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婕昊的生日又到了。

    邓闻特地从剧组请了两天假，打算带她出去旅行。他一直卖着关子，始终没透露目的地。婕昊虽然嘴上不问，心里却隐隐期待——毕竟他的安排总能出其不意，又恰到好处。

    这次连行李都是他一手包办的。两人各背一个背包，他把重的东西全塞进自己的包里，只给她准备了几件轻便换洗的衣物。

    天还没亮，他就把她从床上叫起来。婕昊平时起得也算早，但还没到这种“打工人还没起床”的时刻，半闭着眼收拾好上了车，一路靠在副驾驶上打盹补觉。

    除了上午在高速公路休息区随便吃了点简餐，整段路上他几乎没有停过。五个小时的车程后，车子在“黄山风景区”几个大字前缓缓驶出高速。

    婕昊这才恍然反应过来，一下子精神了，眼睛都亮了起来：“哇，还是老公懂我。”

    邓闻被她这句话一哄，嘴角得意地翘了起来：“那当然。”

    她刚下车，还没来得及问登山鞋在哪，邓闻就像变魔术一样，从后备厢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登山鞋和登山杖递到她面前。鞋带都松好了，只等她穿上。

    他们从黄山北门进入，从送谷庵站乘索道上到丹霞站，先游览了风景壮丽的西海大峡谷。

    西海大峡谷既有千仞壁立、万壑峥嵘的磅礴气势，又有群峰竞秀、巧石如林的画意诗情。几乎步步皆景、无景不奇，被誉为“锦绣坞”，是黄山精华中的精华。

    走进西海大峡谷，就像走入了一幅活的水墨画。眼前耸立着形态各异的奇岩巨石，风景雄伟又不失灵秀。岩石间点缀着迎风挺立的黄山松，姿态万千，令人惊叹不已。婕昊边走边直呼“太美了！”，像个完全放飞的孩子。

    还好是九月，游客不算多，西海一带又格外清幽。邓闻见人少，终于在一些景点摘下了口罩，和婕昊拍了不少合影。

    等他们抵达山顶的白云宾馆时，天色已经染上了黄昏的金边，两人早已饥肠辘辘。宾馆的工作人员早在门口等候多时，迎着晚风将他们引进了顶层的豪华套房。

    稍作梳洗后，邓闻带着婕昊来到宾馆为他们专门安排的私密包间。

    包间灯光温暖，窗外云海翻涌，一入座，服务员便轻声推门而入，手脚利落地开始上一道道菜。

    第一道是刺身拼盘，生鱼切片晶莹剔透，刀工精细，摆盘宛如艺术展陈，鱼肉新鲜得仿佛昨日还在海里；接着是炭烤扇贝佐蒜蓉汁，香气热烈扑鼻，金黄的蒜蓉在贝肉表面微微焦化，唤起人全部的食欲；第三道是姜葱炒澳洲龙虾，壳色鲜红亮眼，切块后的虾肉裹着浓郁的姜葱香气，热气腾腾地一上桌，就勾得人食指大动；第四道是豆豉炒刀蚬，咸香中透着微辣，海鲜的鲜与豆豉的酱香交织得恰到好处；压轴的是“蟹粉巨无霸”——四种口味的蟹肉和蟹黄巧妙搭配，分别以清蒸、姜葱、花雕和酱香四种方式呈现，旁边还配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蟹黄长寿面，寓意吉祥，也收得体面。

    一旁冰镇好的白葡萄酒也早已开瓶醒好，倒入高脚杯中，泛着淡金的光泽，气泡细密轻盈。

    婕昊看着这桌精致到不像在山顶能吃到的晚餐，一脸难以置信的抬头问道：“这海拔一千八百米的山上，哪来的这么多海鲜？”

    还没等邓闻开口，身旁的服务员已经抢先笑着回应：“这些都是邓先生提前安排的，今天一早运上山的，连烧菜的师傅也是昨晚从上海赶过来的。”

    婕昊转头看向邓闻，目瞪口呆，嘴角微微张开：“你也太夸张了吧。”

