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堂屋里通火灯明。

    程铁木在灯下点钞票，家里人围在桌子边上看着数。厚厚一叠有零有整，整数的居多。程野坐边上，拿着笔记录，面前是作业本充当的记事本，上面记录着白天记下的名字+醪糟米酒数量，以及交了多少定金。

    里面有七千块都是大老板高小军支付的。

    等卖了醪糟和大白菜，后续差不多还有3000块钱的入账。这加起来有11000多，在农村可不是小数目。

    程铁木在心里默默算了算账，打算明天去问问二弟妹，她家的房子花了多少。

    要是后头势头还像现在，那他明年多干些，把村里和隔壁村没种的犄角旮旯或者山脚下的地赁过来种。人家大老板说了，要是猪肉肉质保持今天的水准，他还照着这个价钱收。

    程铁木收好钱，问大家：“你们都说说，是想先住大房子，还是先养更多的猪以后修更大的房子？”

    兰小花一辈子都是听程铁木的，“我没意见，老头子你自己决定。”

    “爸，要不咱们先起房子？”程幺妹觉得先起房子好，老屋堂屋半墙都裂开了，她生怕哪天墙倒了。

    让父母带着侄女们一起去和她住，老两口又不肯。

    “你们呢？”程铁木问几个小孩，重点其实是问程野的意见。

    程青凤和程青莲都一致说：“修大房子，买大彩电。”二爷爷家有个大彩电，青军青梅们天天晚上看好看的电视，里头的人又是打又是飞，还有神仙在变身。她们做梦都想看。

    两千年的时候，很多电视剧制片正值上升期，古龙金庸的武侠小说改编了一部又一部脍炙人口的电视剧，神仙剧《东游记》《西游记》，耍棍的猴哥儿更是儿童心目中的偶像，还有热播剧《还珠格格》，每年要重播好几次。

    “程野你说呢？”

    程野能说什么，她都想要。既要修大猪圈养猪，又要修大房子，而且猪圈还要找个下风口离村子远点的地方，不然猪圈里的臭味挡都挡不住。天天和猪一起猪久了，身上都是猪味。

    “阿爷，先修房子吧，找村里批一块大宅基地，到时候修几栋像于家一样四合院造型的，三面修楼房，一面当进出口。每栋楼楼上不连通，楼下可以修个连通的走廊，过年过节打开合在一起，平时可以关上独门独栋的过自家日子。”

    他阿爷生了四个儿子，老二当上门女婿去了。剩下三个儿子，他修一栋将来算谁的？与其到时候争抢，还不如一碗水端平，都修同样的格局。

    “哪种四合院的楼房，你画得出来不？画出来我看看。”程铁木心动不已，四合院好啊，几个儿子住一块，热闹！

    人老了都喜欢儿女围在身边，程铁木亦如此。

    程野画了个潦草的草图给程铁木看了，程铁木期待不已，原本打算建一栋，现在好了，直接将目标定位三栋。他摩拳擦掌，在心头盘算着别村的哪些人家有撂荒的地，明儿个挨家挨户去问问。

    家里的糯米不多了，程铁木找村里人买了些。当天兰小花就带着程幺妹洗干净泡糯米的大桶，第二天洗干净锅，蒸糯米。醪糟甜酒并不是什么秘方，家家户户都会做，味道大同小异。

    做米酒这天，程野直接请了病假守在家里。家里的米酒之所以好吃，还得归功于空间井水，她要留在家里随时补给井水。

    直到亲眼看见醪糟米酒装坛了，她这才上学去。

    她一直有村里水井兑空间水的想法，虽然很不想村里某些人占便宜，可惜没办法排除这部分人。

    程野每次去的时候都避开人，四下无人的时候趴在井口往里倒。

    她之后打算每周放一次，等时间长了，半个月或者每个月再放一次。

    这天，程铁木从隔壁村捉了对小猪回来。原本该开春了捉，程铁木打算提前养几对，等明年夏秋的时候卖几头。

    家里的猪圈里还有只大猪，小猪放进去怕打架，于是把小猪放到里程幺妹家猪圈。

    小姑父阿古跟着程铁木学了几天竹编，发现确实不是那块料，他照料牲畜有一手，对牲畜也有耐心。对小猪的到来，他比家里其他人更上心，专门抱了一捆稻草得猪铺地上，生怕冻着了。

    程野这些天也更忙了。

    小空间里的番茄成批成批熟，比夏季种的还要香甜。有一日她进去晚了半个小时，困在鸡圈里的鸡翻出篱笆，到番茄地啄番茄吃。

    她和狼青在小空间围追堵截半天，才将鸡重新关回鸡圈里。

    看来鸡不能继续留在空间里了。

    程野打算找个理由把空间里的三只鸡放出去，空间里鸡蛋也堆得像小山，她难得在空间开火，天天在空间吃生鸡蛋，不仅她吃，狗也吃。生鸡蛋养人，吃得她越发唇红齿白，连狼青也被补得壮硕高大。

