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程铁木和兰小花担心，程青凤和程青磊两人的事情都没在他俩边上提起过。

    荒山果园里的柑橘摘得差不多了，零星留了一些顶端的给鸟雀儿过冬吃。程爱国的丈母娘第二天跟着女婿回城里了，老王和老高一直还留在下湾村。

    程野家堰塘里，这些年每年都往里面放鱼苗，只过年的时候打捞几百斤卖给村里人和自家吃，所以在堰塘里钓鱼特别有成就感，鲫鱼、白鲢鱼、小草鱼，坐上一整天能钓半桶。

    到晚上了，把鱼收整出来，放菜籽油里炸得金黄，配上二两小酒，正正好。

    “老王啊，你说我在这村子里寻摸一块地建个房子咋样？”老高寻摸了几天，对老王头说。

    “咋？你儿子干了几年房地产，你也开始迷房子了不成？”

    “嘿，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嘛。我儿子房地产没之前搞得那么多了，重心开始往互联网这块移了。你看嘛，咱俩都退休恁多年了，天天城里待着，空气也不新鲜，下湾村多好啊，山清水秀的，呼吸一口空气都是轻灵舒透的。”

    “爱国不是马上也要退休了嘛，他打算在哪里养老？”

    “他退不了，我那女儿你不是不知道，是个事业心重的，还想等爱国退休了去帮他。”

    “嘿，你说这些年轻人也真是的，福都享不来，钱哪里挣得完，该享受生活就该享受，咱都这把年纪了。”

    “管他们折腾，只要不折腾我就成。”老王是个心大的，他在城里也能自娱自乐，长江边上也能钓，反正他不指望靠钓鱼生活，图的就是个乐子，小区里老头也多，下下棋，老干部中心经常还组织活动，他才没老高恁讲究。

    老高哪里看不懂他的意思，鼻子一歪，“我说你，一辈子了还是个不灵光的，你看看咱小野回来后，老程家二老变化多大？那孩子是个福气的，我啊，指着沾沾光，再多活个二三十年。”

    “二三十年那不就是一百岁了？你心可真大。”现在医疗条件普遍好了，可百岁老人还是不多，大多数能活上个八十就算不错的了。

    “呸呸呸，大过年的你个乌鸦嘴，一百岁咋了，我还要活它一百多。这世界多好啊，各种玩乐的看都没看够。”老高连声呸了几声，正色说，“我说认真的啊，我打算让老程到村里给我问问，我也不要宅基地的所有权，我租来住了，以后不住了，还是他们的。”

    老高之所以多留了几天，不止是因为老程家的饭菜好吃，还是想多体验一下下湾村的居住体验感。

    “你真认真的啊？”

    “那不然咋滴。”

    “那你也不用去问其他人了，我家爱国在村里有个老宅基地，他人虽然户口迁城里了，那块宅基地还是他的。再说了，上头不是出了个政策，鼓励退休人士到农村发光发热，用这个路径倒也不错。你到时候实在不好意思，让你儿子给县里或者镇上捐一笔款，就能名正言顺的住下来了。”

    “你们家不用啊？那宅基地大不大，要是像鸟笼大点也没意思，乡下就是要住宽敞大院人才舒坦。”

    老王仔细一想，那些年的宅基地再大顶天了也就两三间屋子的占地面积，估计不够这奢侈老头摆的。

    “要不你恁个做，你让你儿子给你承包一片山地种水果，凤凰岭你也看到了，到处都种的柚子，早就走经济作物的路子了，你到时候申请个商业用地，建个房子住，反正也不卖，也就不用在乎土地性质了。”

    老高闻言觉得这法子不错，伸出大拇指毫不走心地夸老王，“还是你脑子好使。”怪不得小区里的老头都暗地里称他王谋算。

    “老王啊，听哥一句劝，你家爱国的那个宅基地，手里头有余钱，趁早搞起来，上头这政策后面越来越严，到时候想弄就弄不了咯。”

    听老程头的三儿子前几天在那里嘀咕，村支书找到他让他把老宅基地推了还成农田，一亩补六千块，看样子应该有点心动了。

    两人说完宅基地的事，继续安静的钓鱼。却见程野左手提个矮板凳，右手提了个果篮，脚下缠着个白球儿由远及近。

    “高爷爷，王太爷爷！”程野笑着问，“一早上战况如何？”

    老高笑眯眯地说：“还行！”他脚下红色塑料桶里，几尾灵活的鲫鱼游来游去，把水面拍得哗啦啦响。

    那只白狗被桶里的声音吓得怔愣住，赶紧躲到程野腿后跟。

    “还行吧？”程野兀自安好凳子，坐在边上，拿出篮子来，从里面提溜出一串宝绿色带着水渍的阳光玫瑰，她一人掐了一小串分给两人。

    程团团对绿葡萄也好奇，程野揪了一颗给它，它闻着不大香，想了想还是勉强吃了。

    不吃不行，前两天它看到它狼爹挑食，可被程野好好整治了一番，前脚站立在墙上不说，还饿了一天，也不准出去打猎，到了晚上，它整晚都听到狼爹的肚子轰隆隆跟打雷似的，吵得它瞌睡都没睡好。

