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室门外传来吵杂声。

    “成远你跑来这里干什么？”小欣对成远的出现感到些许的担忧，毕竟吴昊的伤是因他们体育班而起。

    见到成远，韩婷婷十分生气地说：“你还敢来？要不是你们体育班的人，吴昊哥哥就不会受伤！”她推搡着成远，想要帮吴昊报仇一样，但成远毫不在意。

    “韩婷婷你放手！”小欣拽开韩婷婷，怕成远被打痛了。

    校医急得跑过去打开门，对他们喝止道：“不是早让你们走了吗，怎么还围在这里？”

    “医生你让我进去一下，我是来找人的。”成远尝试着从门缝钻进来，但无论他怎么恳求，医生都不肯让他进来，说人多会打扰到吴昊休息。

    吴昊见了，用右手支撑着身体想坐起来，我赶紧去扶他。

    “哎哎哎，你不能下床，快躺回去。”校医见状赶紧叫住吴昊。

    吴昊和校医说他已经没事了，但又对我说：“不过还是需要你扶着我”，说完便直接右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如果不是看在他为班级集体荣誉受伤的份上，我一定把他的右手给打折。

    “你找我？”吴昊以不可思议的语气问成远。他知道从自己从四年级转校来到我们之间开始，成远就不喜欢他。吴昊没想到成远会主动跑来找他。

    “我替我们班的男生来跟你说声对不起。”他给吴昊道歉，眼睛却盯着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

    吴昊笑了笑说：“又不是你伤的我，这事跟你没有关系。”说话之间，我明显感觉到他的右手在我的肩膀上加重了力度，而且是故意的，让我踉跄了一下。

    “我力气大，我来扶你。”成远抓过吴昊的手臂。

    吴昊立马把手臂弯起来贴近我的脖子，说：“不用，李小蓝的高度刚刚好，扶着我正合适。”他的话里隐隐带着一种故意的挑衅。我感到一阵纳闷，这场比赛怎么把我也牵连进去了，我可是什么都没干啊。我不想他们之间再爆发第二次战争，便对成远说：“我有力气，扶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行，那你就扶着。”成远很不开心转头就走了。小欣似乎有些担心成远，跟在后面追上去。见小欣离开，陈天也走了。

    小凤说：“那个，小敏要去广播站，我们先走了。”

    “今天不是我放广播啊。”小敏露出疑惑的表情，指了指韩婷婷，“轮到她。”

    小凤掐了一把小敏的手臂，说：“我想起来了，我今天要去英语角，你陪我去”。她硬是把小敏给拽走了。至于韩婷婷，她很不愿意看见我扶着吴昊，挤开我，把吴昊的手臂往她肩膀上一搭，说：“我比李小蓝有力气，吴昊哥哥我来扶你。”

    程家华见状立马把韩婷婷拽到一边，说：“你不能扶阿昊！”

    “我偏要扶，关你什么事。”

    “你忘了吗，刚才沓小敏说了今天轮到你做广播节目！”

    韩婷婷可怜巴巴地看着吴昊说：“吴昊哥哥，那你自己要小心点。”她只能让程家华扶着吴昊，就是不想让我和吴昊有任何接触，她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正在抢走属于她的东西一样。

    “来，表哥扶你。”程家华伸手去搂吴昊的腰。

    吴昊甩开程家华的手，说：“别碰我，滚远点。”

    “好心没好报。行，我走可以了吧？”程家华嘴角闪过一抹邪笑，屁颠屁颠地跑去追韩婷婷。

    只剩下我和吴昊站在一地。这种时候，总会有一股微妙又奇怪的气息萦绕着我们两个人，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觉得自己干站着很不自在，但又不知道怎么迈开步子走掉。我偷偷瞥了一眼吴昊，没想到正好对上他的视线。他伸了伸自己的右手，意思是让我扶他。我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校园里时不时会有学生走过，甚至还可能会遇到老师、级长、德育处主任，说不定还会碰上校长！学校最近严抓校园早恋，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一万种可能在我的脑海里飞驰闪过，想想就让我冷汗直冒，太危险了，我绝对不能扶他。

    “我不能扶你！”

    “为什么不扶我，这里只剩下你了。”

    “我，我其实力气很小的，扶不动你。”

