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业一

    这一砸不是故意的就是有意的!

    石头扔过来跟打狗一样,给沈知著砸得额角一片钝痛,突突直跳。

    沈知著一记眼刀甩过去,就见一公子哥靠在门边,石头还在手上拋上抛下。

    “你个小丫鬟,看什么呢你!”

    他说着,又往沈知著头上砸了块石头:“你们沈家人还是有钱嘛,能给你这病秧子找个肯背你走的丫鬟?真是一条好狗啊。”

    沈见微漂亮的眉毛都蹙了起来,正要回怼,就听沈知著道:“我不与你吵,良犬不理疯狗。”

    沈见微当即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怎得还把自己一块骂了?”

    沈知著道:“反正他刚刚都说出口了,我干脆把他一起拉下水呗。”

    她这话一出,那公子哥当即待不住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骂骂咧咧地就朝她们走来。沈知著丝毫不慌,还转头去问:“他谁啊?”

    “赵家公子,赵晟。”

    沈知著“哦”了一声,将沈见微放了下来,刚把人扶好,赵晟就上来推了她一把:“你这小丫鬟,家里没人教过你规矩?你们沈家人现在跟庶民没什么区别。就靠着那几张破纸,你以为你们能撑到几时啊?”

    “我看”公子哥拍拍手,“还是让他们赶紧把你卖了吧,省得到时候贬值了,只能卖个几文钱,你主子连碗薄粥都吃不上。哦,不对,到时候你主子家怕是也被充公了,只能摇着尾巴在路边乞讨了。是吧,病秧子?”

    沈家虽说不复往日,教孩子还是教得好,沈见微怎么说也算是个大家闺秀,吵架就十分不擅长,骂过来骂过去,不痛不痒。沈知著却懒得和此人废话,一拳头就抡了过去。

    赵晟被她抡在地上,看样子还没反应过来,捂着脸忒好笑。良久,他才气疯了一般抖着手指着沈知著:“你,你一介丫鬟,竟敢打我?!”

    沈知著道:“反正我也是一介丫鬟,难道还怕了你不成?”

    赵晟道:“等沈家倒了,我看你还能耀武扬威几时!信不信到时候本公子把你剁碎了喂狗!”

    沈知著翻了个白眼:“你觉得你又能硬气几时?我看你这浑身,也就嘴皮子功夫耍得好,真本事倒不见得有,赵家要是落到你手上,要不了一个月家底就被掏空了吧?”

    “谁说我没本事?本公子身为赵家嫡子,总比你这只会伺候人的丫鬟好!你怕是连字都还认不全,写不出吧?”

    不会写字,这倒是真的,沈知著想,但本事小,那还真说不准。

    “人不可貌相,赵公子不若与我打个赌。”

    “什么赌?”

    沈知著道:“不靠家族,不靠别人,全凭自己,一个月后,比谁挣得钱多,如何?”

    赵晟“嗤”了声:“赌就赌,怕你不成?”

    “但是这赌博,总要下个赌注,若你输了,便到我家门前,给我磕三个响头,学三声狗叫,如何?”

    沈知著轻松应下,沈见微急得扯了扯她的衣袖,沈知著拍拍她的手,道:“那如果我赢了,你就把这块门店包下来给我。”

    赵晟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当即哈哈大笑:“说你这丫鬟愚笨你还不信,这门店出了名的风水不好,换了好几家都没开下去,你把这儿包下来,脑子有泡吗?”

    沈知著不理他,只微笑道:“那就这么决定了,赵公子可得把这赌约记好了。”

    和沈见微往回走时,沈见微还满脸担忧,说她不该去招惹赵晟,沈知著耸耸肩,道:“这赵晟究竟是谁啊?他家是当官的还是经商的?”

    沈见微道:“他们家是做茶业的,门路很广,算得上家财万贯富甲一方,因此嚣张跋扈,就算招惹别人,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下次遇到直接打就好了。”

    沈见微哭笑不得,说她怎么打人骂人这么利索,笑闹了会儿,又发起愁来:“那个赌约怎么办,他就算游手好闲,经商之道耳濡目染也学过一些,你…你怎比得过他?”

    “要不,要不到时我替你去!”

    沈知著顿时不高兴了,脚步也停下来:“你替我去做甚?是我与他打的赌。”

    沈见微不敢看她,自欺欺人地把头埋得更低,躲在她肩膀后面:“你…你是沈家的小姐,怎么能…做这种事。”她越说越小声,听得沈知著一股无名火从心而起:

    “你既然被领进了沈家,那也是我沈家的人,是沈家的大小姐,怎能如此妄自菲薄?你一去,人家都觉得我们沈家好欺负,那就真是谁都能来骂一嘴了。”

    “可,可他说你是丫鬟,他说的本来就该是…”

    沈知著气笑了:“他都还没骂你呢,你就开始自贬身价?府里的丫鬟是不是都叫你大小姐?我是不是也叫你一声姐姐?那你就是沈家的女儿,犯不着这么唯唯诺诺。”

    背上的人不说话了,沈知著也不知她听没听进去。她见这人第一面,还觉得她心机深重,这么如今一看,就跟茯苓一样,又老实又拧巴。沈知著见她不回应,就把她往上提了提,沈见微总算是把脸露了出来。

    “好了,好姐姐,你不忍心看我被欺负,那就帮帮我。”

    “怎么帮?”

