技术一直在更新迭代,有可能在沈府老一辈手上还很能打,到这一辈就淘汰了。沈府几番改良成效都不佳,慢慢的,家里就落魄了。

    沈家就算落魄,毕竟家底在那儿摆着,还是能招得起下人吃得上肉的,就是这造纸周期太长,一时半会儿没太大的收益。

    沈知著咬着毛笔,思索了会儿,就在纸上写下比较切实可行的计划。一会儿后,沈知著顺利地在纸上添了几大团墨。

    沈知著:……

    淦!她不会用毛笔啊!沈知著将纸揉了,又写,发现这玩意儿实在不受她控制后,就干脆拿了根趁手的树枝来蘸墨写。

    吃东西有助于思考,沈知著就把藏在怀里的油纸拿出来,叫了茯苓过来一起吃。茯苓看到桌上的烧鸡也是大吃一惊:“小姐,你…你这哪来的啊?”

    沈知著道:“桌上顺回来的啊。”

    “小姐,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喜欢偷偷拿啊。”茯苓站到她身旁帮沈知著磨墨,沈知著叫她进来是想和她分夜宵的,结果这小丫鬟真是个实心眼,一过来二话不说就又开始干活了。

    沈知著由着她去,拿了一块肉塞到她嘴里。茯苓一边磨墨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小姐,你在写什么呢?”

    “是在画画吗?”

    沈知著:“……”

    有那么丑吗?

    她正要反驳,房门就被人敲响,明铃般的声音传过来:“妹妹?我能进来吗?”

    沈知著和茯苓对视一眼,立马心照不宣地开始销毁现场,茯苓藏烧鸡,沈知著擦嘴揩油,险而又险地在沈见微推门进来时收拾好了。

    沈知著换上标准的笑容,甜甜地说:“姐姐怎么来了?”

    沈见微咳了两声,坐了下来:“你才回来,我担心你住不习惯。”

    沈知著道:“我又不是外人,住得惯的。”

    沈见微笑道:“那就好,我还忧心你住这么偏的房间,晚上会害怕呢。”她说着,目光落到沈知著刚写过的纸上,说:“妹妹这是在写什么?”

    她将纸拿起来,沈知著本想阻止,但一想她这鬼画符,谁看得懂?于是就任沈见微拿去看了。

    “卖花,卖菜,卖布?妹妹,这些都是什么?”

    沈知著心中一阵惊涛骇浪:她竟然看得懂!怎么看懂的?!

    “哈哈,就闲来无事,瞎写了两笔。”

    “怎么拿树枝写?”沈见微将沾了墨的树枝拿起来,丢出窗外,“不是有笔吗?”

    沈知著道:“乡下没有毛笔,我都是拿树枝在地上随便画的。”

    沈见微顿了顿,拿起一支细点的笔递到她手里:“很简单的,你多写写就会了。”她握住沈知著的手,帮她握好毛笔,带着她行云流水地在纸上又写了一遍。

    “你瞧,是不是很简单。”她松开手,重新坐在一旁。

    “天色不早了,妹妹早些歇息,”她又环视了下房间里,说,“这里头还是太过冷清,我听娘说,你以前最喜欢小猫小狗,等明儿有空,我带你上街挑只小狗可好?”

    沈知著呆愣地盯着她,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

    “嗯,那你今晚好生休息吧,”沈见微打开门,又像想到什么,回头道,“晚上不要吃太多,对胃不好,到时候会很难受的。”

    沈知著怔了好久,等沈见微脚步远去才回神。她这个姐姐,和她想象中的,好像有些不一样?

    沈知著默默地为白天片面的看法忏悔,将桌底下藏着的烧鸡拿出来吃光了。

    半夜,沈知著翻来覆去睡不着,正想爬起来来一段茯苓亦未寝,就听门外传来低低的说话声:“老爷……歇息了……”

    沈知著立马倒下去装睡:她那个便宜爹来做甚?!