    “我才不信。”吴昊直接用手臂把我的脖子往他身旁一勾，好像鱼钩牢牢地勾住了我这条小鱼。

    “啊。”我的脖子感到一阵炽痛。

    吴昊瞬间拿开他的手，说：“你的脖子怎么破皮了？”

    我想应该是刚才打篮球的时候，被成远的毛巾磨到的。他的毛巾硬邦邦的，有点旧了。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想摸一下脖子，却被吴昊一把抓住手腕。

    “别摸，容易细菌感染。”吴昊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创口贴，撕开轻轻贴在我脖子磨损的地方。他的脸离我的头发很近，呼出的鼻息轻柔如小猫咪身上的绒毛，挠得我的脖子有些痒。他的指尖触碰到我脖子的时候，就像吃冰棍时有一滴水突然掉落在脚面上，我忍不住抖了一下。

    我们两个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中。为了打破这种奇怪的氛围，我对吴昊说：“你看，我现在也受伤了，扶不了你了。”我不敢再和吴昊有其他的肢体接触。

    “李小蓝你别想找借口，我还记得六年级的时候，你一个人就把你的小铁骑扛去修车店。”吴昊把手放在了我脖子破皮之外的地方。

    他怎么知道那件事的？！六年级那会，父亲给我买的二手单车总是车胎泄气或者半路掉链子，那次直接爆胎了，我不得已只能自己扛着去了修车店。毕竟我经常帮着家里担担抬抬的，所以扛些重物根本不是问题。但我却不希望被熟悉的人看见自己被压得驼成一团的样子，尤其是在同学面前，还被吴昊看见了。所以吴昊是故意赶走程家华而让我去扶他的吗？他看到了我想隐藏的一面，却偏偏又被他拿来开玩笑。我不免感到生气，一把甩开他的手自顾自地往前走。

    “李小蓝，你怎么可以抛弃伤员！”吴昊追上来试图再次让我扶他。

    我忍不住冲他生气道：“吴昊，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吴昊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说：“我真的是受伤了啊，你看！”他抬了抬吊着绷带的左手。

    “你受伤又不是我弄的，明明那么多人可以扶你，为什么你偏要我扶？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农村出来的，就应该力气大？为什么不让韩婷婷扶你，是因为她是城里孩子吗？”

    吴昊明显被我的炮语连珠给弄懵了，他没想到我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他顿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俯下身用很认真的语气对我说：“李小蓝，我不知道你介意这件事。我向你道歉，以后再也不说你力气大了。”他的眼睛很亮，我变得很小，整个人都清澈地倒映在他的眼里。

    “那我也不能扶你，我怕我们两个会被人误会。”

    “我记得定中的校训有一条，叫作团结互助，关爱同学。”吴昊盯着我，“你该不会见死不救吧？再说，我还是你的‘债主’。”

    就算我再怎么想拒绝，但谁叫我受愧于人呢？没办法，我只好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他把手放上来。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吴昊搭着我的肩膀走在校园里，像一盏明晃晃的移动灯泡，十分扎眼，时不时迎来旁人的侧目注视。我的背在直冒冷，吴昊却很享受的样子，从来就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害怕。他修长的右手像一条柔软的飘带垂落在我的手臂上，我感觉不到他手的重量，只有脖子触碰到他手臂的温度。温热变成一股微弱电流由脖子传到脸上，我全身绷紧，又不想让吴昊感觉到我故意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只能悄悄挪动脚底板往外移，尽量让别人看到我们两个并没有靠得那么近。尽管我极力避嫌，但还是听到路过的几个女生在窃窃私语。

    “不会吧，他们两个居然在一起？”

    我马上撇清道：“你们不要误会，我只是在关爱同学。你们看见他受伤了吧，我是在扶他。”我如果不解释，无厘头的谣言到明天就会传遍整个定中校园，我不想自己被叫进德育处进行教育反思。

    “李小蓝，你很怕被别人看到我们两个在一起吗？”吴昊一本正经地问我。

    “当然怕，你也听见刚才她们说什么了。难道你不怕？”

    “我不怕。”

    这三个字像一剂麻药，注入我的身体，足以将我瞬间麻痹，让我无法忽视它只是简单的回答。我停住脚步，不敢直视吴昊，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双眼正在上方注视着我，仿佛在等我的答案。吴昊一点点靠近我，我向后不停地退，被逼着倒退靠在了一根柱子上，紧张得手心冒汗。

