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煤油灯幽幽的发着光,埃尔文摊开的地图正在完善新的阵型。韩吉在她的巨人笔记上奋笔疾书,米克倚在窗边嗅着夜露的清香,利威尔正无所事事的擦着匕首,余光还瞥着往常应该在角落缩在斗篷里打盹的小鬼。
似乎是一个很平常的夜晚。
只是平常应该在打盹的念却清醒无比,在无数次揪紧盖在身上的利威尔的斗篷的时候才终于张口。
“我…”
引得所有人看向她。
“怎么了小念,想说什么?”韩吉停下笔,有些奇怪的看向欲言又止的念。
“在被兵长带回兵团前,我被囚禁在雷纳多庄园的地下室。”
熟悉的名字让众人具是一怔。
利威尔意识到,这应该就是她从前一直不愿提及的往事。
“他们说我是阿克曼一族的圣女,可以预见未来。”念整个人蜷缩进披风,“五岁那年,父母想送我去地下街避难,半路上被当时的特务队长雷纳多劫持,伪造了我的死亡证明。”
“所以当时的王政内斗事件…”埃尔文盯着她。
“是我干的。”念低下头,“他逼我预言股市走向与政敌把柄,为他的晋升铺路。”
“预知的代价是什么?”利威尔打断她。
“噩梦、头痛与…无能为力。”念无力的垂下头,“就算想要改变…反而会促成预知的发生。”
“无用的能力。”利威尔嗤笑一声。
“雷纳多不这么想。”念说,“他杀掉了其他所有知道我的身份的人。我用真假参半的预言,推动了他的死亡。”
“他被多方围剿,想用炸药炸毁一切,我躲在地窖逃过一劫。”念没有抬头看他们的表情,“反而毁掉了我所有的身份记录。”
“原来是这样,才不想告诉我们的吗?”韩吉走到念面前,蹲下身,“既然已经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了,那又为什么突然告诉我们?”
“我也想…为你们做些什么。”念喃喃道,“预知也好,警告也好…”
“代价…只有那些吗?还是不止?”埃尔文问。
“我没办法控制预知的内容,预知是碎片式的画面出现在我的眼前。”念把自己缩成一小团,“雷纳多逼我预言政变结果时,我昏迷了一天。”
利威尔皱起的眉一直没有展开,“后颈的伤痕是什么?”
“不听从命令就会挨打。”念有些发抖,她不敢抬头看众人的表情。
韩吉往她手里塞进一颗糖,“好了,别想那些了,小家伙。”
念惊诧的抬头时,埃尔文的眼神从她身上略过,“不错的能力,不过还需要观测。”
米克嗅了嗅空气的味道,“训练的伤口要包扎好。”
利威尔起身,把披风随意往念身上一裹就把她拎走,“好了,该去睡觉了。”
“晚安,小念。”韩吉站在原地笑着看她,“做个好梦。”
"坐下。"利威尔将她推到床边,他带着寒意的外套兜头罩下。
"别动。"利威尔扯开她后领,目光在已经变淡的疤痕上略过,将她的衣领拉好。
“以后没有得到允许,不许擅用预知能力。”
“可是我想…”念的辩白被他打断,“埃尔文会想到怎么应用你的能力的。”
利威尔离去时,念摸着口袋里韩吉塞的糖块,做了一个真正的好梦。
“有预知能力的圣女吗…”利威尔推门回来时正好听到埃尔文的沉吟,“利威尔,你真是捡回来了个了不得的人物。”
“臭乳未干的小鬼。”利威尔嗤笑一声,“拿来当什么底牌才可笑。”
“明天开始,先测验一下她的预知能力。”埃尔文看向韩吉,“在使用之前,先做到了解。”
“知道了,不会让她过度使用的。”韩吉眨眨眼。
——
847年的夜雨浸透了调查兵团的旗帜的时候,会议室内埃尔文屈指在羊皮地图上敲出声音,"我们需要更锋利的剑。"
利威尔的声音比窗外的雨更凉,"让小鬼送死的新招?"
埃尔文看着地图上标红的玛丽亚之墙:"城墙被毁后,我们需要每一份潜在战力。"
“根据训练兵团条例,最低入团年龄是十二岁。"利威尔将条例文件扔到桌子上,震落文件堆上的灰屑,"这小鬼才十一。"
“104期训练兵团的教官是夏迪斯。”埃尔文幽深的目光转向念,“你觉得呢?"
"我能做到。"念的手上还缠着绷带,"我能完成所有考核项目。"
当月光被云层揉碎,念攥着绳结的手心在利威尔房间外洇出汗渍。屋内传来擦拭刀刃的规律声响——这是她三年来最熟悉的安全信号。
"进来。"
利威尔的命令比她叩门的动作早半秒。
利威尔手里正在擦的匕首是从地下街就在使用的那把,刀柄缠着防滑的绷带。
"明天开始..."
"这个给您。"
两人的话音在煤油灯下相撞。念悬在空中的小小的相生结是古老的东洋样式。
利威尔擦拭匕首的动作凝固,刀刃映出她颤抖的睫毛:"垃圾审美。"
念拽过他的左手,将绳结压上手腕,有些倔强的抿着嘴给他戴好。
利威尔任由她给自己戴上手绳,将擦的锋利的匕首戴到她腰间。
次日的新兵列阵时,夏迪斯教官的怒吼惊飞了训练场旁边的麻雀。念站在队列中,口袋里还藏着利威尔塞的糖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