    沈知著道:“教我写字,写得和你一样好。”

    沈见微照着她的肩头又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掌:“都这时候了,你还有闲心练字?”

    沈知著只笑,不回答。书面整洁不整洁,这可太重要了,就跟仪容仪表一样,给人第一印象就要好,不然人家可能还没看你写的啥,就把你过掉了。沈知著想的是广撒网,像遇安书店那种,肯定有很多人投他们家,竞争压力大,不若先投小的,等名气起来了,再和遇安书店合作。把那家门店盘下来后,她就可以开一家自己的书店,直接和说书先生合作,少了中间商赚差价,这钱不就来了吗?

    沈知著越想越可行,午膳也是三两下刨干净了就往房里走,留沈老爷和沈夫人大眼瞪小眼。刚买来的小家伙沈知著没想好名字,就暂且叫它小黄,把它放到院子里让它撒欢。

    她将捆书的麻绳解开,一本一本地翻看。聊斋类的不是恐怖灵异向就是温馨救赎向,都是凡人和妖的。沈知著反其道而行,写了个捉妖师和狐狸的故事。她捡了根树枝,三两下就写好了个故事梗概。

    这些书有长篇有短篇,沈知著打算先写个短篇的试试水,要是反响不错,再接着写。

    她白天和沈见微练字,晚上就点着灯写初稿,好几次把小黄都熬睡着了。沈夫人看见她越来越重的大黑眼圈,急得要给她找大夫,沈知著又是好一顿说才让她娘安了点心。

    初稿完成后,沈知著就开始誊抄。这本就是很老套但是长盛不衰的误会虐心类型的。大概就是捉妖师下山历练时遇到了只受伤的小狐狸,本该除妖的他却因为心软将小狐狸带回去悉心照料,两人度过了一段温馨的时光,小狐狸伤好之后捉妖师也放他离开继续游历,几年后他因宗门传召回到门派后,却发现宗门被屠戮殆尽,而那只狐狸满身是血地站在人堆里,身后摇晃着九条尾巴。捉妖师认定是狐妖所为,任凭他如何解释也不听,将他关起来百般凌辱。之后就是虐身虐心,狐妖对其大失所望,捉妖师偶然得知事情真相,开始弥补过错balabalabala等等一系列事。

    最后,捉妖师跪在狐妖脚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说:“能原谅我吗?”

    狐妖闭上眼,未发一言。

    故事在这里就截止了。沈知著放下笔,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书是写完了,但还得有个笔名。古代男尊女卑思想横行,沈见微能看书识字都算沈家开明。沈知著只能暂时顺应时代,取了个“常钰”的假名,把书挨个投到各个书店里去了。

    遇安书店的万老板是个从朝廷退休下来的,以前干的文官的工作,退休后因为之前当过官,所以开店自带点名气,这书店也开了那么十几年,万老板也看了大半辈子的文书,这书写得好不好晃一眼就知道。他从外边回来时,看到桌上厚厚的一摞纸就头疼。

    聊斋,妖魔鬼怪都被写完了。万老板拿起一本,一看开头“月黑风高夜”立马就舍弃了。诗文,无病呻吟的居多,也丢了,xx的,只有x没有爱,也舍弃了。满桌的纸最后只剩寥寥几本,万大人揉了揉眉心,粗略瞟了几眼,拿起最后一本。

    “我好心救你,你却屠我宗门!我当时就该一剑杀了你!”

    “此事非我所为,你为何不信我”

    ……

    “我错了,你,可否原谅我?”

    万大人开头就被这奇怪的文风吸引住了,竟越看越投入,一口气看到最后一章。到狐妖闭眼叹息时,发现没了后续,竟一拍桌子跳起来,拿着纸页问那些誊抄书籍的人:“这,这城中,可有姓常的人家?”

    誊抄的打工人们面面相觑,一起摇头。万大人抓着那张纸,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终于是在落款的地方,发现了一行小字。

    如需回复,请放于篮中。

    万大人左右顾盼,哪里有篮啊?起身一找,只见门前蹲着只摇尾巴的黄狗,身上挂着个篮子,里面放了一堆纸。他拿起一看,全是其他书院的,有些甚至写了十多页,全是希望“常钰”能和自家店合作的。万大人脸都黑了,把一堆破纸拿起来又放下,最后也写了回信,足足二十多页,末了细细封好,放在篮子最上面,最中间,还给了小黄一条肉,拍拍它的头,放它回去了。

    小黄回来时,沈知著还在构思后面的情节,一看篮子里放了那么多回信也是又惊又喜。她自认为文字功底不算很好,写故事也就勉强能让人看懂,这么受欢迎,果然狗血才是真正的长盛不衰。

    沈知著麻利地将后面的一起写了,让小黄送去遇安书店。万老板看到结局,这才没了抓耳挠腮的感觉。他把“常钰”写的那本往众人桌上一拍:

    “接下来几天都印这本书,赶紧去找说书先生,让他把之前那些书的排期往后推一推,这几天都讲这本!”

    这常钰真真是个写话本的人才!敢下笔敢构思,此书一出,必定大卖啊!万老板已经想象到金银财宝进家门的场面了,笑得嘴都合不拢,又写了封信叫小黄送回家去。

    沈知著将信从篮子里拿起一看:不知能否和常钰先生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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