    门外两人大概争执了会儿,接着她就听到推门的声音。沈知著冷汗都出来了,结果只听桌上一声脆响,她那便宜爹就出去了,屋内多了一股烤肉的香味。

    “别和别人说是我拿的。”

    沈老爷踩着竹叶“啪嚓”“啪嚓”地走了,半晌,又有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茯苓在门外道:“夫人。”

    “歇息了。”

    又是推门声。沈知著纳闷了,今天怎么一个二个的都来查寝?她尽力压制砰砰的心跳声,感觉沈夫人的气息越来越近。

    沈知著向着墙,看不清沈夫人在做什么,床边良久都没动静,她正想翻身,一双手就探入床幔,将被子往里压了压,沈知著被裹得严严实实,气都喘不过来了,沈夫人这才像满意了,收回手准备走了。

    沈知著大松一口气,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听桌子上又是一响,门也被关上,外面的人说:“这盘烧鸡是谁拿过来的?”

    “回夫人,是……是奴婢拿的。”

    沈夫人道:“你这小丫头,骗骗别人就算了,还想骗我?是不是老爷拿过来的?”

    “和他说了,别这么惯着她,晚上吃多了睡不好觉的。”

    沈夫人絮絮叨叨地念了好一阵子才离开,烤肉香味远去,只留下淡淡的、好闻的脂粉味。

    这香味能安神似的,沈知著一陷进去,从闭眼就拉通睡到了日上三竿。当她打着哈欠从床上翻起来时,茯苓就推门而入,麻溜地将她收拾好了。

    沈知著尚未清醒,就从迷蒙的双眼中看见倚在门边的沈见微。

    “姐姐,早啊。”从昨晚对沈见微有一丢丢的改观后,“姐姐”这两字就少了阴阳怪气的味道,沈知著反而不知该用什么语气喊出这两个字了,说出来老有些别扭。

    “你离家远了,对这儿肯定有些陌生,我带你去街上转转,让你熟悉熟悉此地。”

    这正合沈知著意,自然没有拒绝,乖乖跟在沈见微身后和她上了街。

    街上人声鼎沸,卖什么的都有,什么金银首饰,刺绣花布,一眼望去,全是沈知著不了解的。沈见微身子弱,走得也慢,在人群中穿梭有些费劲,沈知著就把她拉到靠近街道的一边,自己挡在外边,省得有些不长眼的会撞到她。

    沈见微一出来,明显就高兴了许多,沈知著想她那便宜爹娘可能念着她身子弱,不大愿意让她出来,这次她是借着自己的由头,才得以出来透透气。

    每走过一家店,沈见微就要拉着她进去看一眼,什么手链头钗都往她身上戴。沈知著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只拿了根最朴素的木簪,往头发上一挽,说:“就这个吧,其他的太贵重了,不适合我。”

    沈见微道:“什么贵重不贵重的,女儿家不就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么?”

    “那也得自己喜欢才行,这个已经很好了,你不是要看小猫小狗吗?再往前走一截吧。”

    两人又走了段路,途径路中间时,只见那乌泱泱地围了一群人,站在人墙后面,只能看到木杆上飞舞的破旗子,以及站在桌上,穿着宽大衣袍的说书先生。那说书先生一捋胡子,一挤眉眼,讲得是绘声绘色引人入胜。这种一般都是聊斋,或者八卦最受欢迎。于是说书先生一讲完,周围便掌声雷动,都往他碗里扔铜钱。

    说书先生连连拱手,收拾收拾摊位,扛着他一面小破旗,走了。

    “喜欢听故事吗?”

    沈知著拉回神志,忙道:“没有没有,就是觉得这个故事挺新奇的。这些说书先生一天到晚到处跑,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故事讲。”

    沈见微拉着她从人群里走出来,说:“他们呐,都是根据话本来讲的。”

    沈知著道:“话本?”

