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渐渐失去了燃料,开始变小,熄灭,最终只留下一片带着焦糊味的灰烬。
傅津谨慎检查了三遍,确定异物能量归零后,松了一口气。
“任务完成。”他苍白着脸色,脸上带了些松弛的笑意,“我通知异物局那边来清理现场。”
“估计不用了。”
苏白晃了晃手机,接通电话。
“杀完了?”电话那端的许胖打了哈欠,“我让临安异物局去收拾现场?”
“嗯。”苏白应道,提出请假申请:“我们三个吃点东西,晚点回去。”
“回来吃,还省点钱,左丘家主给你们准备了庆功宴。”
“嗯?”
苏白疑惑着挂断电话,一转头就看见了身后驶来的黑车。
管家笑脸盈盈地拉开车门,对着三人道:“小主人,苏小姐,傅少爷,家主有请。”
庆功宴本应该办的盛大,但左丘思是为了拉拢人,自然得考虑到小队三人喜好,最后只能皱着眉头备下了一桌重麻重辣的烧烤。
雨刚停,月光穿过丛丛瘦竹,未干的水渍映出点点银光,和周围的白墙黛瓦衬着,再加上湖边月白色的巨龙,像是一幅清冷的水墨画。
但这样清幽的庭院中央,却摆着滋滋冒油的烧烤架。
炭火噼啪作响,不时爆出几点火星,肉串上滚落的油脂滴落,孜然和辣椒面的辛辣气息逸散开去。
苏白一行人从拱门进来就看见了这极具反差感的场景。
三人排排站在门口,在脑海里使劲蛐蛐。
【队长】: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被人当小孩哄了?
【老大的跟班】:我们不就是小孩吗?
【战斗胜利的月亮】:好耶!妈咪天下第一好!吃饭吃饭!
“愣着干什么,不饿啊?”左丘思朝三人招招手。
她穿着旗袍,手里端着一盏梅子酒,斜斜靠在绣榻上,脸上是一派雍容惬意。
左丘月难得见自家妈咪如此放松,跟小狗崽子一样就扑了上去,扒拉着不肯松手。
“妈咪妈咪,我们超厉害的,欻欻欻,几下子就干掉了那把伞。”
“知道,知道,月亮最棒了。”
左丘思单手把人搂进怀里,“那月亮可以跟妈咪分享一下战斗过程吗?”
“当然可以。”左丘月兴奋应道。
她站起来,手舞足蹈,连比带划将战斗过程描述的惊心动魄。
左丘思听着女儿叽叽喳喳的,突然问道:“这场战斗中,你们谁出力最多?最后打算怎么计算贡献率?”
抢功、不公平的利益分配,是所有团队的坟墓,也是避不开的陷阱。
合作、争斗、分裂,都是左丘思见惯了的事情。
她不着痕迹地观察苏白和傅津的神色,想要从中读取、捕捉他们的真实想法。
但无奈女儿是个拖后腿的,身为队长的苏白还没说话,左丘月就不假思索的开始抢答。
“那肯定是老大啦!她输出超级厉害的!”
“不过我也超棒的,最后和傅津的合作简直天衣无缝。”
“不愧是我的队友们!”
管他阴谋阳谋的试探,都比不过少年此刻的真诚。
揣着一肚子手段还没施展的左丘思:...
是亲生的,不能打,不能骂,有话要好好说。
左丘思默念着这句话,还是没能压住心底火气,抬手给自己傻乎乎的女儿来了一下。
“妈咪,你干嘛打我。”左丘月捂着额头,撅着嘴撒娇抱怨。
苏白好笑的看着,点着她额头的红印,安慰了几句,然后将目光转向左丘思。
“这次斩杀189号异物的功劳,都记在了月亮档案里。她以后接管家业,需要这份功劳。”
左丘思反问她:“你心底没有怨气?或者,给出了这么大一份功劳,就没有什么想要的?”
苏白没有说话,只看向打闹的队友。
这便是最好的回答。
左丘思沉默许久,终于还是给出筹码和承诺。
“我去世后,左丘家归你和月亮。好好照顾月亮,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次日,天还没亮,又或许是不忍别离,苏白一行人还没睡醒,就被左丘思团吧团吧塞进了飞往三秦的飞机。
三秦地处高原,饮食以面食为主,典型的碳水王国。
孔犇被关在三秦老家,除了不准出门,吃穿上面是半点没受苛待。
他呼噜呼噜吃完了油泼面,又干掉了两个肉夹馍,打了个饱嗝,叼了根牙签,翘着脚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碳水吃多了,困得很。
午后慵懒的光线透过紧闭的窗户,在窗台、地板投下斜斜的光斑。
孔犇眯着眼睛,头脑发空,开始想东想西。
他已经被父母禁足快三天,还是快一周了?
