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01

    鹭青却顾不上止血,目送着救护车和附近的救助人员把孩子们接走。

    事情至此,于她来说才算彻底结束,肩上终于没了担子,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接着身体就是一软,跌进一个格外宽阔的怀里。

    鹭青抬头看向着神色惶然焦急的贺奕,他一手握着鹭青的手腕,另一只胳膊搂着她的腰,质问道:“关鹭青!你是不是太冲动了!”

    他应当来的格外匆忙,身上还穿着黑色的短袖家居服。

    或许是他的质问来得毫无道理和立场,并且语气很凶,激发了鹭青的心里没由来的怒火。

    “不不不,贺组长。”她虚虚地笑了下,甩开他的手:“现在是周末,你应当无权干涉组员的个人行为吧?”

    “个人行为?你这是个人英雄主义过剩!”一开始贺奕声音拔得很高,随即他停顿片刻,低缓下来的声线有些颤抖:“你有没有考虑到后果,有没有想过…家人?”

    “不关有什么后果,都与你无关。”

    鹭青推开贺奕,脱掉了身上厚重的救援服,赤脚踩在满是灰烬的水泥路上。

    她直接忽略掉站在一旁神色寂寂的贺奕,向另一边刚和警察沟通完事情的莫岚走过去。

    鹭青的神色颇为镇定,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莫岚,后续顾站长那边小朋友如果需要医疗援助直接拨款就好,还有基金会需要找新的办公室……”

    “好的,学姐您放心,我会处理好后续事情的。”莫岚有些揪心,她看了看鹭青晕染上血迹的后颈,“学姐,您还是抓紧去医院吧。”

    “嗯,这就去。”鹭青刚迈开腿没走两步,便被人一把捞起。

    贺奕不顾她的挣扎,像是抱小孩一样,分外轻松地抱着鹭青,大步向停在一旁的灰色汽车走去,他单手打开副驾驶的车窗,随后将她绑在副驾驶上。

    “贺奕!我有没有和你说我,我最讨厌别人强迫我做什么。”

    可能是今天晚上遭遇的事情和状况太多也太复杂了,鹭青几乎是全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坏脾气发泄了出来。

    在去医院的路上,鹭青一直在痛骂开车的贺奕,而被骂的人却神色平静地开着车,只是默默地将车开出极限的速度。

    ……

    “你的血检结果抗体有点低,加上伤口污染严重,打三针疫苗再加一针破伤风。”

    医生同鹭青说道。

    “好的,麻烦医生了。”

    处理完伤口,打完破伤风之后,鹭青放下过长的衣袖,刚想从治疗床上下去,发现自己没穿鞋来医院。

    这时,贺奕推门进来,手里是一双医院楼下最常见的,住院拖鞋。

    “刚买的,很干净。”

    “哦,谢谢。”

    刚刚对着贺奕发泄了一通,鹭青现在再看到这张沉默甚至有些冷肃的脸,有那么些微妙。

    但她很信任贺奕,一边低头回复着工作邮件,一边趿拉着拖鞋跟在贺奕的身后,却没想到等她再抬头的时候,发现白色的光源消失,已经踏进了一片昏暗的楼道。

    ……

    楼梯间,消防通道的门合上的那一瞬间,鹭青感觉到自己被人一把圈在怀里,他的手臂箍在她的腰上,把宽大的衣衫勒出道道褶皱,像是一道道绷得极紧的心弦。

    宽大有力的手掌小心避开她颈侧的纱布,扣住了鹭青的腰,薄唇被人强势地撬开,但舌尖探进来的时候又有些不知所措。她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勾着贺奕纠缠,用接吻的方式安慰着面前这个有些惶恐的男人,直至舌尖被人吮得发麻、无法呼吸。

    鹭青嘴唇被亲的充血,褪去了失血过多的惨白,她瘫软在贺奕的怀里依旧要放狠话,虽然一点儿都没有威慑力:“我都说了我很讨厌别人强迫我,你不怕我等下咬你一口吗?”

