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时，吴梅裹着一身寒气踏进教室。冷风从她身后灌进来，吹得前排几个学生缩了缩脖子。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第一排的空位上，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周渡呢？”
盛洋慢吞吞地抬起头，对上吴梅视线，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应该上厕所去了吧？”
刘越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全班听见，“那他也太规律了吧？每次最后一节课都去上厕所，还从来没回来过——”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压得又贱又欠，“不会是便秘吧？”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压抑的笑声。吴梅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这家伙又逃课。”她挥了挥手，示意大家翻开课本，“算了，先上课。”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最后一缕夕阳透过玻璃窗，在课桌上投下细长的光影。粉笔在黑板上划出清晰的痕迹，吴梅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
放学时分，温度比白天低了不少。阮乐和林小雨并肩走在街道上，林小雨紧紧挽着阮乐的手臂，冰凉的手指钻进她暖烘烘的口袋里不肯出来。
“阮姐口袋这么暖和吗？”盛文理狐疑地凑过来，“让我也试试——”
他说着就要去扒拉阮乐另一边的口袋，林小雨立刻像护崽的小母鸡一样挡在前面，“你走开走开！”
马雨娜在一旁翻了个白眼，“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
许琦默默拉开自己的外套口袋，面无表情地对盛文理说。“我也有口袋，你试试。“
盛文理嘴一撇，“不要不要。”
刘越插着口袋缩着脖子像个百岁老人，忽然眼睛一眯看见了什么，扯了扯盛文理的袖子，“那谁……好眼熟。”
几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在镇小旁边的巷子口看到了周渡。他正和几个陌生人对峙着，虽然没有动手，但气氛明显不怎么友好。寒风卷着落叶从他们之间穿过，将紧张的气氛渲染得更加明显。
“这人逃课出来干嘛？打架啊？”马雨娜小声嘀咕，“这么冷的天不怕得冻疮嘛？”
几人原本是来这边买烤串的。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大爷，炭火烤得正旺，肉串在铁架上滋滋作响，香气扑鼻。他们站在避风的墙角，一边吃一边远远观望那边的动静。
“要不过去看看？”盛文理跃跃欲试，眼睛亮晶晶的。
“别了吧，”林小雨缩了缩脖子，“万一真打起来……
阮乐咬了一口烤得焦香的羊肉，油脂在舌尖化开，驱散了寒意，“没事，不会打起来的。”
确实，那边的几个人并没有动手的迹象，只是站着交谈。没过多久，那群人便各自散开，周渡一转身，正好对上了几双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
“看什么看？”周渡走过来，瞥了他们一眼，鼻尖冻得通红，“冷死老子了，吃什么呢，也给我弄点。”
刘越立刻护住自己的烤串，“不会自己买啊？”
林小雨接到阮乐的眼神示意，从她和阮乐共有的那几串里分出一些递给周渡，“给，乐乐给你的……”
周渡愣了一下，看了阮乐一眼，接过烤肉的手指冻得通红。盛文理凑过来，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你们刚才聊啥呢？还以为要打架呢。”
周渡翻了个白眼，“在你眼里我就天天打架？”盛文理使劲点头，他一哽，懒得搭理，继续说，“再说了，天气这么冷，胳膊都抻不直，怎么打。”
马雨娜拍了拍胸脯，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打起来。老师让我看着你点，要是打起来我还不敢上前拦呢。”
“老师对我们几个班委可都是这么说的，”盛文理咧着嘴补充，用手肘捅了捅许琦，“对吧？”
许琦没搭理他，只是直直看着周渡，“别打架。”
周渡又翻了个白眼，三两口解决掉烤串，把竹签扔进垃圾桶，“走了。”
盛文理不怕冷似的龇着大牙吆喝，“走了走了，各回各家——”
暮色四合，街灯次第亮起，众人各自散去。没想到最后只留下周渡和阮乐。
寒风卷着枯叶在脚边打转，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谁也没说话，阮乐觉得没必要说话，张着嘴还挺冷的，没想到周渡这家伙看着还挺内向的。
周渡？周渡觉得阮乐还真是无愧她的高冷学霸之名。
直到一个清亮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表哥！外婆让你回家吃饭！”
一个瘦小的少年从巷子口跑出来，苍白的脸颊被冷风吹得泛红。他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看起来像只圆滚滚的小企鹅。
周渡皱眉，“这么冷，你跑出来干什么？”
“我在楼上看到你了，外婆让我下来叫你一声……”
少年话说到一半，突然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阮乐，眼睛一亮。
阮乐注视着这个漂亮的男孩，轻声开口，“程......星？对吗？”
程星点点头，嘴角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他的眼睛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明亮，像是盛满了星光。
周渡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
阮乐转向周渡解释。“之前我帮过他，当时还被几个初中生勒索，没想到是你表弟。”
周渡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一把拉过程星，上下打量着。“你被欺负了？怎么不告诉我？”
程星连忙摆手，“没事的，这个姐姐帮了我之后，他们就没再来过了。”
“那几个混蛋……”周渡咬牙切齿，“我现在就去把他们揪出来——”
“表哥！”程星拽住他的袖子，声音轻轻的却很坚定，“真的没事了。”
周渡深吸一口气，转向阮乐，“谢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阮乐抬头看他，“好。”
暮色中，程星被周渡拉着往前走，回头看了一眼阮乐。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消失在街角。
阮乐站在原地，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消散。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几颗星星已经悄然亮起，她也该快些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