密闭空间待久,手机又被没收,只能看着日升日落来计算时间,有时候一恍惚,就难免记错了。
想到这,孔犇有些烦。
最近父母给的理由是越来越敷衍了,有时候是“外面不太平,家里安全”,有时候又是“我们都是为你好”。
不愿意听话的孔犇跑了五六次,全都以失败告终。
论天赋,家里没人比他高,也打不赢他。
但比灵器,父亲家族有些底蕴,母亲就职于研究院,偶尔还去学院教书,手里更是不缺。
比如现在,门、窗全都额外照顾,加装了灵器,就为了防止他再次出逃。
烦死了。
孔犇不愿意想这些糟心事,翻了个身,睁开眼睛开始数天花板上的木头数量。
就在他的意识逐渐恍惚时。
一声极其轻微的,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咔嗒”声,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孔犇猛地坐起,心脏狂跳,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那扇被灵器锁死的窗户。
南边窗框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隙。
但灵器上光芒一闪,稳稳的压着那道缝隙慢慢合拢。
一次失败的尝试。
窗外的人似乎意识到什么,渐渐没了动静。
孔犇长吁一口气,正准备下地查看,意识就被拉入了群聊。
【正在劫狱的月亮】:孔犇,还活着吗?
【孔犇】:你们怎么进来了!
【正在劫狱的月亮】:嘿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老大的跟班】:我们侦查了两天,才找到机会溜进来!
【队长】:当务之急是怎么救你出去,孔犇,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孔犇】:门上和窗户都装了灵器,要是毁坏就会触发警报器。
【正在劫狱的月亮】:哇塞!好酷炫!
【孔犇】:...
【队长】:门、窗都不能走,那就走屋顶或者打地洞。
【被困在监狱中的王子】:屋顶材质特殊,我的空间刃都切不开。另外,谁改了我的名字。
【正在劫狱的月亮】:嘿嘿,你打我呀!你出来打我呀!
【队长】:那就挖地洞,就是可能慢了点。
【热血少年】:其实...这些日子,我已经挖了一段...
【队长】:强!
脑海里叮叮咚咚的,丝毫不影响挥着铲子施工挖洞。
趁着月黑风高,满身泥土的四只”土拨鼠“终于汇合,配合默契的避开监控,借着黑夜的掩护,迅速逃离。
孔犇心跳如擂鼓。
他回望迅速远去的“监狱”轮廓,心中既有逃离的畅快和刺激,又不免担忧后续这堆烂摊子。
“要是我爸妈派人把我们抓回去怎么办?”
苏白思考了一阵,语气坚定道:“遇事不决,找大人搬救兵。”
以为有好点子而面露期待的三人:...
但这总归是个办法。
苏白拉着孔犇气喘吁吁的冲进三秦事务所,开了个包厢隐蔽行踪后,开始给许胖和无常两位老师打电话求救。
“老师!速来!学生有难,快死了!(附上事务所包厢照片)。”
半小时后,许胖和无常,连带着正在三秦出差的秦局全都到齐。
三堂会审。
“说说吧,不是说打报告出去逛逛,怎么还去挖别人家墙角了?”
许胖按了按额头青筋,往嘴里倒了几片降血压的药片,表示自己情绪很稳定。
苏白小声为自己辩解:“那是孔犇自己家,怎么能算挖别人家墙角呢?”
“那你挖自己家墙角还有理了?”
“虽然不占据道德高点,但既不违规,也不违法呀。”
“你——”
桌上手机突然响起了尖锐、急促的铃声,打断了这场训话。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响个不停的手机上。
苏白退后一步,态度谄媚的抬抬手:“老师,有事找你,要不你先忙?”
到底是怕耽误正事,许胖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立马传来焦急、愤怒且音量极高的质问声,那声音太大了,以至于没开扬声器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我儿子呢?你们把他弄哪里去了?立刻让他回家!”
许胖眉头微蹙,瞥了一眼闯祸的小崽子,再回话时,就带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
“您好?请问您是?”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许胖犹豫了下,还是打开了扬声器,并把手机推到了秦局面前。
“秦局,欢迎来到三秦,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想和您当面聊几句。”电话那头的语气恢复了冷静。
“可以,下午三点,三秦异物局局长办公室见。”
电话那边也不多说,约定时间后,就挂了电话。
秦局看了看手表,确定没多少时间耽误后,只简单吩咐几句:“许胖,你和我一起回异物局。”
“无常,麻烦你带着特殊小队挑个不显眼的任务,继续上课考核,暂时避避风头。”
他说完这些,穿上寒气还没散尽的外套,又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秦局,他一直这么忙的吗?”傅津问道。
“那都是他甘愿的。”无常点着事务所app,随意接了个A级任务,招呼道,“走吧,我们也得忙起来了!”
“这是实战训练!都给我打起精神!”
“是!老师!”四人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