    “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方才一直沉寂着的身材高大男人,如今埋首在鹭青的颈侧,声音喑哑,气息钻进她宽大的领口。

    鹭青心头划过一抹异样,但很快便被她刻意忽略过去,随后她有些自嘲地笑了下:“其实,我也有点后怕。自打……之后,我习惯了将所有的事情都放在自己的掌控内,包括生死,很多事情我都没什么所谓,可是房梁坍塌的那一刻,我突然发现,我竟然开始怕死了。生命中不可确定的事情、脱离我掌控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多,这种失控的感觉让我……有点无措。”

    她将那短暂的异样,定义为自己的怯懦,定义为对失控的焦灼。

    就是不愿定义为,她察觉到了一份超乎寻常的、格外浓烈又格外小心翼翼的喜欢。

    不过,她也确实发现自己开始害怕失控。

    “控制我吧,鹭青。”贺奕垂头看向她,神色认真,“我可以成为你身边,那个永远不会失控的存在。”

    说这话的时候,贺奕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紧紧地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不知道,当他看见她冲进火场的那一刻,心脏骤停,如坠深渊,百般痛楚,难以言说。

    他想,即便是以这种姿态拥有她,即便是只有一个月,也足够了。

    ……

    声控灯早在声音落下那一刻便暗了下去,昏暗而静谧的空间内,唯有脚下踩着的那一道窄窄的光线。

    除了偶有一阵机器运行的声音,一切安静到了极点,一切也昏暗到了极点。

    在等待“判决”的漫长的沉默中,贺奕只能听见自己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像是病房里的生命体征检测器。

    “嘀——嘀——嘀——”

    “咚——咚——咚——”

    这时,一道明黄的车灯从身后的窗户倏忽闪过,照亮她的面容。

    鹭青靠着墙壁,轻轻地笑了下,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狡黠,探出指腹在贺奕颈侧已经青紫的齿痕上摩挲着,缓缓道:“我不需要通过控制别人来获得安全感。”。

    她的身上还穿着那套褶皱肥大并不合身的衣裤,但整个晚上无人在意她的着装,全然信服着她的一切,冷静的,果决的,尽在掌握中的。

    鹭青是个能掌握自己命运的人,所以,她会自己寻找快乐。

    不过,有些时候,逗人玩儿也很快乐。

    “但,”她正面跳到贺奕的怀里,踢掉拖鞋,双腿夹住他的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声音含笑:“我好像有点兴趣哎。”

    *

    因为做过志愿者,也同许多患病儿童家长长时间接触过,鹭青清楚地看见他们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她也知道,有些家长对这个社会、对正常的人们同样怀有些扭曲的、痛恨的心理。

    所以当警察通知她,基金会和救助站失火的原因,是一位刚刚失去孩子的家长恶意纵火,她也只惊讶了片刻,随即便恢复了一贯的沉静。

    “关小姐,事情就是这样的,对方供认不讳,我们不日便会将他逮捕,刑期十年,以他的健康状况,这无异于死刑。”

    穿着制服的警察为鹭青倒了杯水,抱歉地对她说:“关于您的财产损失,对方应当无力偿还。”

    “没事。”鹭青本来就有计划这次回国为基金会更换办公场地,那里的两块地虽然都在鹭青名下,但是有些偏僻,不利于基金会的发展。

    这次正好把基金会原来的那块地并给救助站,方便顾站长她们扩建现在的救助站,那里太老太破旧了。

    她从警局出来,去医院打了最后一针疫苗。

    鹭青打针的医院并不是他们熟悉的或者是有合作的医院,而是一家有些偏僻冷清的国际医院。贺奕在最开始的时候便考虑到了要避开那些有可能认识的医生、同事,为了保护她的隐私。

    医生收针之后,利落地将医疗垃圾丢进处置筐内,问她:“男朋友今天怎么没陪你来?”

    鹭青系腰带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回她:“我们不是男女朋友。”

    甚至连情人都算不上,如果非要让她形容一下的话,应该是在路上捡到了一只流浪狗,此刻正在犹豫要不要把它带回家。

    “不好意思啊……”年轻的女医生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羞赫的笑,“我那天看见你们亲热嘛,见惯了避之不及的,上赶着跟狗似的倒是少见,咳,我好像又说错话了。”

    “没事。”鹭青忍笑离开诊室。

    疫苗一共要打三针,中间那次不知怎么的注射完了特别痛,痛得鹭青牙痒,出了治疗室之后她便起贺奕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他呼吸一滞,回过神后,搂着她的腰便亲了上来。

    贺奕如今已经很会接吻了,他很敏锐地察觉到了鹭青释放的信号,亲得格外凶猛热烈,像是一条被冷落了许久终于能和主人亲热的大型犬,然后就被这医生撞见了。

    鹭青回到华陆大楼,刚打开电脑,闻见味道的某人便来到了身边。

    “鹭…咳,关鹭青,”贺奕快步走到她身侧:“报告写完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贺奕最近总抓着她熟悉华陆国内的各大经销商,还有了解国内的各种医疗行规,分析市场境况,之前还说不会因为她帮过贺薇而对她额外照顾,现在简直像是她的家教老师盯学习一样,盯她写方案。

    但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动脑,只想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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