    “李小蓝，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想不想知道？”

    “几个字？”我试探着问。

    吴昊一脸认真说：“三个字。”

    我立马拒绝道：“不想！我们还没高考，还不是时候！”

    吴昊噗嗤一声笑了，问我到底想到哪里去了，他告诉我，那三个字是“我饿了”。

    好你个吴昊，是故意想看我笑话吧？此时的我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李小蓝啊李小蓝，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明明只唯学习至上的啊，怎么会想到那方面去了。羞耻感使我飞奔着快步逃离了吴昊，我从来没感觉会如此丢人。

    “李小蓝，你跑什么，扶我啊！”吴昊跑上来用手臂把我一把勾住，笑嘻嘻问，“你刚才为什么紧张成那个样子？怎么，还在怕被人说闲话？”

    “我是怕你对我有什么想法。”

    “就算我有什么想法，你的脑子里不也是只有学习吗？你的意志那么顽强，根本没人动摇得了你。”

    我没有办法否认吴昊的话，他说得对，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学习，通过高考走出定市这座落后偏僻的小县城，到更大的城市去看看。考大学，是我的梦想，也是定中所有学生的目标，不管是出于自己的想法抑或是父母的要求，我们终究逃不过高考这件事。处于高压的学习环境之下，我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更没有勇气对吴昊做出任何回应，那怕只是一个眼神。我只能把对他那种与人不同的感觉暂时埋藏在心底，因为它并非合乎时宜。

    “吴昊。”

    “嗯？”吴昊看我欲言又止，“你想说什么？”

    我用很坚定的语气对他说：“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三年后考上理想的大学。”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很快又用轻松的口吻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好好学习，考大学。”

    “那我们一起努力吧！”我向他伸出击掌的手势。

    吴昊高高地举着手掌，又开始了逗我的模式，非要我跳起来去够他的手。我一个用力，他的手掌被我拍红了，嘴里直喊痛。

    “对不起对不起。”我拿起吴昊的手掌边看边道歉，用嘴往手掌上手吹气，“很痛吗？”

    吴昊皱着眉头点点头。

    “那怎么办？要不再去一趟校医室？”

    “不用！”吴昊猛地摆手，“我吃饱就不痛了，李小蓝你要请我吃饭作为补偿。”

    “好吧。”没办法，谁叫我把人打痛了。

    吴昊抓住我的手腕直奔饭堂，毫不避讳周围学生的眼神。

    我们到饭堂的时候，人还很少，但我还是飞跑着去排队。吴昊开玩笑问我是不是怕饿着他，所以才这么急着去排队。

    我恨不得对他翻个白眼，他一个吃教师餐的人，哪里知道我们这些普通学生排队打饭的辛苦。每到放学铃打响，初中高中六个年级的学生个个都竭尽全力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涌向饭堂，稍微慢一点都会被淹没在饿饭洪流当中，好吃的饭菜很快就会被抢光，剩下一些卖相和口感都很糟糕的菜式。所以趁着人少，我决定要捷足先登，在打饭的窗口前稳稳地占好了位置。我突然想起饭卡里没什么钱了，又要请吴昊吃饭，肯定不够。充饭卡的地方在饭堂门口那边，我要是走了再回来，肯定要重新排队。吴昊虽然在排队打饭上毫无经验，加上他现在伤了一个手，打饭毫无优势，但他充个饭卡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翻开校服的下摆，从暗袋里抽出一百块递给吴昊，叮嘱他要把钱拿好绝对不能丢，我这个月的伙食全在上面了。转头想了想，我说：“要不还是帮我充50吧，剩下的50块还给你。”

    “请我吃饭更重要！”吴昊拿过饭卡和钱直奔充卡点。

    快到饭点的时候，饭堂一位大叔把一盆盆菜端出来，分放在不同窗口，等待的学生都忍不住凑上去看看今天又有哪些菜。排在我前面的两位男生长得很高，其中一人很面熟，我定睛一看，是小捷的哥哥沓小杰。他在和另外一个男生猜今天的菜。

    “看看不就知道了。”另一个男生直接走到窗口，拉起玻璃闸门，掀开盆盖，向沓小杰递了个眼神。沓小杰似乎也领会了他的意思，贴在他身后，眼睛四处瞄着。在沓小杰的掩护下，那男生偷偷拿起旁边的菜勺舀了一勺肉丸子放进自己的饭盒里，佯装淡定地扣上了饭盖。这明显是在偷东西啊，居然还是偷饭堂的饭菜。