    老长一条，跟小牛犊子似的。

    村里人看到狼青，都说这狗指定在山上偷偷打猎吃了，一般剩菜剩饭哪里养得出这样的狗来。

    “阿爷，我养了三只鸡。”程野把三只鸡按在背篓里，推到程铁木面前，淡定的说。

    程铁木看到三只肥得流油的笋壳色老母鸡，和家里的鸡颜色一模一样，“开春丢的那几只？”

    程野点点头，“我就是想试试，没想到养成功了。”她空间里没有大公鸡，老母鸡下的鸡蛋都不能孵小鸡。

    程铁木提起其中一只，顺手摸鸡屁股，摸到了几个蛋，“咋养的？拿家里的粮食了？”

    “没，我就喂喂菜，放它们自个儿抓山上的虫子吃。”

    程铁木深深叹口气，同时又对程野的养殖天赋默然不语。半晌，他说，“都是考‘念’出来的？”程铁木隐晦地指指头顶，“要不家里那只大公鸡你也顺带念念，等养成了种鸡明天抱窝的鸡崽质量更好。”

    “行。”这正合程野的意，养鸡其实比养猪更划算，猪吃得多不说，还不能下蛋。

    程野在心头规划来年的养鸡计划，猪要养，鸡更要养，她宁愿养鸡都不愿意养猪。正想着，头顶上冷不丁响起：

    “鸡下的鸡蛋呢？”

    “我和狼青吃生鸡蛋吃了。”

    “个败家子！一条狗吃恁好，难怪最近更加毛光水滑，我观察家里鸡蛋没少，原来是在外面吃了回来的。”

    一人一狗乖乖站着挨训。

    她空间里实际上还有几框鸡蛋哩，她打算了加餐吃的，狼青纯粹是沾光。

    三只老母鸡初来乍到，还不甚熟悉家里鸡圈，黑漆漆的狭窄空间颇不适应，家里那只红色大公鸡展现出体贴入微的关爱，隔两天就虏获了三只笋壳色老母鸡的芳心，欢欢喜喜和它生鸡蛋。

    家里陡然多了三只老母鸡，兰小花不可能不知道。程铁木对她说，三只老母鸡是他花了大价钱专门买回来当种鸡的，明年要多抱些鸡，叫兰小花平时多留意，把三只鸡下的鸡蛋单独放在一起。

    解决了老母鸡，程野便开始忙碌处理空间的番茄。

    番茄当初她将所有的种子都下了，所以结出来的果实颜色各异，形状各异，红得黄的绿的紫的黑的五彩的，一颗颗像是巨型玛瑙宝石，反倒不像是番茄了。

    同时，她还发现了几棵果实图片中没有的果形，她对照着图片辨认半天，实在无法把其归为某一种。果然如她所料，几十种品种的番茄种一起，杂交出了新品种。

    要是她是农科院的或者农学生，程野指定高兴，活生生的学术论文啊怎么可能不高兴，可惜她不是。

    变异番茄拢共只有几颗，程野舍不得都吃了，她小心翼翼地尝了一颗，果然又甜又脆，入口化渣。她果断把其它几颗剖开留种，打算在空间再种一茬，看看基因是否稳定，要是稳定了她要放外界试试。

    好在每种番茄她都只种了两三株，但合在一起总共三四十株，规模不小了，占据了半个空间土地。空出来的竹筐，又装上了质地如珠如玉的番茄，程野有些遗憾不能与家人分享。

    程野在空间反复试验一代二代三代空间号番茄，她用小本子记录下每种品种的种植次数，结果率，每次口感的差异，储存时间。

    和番茄打交道久了，她身上沁着一股好闻的番茄甜味。

    诉冬时挨着程野，闻着香甜味，在凛冽的寒冬，吹来带着春天的气息。

    诉冬时心里疑惑不已，但他没说也没问，默默回家查找书籍，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小同桌近乎诡异的敏锐力，程野对此浑然不知。

    省城那边，高小军将猪肉带回市里后，当天就联系了合作的老板们，邀请到自家私房菜馆吃杀猪菜。

    老板们吃过后，个个眉开眼笑反响极好，纷纷追问哪里来的货源。高小军能告诉他们么？自然不能，他笑而不语，转头叫人下乡来把大白菜先拉了回去。程野那天无意中提到的烤肉，他让钟叔留意了下，烤肉并不是多么稀奇的吃法，很多国内大城市都开了烤肉店，当然韩国那边更流行吃烤肉而已。

    他们这个地儿吃火锅的居多，换个花样儿冬天围炉吃个热腾腾的烤肉或许别有趣味。

    包烤肉的叶子用老程家的大包菜包着，味道脆甜可口，和喷香的猪油脂混合在一起，恰到好吃，油而不腻。

    客人吃得满意，高小军更满意。打钱速度极快，第二天直接让财务打账。

    程铁木收到了尾款，存款累积后，直接成了万元户。

    这在以前，他做梦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