    “高爷爷，我这来呢，主要是想和您做个小生意。”程野开门见山直说来意。

    “啥生意？你才回来几天就找到生意路子啦？”老高吃了颗葡萄，喲，纯甜的，一点不酸，香得也纯正，不像是外头买的家了甜蜜素的。

    “也不是什么路子，坐吃山空吃老本罢了，卖一点少一点，也就是考虑到您估计有需求，才找上您的。”

    “啥东西，你先说说。”

    程野也不卖关子，从篮子最底下掏出小瓷瓶，似玉非玉，比玉石看起来珍贵异常，“这个是极品养生丸，顾名思义吃了康养身体，您可以理解为保健品。”

    “保健品？”老高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保健品他还不知道吗？到了他这个年纪，外头哪个送礼，都是往这上头搞噱头，小区外面也开了几家保健品店，一栋楼的好几个老头都被发展成了长期客户。

    他儿子生怕他也跟着吃，千叮嘱万嘱咐，叫他千万不要吃那些。要吃他给弄回来。

    所以他家堆了一堆保健品，跟药丸子一样，吃多了他怕没病都吃出毛病来。平时都很少吃。

    程野：“您不要把它当成外面的那些合成维生素，别的不说，您看我阿爷阿奶就知道了，要不是我想弄笔启动资金，这些我都留下来给自家人用了，毕竟用一颗少一颗。”

    当程野一提到兰小花和程铁木，不得不说，老高狠狠心动了。

    毕竟活生生的案例摆在眼前，他不得不信啊。

    就连一向理智的老王，都盯着瓷瓶若有所思。

    “小野，你给我们透个底，这东西是从哪里弄回来的，这些年你又在哪里？”

    程野摇摇头，“高爷爷，我去了很远的地方，你们去不了的，就连我，大概率也再也到不了那个地方。”

    “如果不是我家里还有惦记的人在，我估计就不会选择回来了。”

    “那……”老高抓耳挠腮，很想刨根问底，“那你身后是不是有个很神秘的人，本事是那个、”他指指天，没有直接说出来。

    毕竟他是正经从岗位上退休下来的，信奉的可是正宗信仰，程野搞这么一出，简直要颠覆他的世界观。

    程野微微一笑，点点头。

    果然！

    老高和老王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那这个你怎么卖？”

    程野比了给“二”，并说：“我只卖您三颗。”

    “千万？”老高试探着说。

    程野摇摇头，她倒是想。但高家这些年的照顾，程老四和张宝丽才能在福满家园迅速站稳脚跟，不然就凭小店的红火程度，早就被那些人的亲戚接过去了。

    “少一个零。”程野说。

    老高对这个价格不奇怪，要是便宜了，他还会觉得有问题，毕竟它呈现出来的效果太令人向往，要是放到外界，早就引得很多人趋之若鹜。

    倒是老王，暗暗看了程野一眼，心里震叹她沉稳敢叫价。

    “只有三颗吗？会不会不够，我儿子年纪也大了，他也用得着，还有儿媳妇。”他儿子长年应酬，肚子比怀胎十月的孕妇还大，每次他见了都要骂几回，偏生又不听，说是减不下来。

    一到医院，那单子比他的还长。

    “高爷爷，实际上一颗就够了，当然多吃几颗效果叠加会更好，但也不会超越身体的极限。”也就是吃了并不会长生，身体机能有自身的使用年限，到期了也会凋零。

    养生丸，实际上是“长生丸”，它的作用便是将人体的技能二次激发，激活细胞重新生长。

    “小野，高爷爷厚着脸皮多买两颗。我身后还有儿子，说起来还别笑，我儿子好才能更好，那家伙是个捞钱的能手，从小脑壳灵活，以后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他去！”

    程野思忖片刻，同意了这个数量。

    王老头在旁边从头到尾都听着，他张了张嘴，算了，他家没老高家财大气粗，他幽怨地看了一眼老伙计，会生儿子不得了些。

    程野将他的反应收在眼底，抬手从空间里取出另外一个小瓶子，递给王老头。

    “王太爷爷，这个本来是想给我小爷爷带回去的，您今儿在这里，我就给你了。这个虽然没那个效果好，但是吃了也是无病无灾，身体康健的。里面一共十颗，刚好您家一人两颗。”

    “可不止五个人了，你星星小姑年后就要结婚了，他家要进人口了。”老高笑着说。

    王老头急忙接过瓷瓶，瞪了一眼老高，“听这老家伙胡说，太爷爷也不是那种贪心不足的，这个我就腼着老脸收下了，小野，你给太爷爷一个卡号，别的不多，转二十万算我一个心意。”

    他不像老高财大气粗，棺材本有几十，从里面挪出一份给程野他心甘情愿。剩下的他孙女年后结婚想买个大房子，他做爷爷的，也想出一份力。

    程野并没有收他的钱，不过后来王老头还是找了机会，给程野包了一个大红包，暂且不提这事。

    “高爷爷、王太爷爷，此事不能对外宣传，你们知我知天知地知即可。”

    “嗐，你放心，我们懂的。”程野弄出来的养生丸效果太逆天，到时候更贵更有钱的人找上门来给还是不给？没有了又怎么给？

    “记住，不能对外提起。”程野再一次陈述。

    “晓得晓得，我们还没那么老糊涂，都记着哩。”老高得了药丸，脸都快裂了，这点小事，哪里还不能听？

    他们不知道的是，程野再次强调并不是怕他们忘记，而是要叫他们忘记，他们会记得老高得了长生丸，但当他们想向外界提起的时候，就会忘记，等人走了，又会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