    邓闻一副自我满意的模样，抬手拿起白葡萄酒杯，朝她举了一下：“生日快乐。噢，确切的是明天生日快乐。”

    说完还冲她眨了下眼，自觉潇洒得不行。

    婕昊盯着这个比她小十岁的男人，那副得意的小表情让她差点没翻个白眼，油得她忍不住撇了下嘴，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真是还没迈进中年，油腻劲儿倒先到了。

    吃过晚饭，邓闻倒很贴心，说她今天太累，让她早点休息。于是婕昊一直到进入梦乡，也没等来午夜十二点的“生日快乐”——不过好像也没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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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还未亮，邓闻就早早地把婕昊叫醒了。

    “几点啊……”她声音发哑，眼睛还睁不开，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困意和一丝不悦。

    “四点了，快起来，来不及了。”邓闻一边轻声催促，一边拉开窗帘。

    “四点！你疯了吧，为什么要起这么早？”婕昊下意识地抱紧被子，起床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邓闻笑着弯下腰，一边哄她一边替她找衣服穿鞋，手脚利落又小心翼翼，像哄小孩一样把她从床上“哄”了起来。

    她几乎是被他赶鸭子上架地出了门。临走前，宾馆已经贴心地为他们准备好了装在保温袋里的早餐。邓闻接过后，把一杯冰美式塞进她手里。

    “先喝点，提神。”他说着牵起她的手，往黄山的最高点——光明顶走去。

    因为天色尚暗，山路隐没在浓浓的夜色中。邓闻为他们俩都戴上了头顶的照明灯，白光晃动中，他的侧脸显得格外专注。

    他一手提着餐盒，一手拉着她，还不忘提醒：“前面这段台阶高，慢一点。”

    她踩着他的光影前行，一前一后，脚步在夜色中错落有致。山风冷冽，呼吸里都是潮湿的凉意，而他，就在前方，默默照亮她脚下的路。

    到光明顶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等候日出的人。山风吹得衣摆猎猎作响，空气清冷得透彻，远处的天际却已悄悄泛起微光。

    邓闻牵着婕昊，绕过人群，在一侧的石栏边找到一个相对安静的位置，让她坐下等日出。

    此时天色尚未完全亮起，但山巅之上，他们已然身处云海之上。云层像柔软的绒毯，在脚下翻涌，天边的云霞被晨光渲染出一层温柔的橘红色。日出的前一刻，世界仿佛屏住了呼吸，一切静得只剩风声和偶尔的低语。

    随着地平线渐渐透出金光，太阳缓缓露出一角，像个羞涩的孩子，在云海边缘一点点探出身来。那光，不刺眼，却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婕昊望着眼前这一幅宛如仙境的画面，忍不住低声叹道：“好美……好希望这一刻可以停在这里。”

    邓闻听见这句话，没说什么，只是低声笑了笑：“转过来。”

    婕昊一愣，下意识转头，迎面就是他的手机镜头——

    “咔嚓。”

    两人的笑容，就此定格在黄山山巅的晨曦中。

    “你看，”他低声说，“那一刻已经停在照片里了。”

    阳光终于完全跃出云海，整片天被染得暖洋洋的。人群开始发出一阵阵惊叹和欢呼。邓闻不知何时拿出了为他们准备的早餐递给了她一个地道的上海咸饭团和一碗咸豆浆，语气温柔得不像平常那个爱贫嘴的人：“昊昊，生日快乐。”

    这是她最爱的早餐，是家里的味道。

    她低头看着他手上的早餐，喉头微动，她差点就哭了。还好，忍住了。下一秒她突然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了他的肩窝里，用力抱了一下。

    山风从耳边掠过，云海在脚下缓缓翻涌。他们穿着风衣外套和登山裤，脚踩登山鞋，坐在石栏边上，一人啃着一个饭团。偶尔抬头看看彼此，再看看天边越来越明亮的朝阳。

    没有花，没有烛光，没有华丽的台词。

    只是眼前这个人愿意为你走这段路、准备这一餐、陪你看这一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