    “嗯,”沈见微指向一家门店,“有专门收购话本的店家,他们收话本,拿给说书先生讲,最后赚的钱,大部分是给了写话本的。”

    沈知著会意,走向那家“遇安书店”。偌大的门店分成了两部分,一半是办公区,一半是售书区。沈知著观摩了片刻,大致摸清了这书店的运作方式。售书区,卖的是装订成册的话本,只有三个大类,聊斋类,诗文类,xx类。办公区则由专门的人誊抄、印刷、装订,外加审核和回信。沈知著灵光一闪,她可以靠这个赚点小钱啊!当代小说那么多类,光是逆袭爽文就可以洋洋洒洒写他个几十万字的大长篇。沈知著简单拿了几本,聊斋类就是讲妖魔鬼怪的,古往今来写了那么多,灵异志怪都要被写完了,花样也比较少。诗文类则是寒门学士,希望靠此来提升知名度,反而是xx类卖得最多。

    趁赛道还少,她储备的又多,完全可以开辟一个新赛道啊!沈知著越发觉得此法可行,便想各买几本,回去摸摸门路,看看现下市场喜欢什么口味,更有利于话本的传播!她挑了几个标题尚可的,再摸摸衣兜,只摸到了满兜的西北风。沈知著无法,只得重新将书放了回去。

    “不买吗?”

    “不买了,改日再来吧。”

    改日来问问,这些书能不能借阅。

    沈知著走出门店,开始思考她这本要写的内容。她就这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走了老远后才发现身边缺了人,吓得沈知著赶紧掉头往回走。没走几步,就见沈见微提了一摞用麻绳捆住的书,一边说着“借过”一边朝她这里走。

    沈知著连忙过去将她护住,看着她提的书,只觉得心里复杂得一批:“不是说不买了吗?你怎么还自个儿买下来了?”

    沈见微道:“你不是说凡事都要自己喜欢的才好吗?你既然不喜欢那些首饰,喜欢看书,那就买书吧。”

    沈知著不知说她什么好,只能接过书,无奈道:“你哪来的钱?”

    “爹爹给的。”

    “下次别乱花。”

    “买书,也算乱花么?”

    “这些是正经书么?”

    “既然你喜欢,买来又有何不可?”

    沈知著彻底无话可说了。

    今天已经走得够久够远了,沈知著怕沈见微受不住,就想打道回府,沈见微却执意要给她买只小猫小狗,买不到就不回去。沈知著见她如此执着,便问:“那家店在哪啊?”

    沈见微抬起手,指了指街巷尽头。

    沈知著好像有些知道她执着的来源了,沈见微也不是一根筋嘛,该打的算盘还是打得噼啪响。

    “好姐姐,你想给我解闷是一点,想在外面多待会儿又是另一点吧?”

    沈见微大抵是真被她猜中了心事,红着脸低下头来,声如蚊吟:“给你解闷自然是最重要的。”

    “那你还能走吗?”

    “能的,身子弱不就是要多走走么?整日躺在床上,才会把人躺废了。”

    她话说得硬气,沈知著却看她嘴都有些发白了,额上也出了层薄汗,就蹲下来,一手提书,示意她上来。

    “这,这怎么行?”

    沈知著满不在乎:“有何不可,妹妹背姐姐难道还要遭人非议。”

    沈见微怎么说都不愿意,沈知著就和她犟着,怎样也不肯起来。沈见微拗不过她,只能别别扭扭地让她背着。沈见微虽说是姐姐,个头却比沈知著矮一些,背起来也轻,跟个纸片似的。二人就这样从街中走到街尾,到摊前了,才把沈见微放下来。

    大户人家很多还是选毛色好品相好的犬,像人们从田里逮来的田园犬就无人问津。沈知著走到一个笼子前。里头的小狗才一两个月大,一见有人来就开始摇尾巴,头也一晃一晃的。

    沈见微伸手逗了逗它,它就支起身子来舔沈见微的手。

    “这只狗狗还挺讨喜的,就是有些脏。”

    “脏了洗干净就好了。”沈知著也将手递到它跟前,小狗歪着头看了会儿,将毛茸茸的爪子搭了上去。沈知著轻轻握住它,笑着说:“还挺聪明。”

    “你喜欢吗?”

    “嗯。”

    于是,这只小家伙就靠着它聪明的小脑瓜给自己挣了个长期饭票。沈知著拿了块破布,将小家伙裹在里边拎着它往回走,走到一个酒楼前,有块石子照着她脑袋就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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