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售部用来堆放物料的仓库空间不大,只在楼层最里面占了一个小角落,除了办行业展会的时候,一般少有人光顾。
久无人至,连照明用的灯都坏了,白色的灯罩变黑,照出的光线格外昏暗。
一片朦胧的雾色里,高大的男人身前的领带被人缓缓解开,随后领带化身成绳结,将他的双手背身绑在货架上。
领带会比较结实吧?鹭青感受到上方的呼吸陡然乱了节奏,莞尔一笑。
“这次痛吗?”贺奕压低了的嗓音格外性感。
他本想问她为什么不等他一个小时,但又想到鹭青要强的性格,最终还是默默咽了下去。
鹭青有时候会被眼前这个男人逗笑的点就在于此,说“控制我吧”的人是他,而明明都已经被绑在这里了,却像是守着戒律的传教士一般,恪守着某种严苛的底线的人也是他。
但是,底线是一点点被打破的,鹭青有些恶趣味地想着。
贺奕的身材极好,宽肩窄腰,典型的双开门,身上的肌肉线条明显,但又不是健身房流水线上索然无味的那一款,倒像是经年累月搬重物练出来的,所以摸起来非常劲道,手感绝佳。
“不痛。”
所以,我今天不会咬你,自然也不会给你一个吻。
鹭青双唇弯起,手指捏着一条金色的细链,缓缓滑进他的领口,贺奕身上的衬衫早在抽掉领带的时候便被解开了上面的两颗扣子,纤细的链条一头坠在他的小腹一侧,领一头则一直被鹭青抓在手里,先是在他的脖颈处绕了一圈,随后牵引着向下,轻盈的链条此刻像是存在感极强的游蛇一般,在蜜色的肌肤上蜿蜒。
贺奕被冰凉的链条刺激得忍不住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然而愈发急促的呼吸,却让肌肉起伏加快,坠在下方的链条拍打着他的腹部肌肉。
这时,仓库的门骤然被人打开,坏掉了的顶灯跳闪了一下也顺势熄灭。
光线从门框穿进来,在地上投射出一片矩形的光斑,落在贺奕的皮鞋上,反射出柔柔的光晕。
触及不到的昏暗处,一双细高跟抵在皮鞋的侧边,在他的西裤下缘撩起一个V形弧度。
那人站在仓库门口,隐约地看到仓库里面站着一个举着手机射灯的人影,出声道:“谁在里面呀?”
“是我,贺奕。”男人的声音有些沉闷,像是屏住呼吸一般。
“啊,贺组长,你怎么不开灯啊?”
来人看着地上的一片灰尘,又看了看自己新买的AJ,有些不想进去。
“仓库……的灯好像坏了,我……试着修一下”
贺奕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是被灰尘呛到了一样。
“哦哦,”那人虽然有些奇怪灯坏了为什么不报后勤,但也没多想,转头就走了。
他扭头的时候脑海里又划过一丝奇怪,怎么感觉贺组长脖子旁边亮亮的?爬高上低修东西是挺累的哈,都出汗了。
应付仓库门口的那人时,贺奕感觉到整齐收束在裤腰下方的衣角被人缓慢地抽了出来,那双肆意作乱的手从他的后腰探进前腹,捏起在他小腹上晃荡的链条,然后将其首位连接,扣了起来。
金色的细链在一瞬间收紧,“唔——”贺奕的喉间忍不住溢出一道低低的呻吟。
链条像是长着粗糙鳞片的冷血动物,呼吸间,磨得他锁骨连带着下方饱满的胸肌有些痛,那个结则收束在他的后腰,咕噜滚动,
“真漂亮。”
鹭青一手搁在腰上,另一只手抵着下巴,欣赏着面前的贺奕,眼睛里流出愉悦之色。
他抬头看她,脖颈处的青筋跳动着,眼睛晕上红雾,声音难耐:“鹭青……”
“不能接吻哦,”鹭青伸手抵住了他凑近的唇,有些残忍地拒绝:“口红会花掉。
贺奕的喉结缓缓滑动,低下头,含住了她的指尖。
*
CBD附近的一间西餐厅内,鹭青应姜南的约来陪她吃饭,顺便帮她分析一下目前的处境。
“鹭青,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姜南有些烦躁地戳着餐盘里的牛排,一张圆圆的可爱脸庞,皱的像个缺水的苹果一样。
“我妈连对象都给我挑好了,就等着我点头,然后走结婚那一套流程呢。”
鹭青看着面前神色恹恹的姜南,缓缓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然,我帮你去欧洲吧,车子房子一应俱全。”
“关关,你真好。”姜南双眼一红,随后摇了摇头,“逃得了一时逃不过一世。”
姜南现在的困局和她的家里的复杂境况有关。
姜家做的是酒店业,老姜总今年六十有二,依旧大权在握,而现在的姜夫人比老姜总要小许多,因为老姜总前面还有一位结发妻子,两人一起创业,后来发妻意外去世他又娶了姜南的母亲。
所以姜南上头还有一双同父异母姐姐和哥哥,这就让姜南的处境颇为尴尬。
如今姜南的大姐姜君自己在外创业做轻居民宿,据说已经融了两轮资了,而二哥姜棣早早就进了姜家酒店集团做事,独有姜南小打小闹般地开了家造型工作室。
这和姜夫人打小对姜南灌输的观念也有点关系,典型的“淑女式”教育,学的是艺术,表现出来的态度也是不争不抢——佛系。
但就在前些年,姜母的态度突然变了,因为老姜总身子骨不太行了,姜母觉得不争不抢估计她们母女俩什么也分不到。所以送了姜南去法国留学镀金,等她回来便一直计划着让她联姻,想让姜南能在姜家更有话语权些,等哪天老姜总走了,分到的遗产也能更多些。
“所以你打算接受联姻?”鹭青放下餐具,端起旁边的佐餐酒,旋即想起来自己刚打完阻断剂,这周都不能喝酒。
“反正迟早都是要结婚的,和谁结不是结呢?”姜南看起来有些悲观,她抬头看向鹭青,眼神流露同病相怜的神色:“陆总叫你回国,估计也打算催你结婚呢,但是你和我结婚的目的就不一样了。先成家后立业,和一个资本雄厚的对象结婚,这样你之后接手华陆也好站稳脚跟。”
鹭青捏着红酒摇晃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虽然她一贯的态度是,我的人生由我掌控,但是陆恒抱有这种想法也不无可能。
两人接连陷入沉默,姜南是自顾自的悲伤,而鹭青则眼神微眯,在盘算着如何和父亲做交易。
“真巧啊,老板!哦,还有Gloria,我有幸和两位美丽的女士共进晚餐吗?”
阿瑞斯的突然出现,打破了隔间里的静谧。
“当然可以。”
姜南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笑着点头。
阿瑞斯拉开西餐椅,在鹭青的对面坐下,冲她笑了笑,一双碧绿色的眼睛看起来格外深情。
鹭青唇角微扯,用中文问姜南,“他的工作签什么时候到期?”
姜南想了想:“唔,一共是三个月,现在才过了半个月,还剩两个半月呢!”
她眨了眨眼,笑嘻嘻地问:“怎么,踢掉他后悔了?关鹭青我和你讲,阿瑞斯现在可受欢迎了,好多圈子里的名媛和时尚界的人约他呢……”
姜南说得正开心呢突然就哑了火。
“怎么了?”鹭青不解地蹙了下眉。
“我看见蒋其则和虞淮了!我直接甩的他,然后他一直缠着我,我就说我去S市旅游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他了!”
姜南神色慌乱,一直念叨着怎么办。
鹭青端坐在西餐椅上,无所谓道:“那又如何,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姜南看着对面一脸淡定的鹭青,又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有点蒙圈的阿瑞斯,犹豫了片刻直接把所有人都拖下水,“阿瑞斯,看到对面的那一行人了吗?”
“嗯嗯,老板,看见了!”
阿瑞斯傻乎乎地点头。
“很好,其中有一位是我的前男友,划重点,还有一位是鹭青的初恋,我需要你帮助我们摆脱掉他们!”
阿瑞斯听见鹭青的初恋这几个字时,瞬间警觉地抬起头,视线扫向对面的一行人。
“哎呀小心点!你这样太明显了!”姜南按住阿瑞斯,开始说出自己的计划。
阿瑞斯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对姜南说:“我很会的!鹭青之前让我假装她男朋友的时候教了我很多!”
“okok,待会儿等他们走到这边,你就开始行动!”
他们三人所在的这一桌在整个餐厅私密性很好的角落,另一边对着西餐厅的贵宾包厢,姜南目测蒋其则他们一行人应当就是奔着贵宾包厢去的。
鹭青背对着一行人,听着皮鞋与高跟鞋交织的声音逐渐逼近,领头的人应当是一男一女,她放下酒杯,转头就瞥见了销售二部部长简婕的背影,皱了皱眉,华陆的商务场合?
随即两道皮鞋的声音在餐桌旁边停下。
先是格外痛心的蒋其则,他看着正在和阿瑞斯玩投喂游戏的姜南一脸受伤:“姜南,你不是去旅游了吗,为什么骗我?”
接着是一脸惊喜的虞淮,“鹭青!”但他脸上的喜意也只维持了几秒,随着鹭青感觉到搁在餐桌上的手穿来一阵潮意,发觉阿瑞斯在拿着温热的湿毛巾帮她擦手时,虞淮便抿直了嘴唇。
最意料不到的是,走在最后的人竟然是贺奕,他与坐在餐椅上的鹭青对上视线,怔楞了片刻,然后什么也没说。
啊哦,鹭青的面上还是一贯淡定,只是面前微微晃动的红酒昭示出了她心底的不平静,事情好像有点不可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