    “你们干什么呢！”我冲着他们吼。但旁边的学生都似乎有所忌惮，不敢言语，装作看不见。

    沓小杰对我还有印象，毕竟我和他妹妹小捷在小学的时候曾经是同桌。那个时候，他妈妈因为是我们当地的计生员，不讨人喜欢，影响到小捷和他也不被同学喜欢。我也因为这个而疏远了小捷，沓小杰觉得是因为我，自己的妹妹才遭到了孤立。他问：“我们干什么你管得着吗？李小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我很不客气地说：“你们凭什么不刷卡就打菜。你们把菜放回去，不然我就去报告老师。”

    “李小蓝，高一（1）班。”那男生看着我胸前的校卡，挑了挑眉毛，冷笑一声，“原来是重点班的，果然是好学生。”

    “好学生”三个字像一支冷箭，带着一股隐隐的威胁，又让我觉得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我记起来了，今天在篮球场上故意伸脚绊倒吴昊的人就是他。

    “看来只会学习的好学生，记忆力也不是很好。”他俯低头看着我，“那个时候我去你们学校找沓小裕，你说要报告老师，现在也说要报告老师。你好像特别喜欢打小报告。”

    他这样一说，我幡然想起了六年级的时候，沓小裕因为在学校外面惹了祸而被外校学生找到学校来的事。难怪在篮球赛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眼熟，原来他就是那个中学男。尽管他看起来并不面善，但父亲曾经告诉我有理不怕事，他的确是擅自偷拿了菜。我坚持让他把菜放回去，拦住不让他走。

    “这菜已经装在我的饭盒里，再放回去怕是不卫生。”他打开盖扣，将饭盒举在我的头顶上，“要不给你吃了？”

    “唐少明你是不是疯了！”吴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整个人挡在我的前面。我被吓得惊魂未定，以为自己今天难逃此劫。

    这个叫唐少明的男生看了吴昊一眼，冷笑道：“怎么，你又来为她出头？看来你并没有伤得很严重嘛。”他打量了一下吴昊受伤的左手，毫无愧疚的意思。

    这“又”字让我感到疑惑，吴昊什么时候给我出过头？从唐少明的话来看，他们两个之间好像之前就已经因为我而有过较量。看我满脸疑惑，唐少明似乎来了兴致，得意地说：“看来这位李小蓝同学并不知道你当年做的好事啊，要不要我替你讲了？”

    “可以，那我也不能保证当年的承诺。”吴昊用暗示的眼神看着他，“你会很麻烦。”

    唐少明面露怯色，挣脱被吴昊握住的手，看向我说：“好学生，下次别多管闲事。总不会每次都有人护着你吧？”

    “唐少明！”成远从后面冲出来，直接打翻了唐少明手里的饭盒，连盒带菜“啪”地一声全洒在了地上。青筋冒额，他双手揪着唐少明的校服领子说：“你欺负别人可以，但你要是敢伤害李小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赶紧上前拉开成远，告诉他我没事，没有受伤。一旦他和别人打架，就会被学校记大过，影响将来的高考。但成远很犟，他把我推开了，无论我怎么说，他好像都听不进去，抓住唐少明不肯松手。他似乎是想证明，他也有能力像吴昊那样为我出头，或者说是保护我。

    吴昊有能让唐少明退却的秘密，但对于成远，他似乎一点也不畏怯。唐少明用一种故意挑逗的语气对成远说：“你最好把我打趴下，否则我日后还找她麻烦。”

    “你敢！”成远举起了拳头，正要对着唐少明的脸下手。

    “够了！”小欣用力拽住成远的手臂，“你能不能生性一点，能不能不让你奶奶担心！”

    成远愤怒的脸抽搐了一下，举起的拳头像泄了气的气球。

    “不要吵不要吵。”陈友见状，趁机化身成一块挡箭牌插入他们两人中间，“都是一个班的同学，要团结和气嘛。”

    唐少明不依不饶道：“呵，作为同班同学，我可是在被你们欺负。”

    吴昊走上前对唐少明说：“你最好快点离开。故意伤人加上私偷饭菜，已经能让学校记你一次大过。”

    这时，小敏绕到唐少明身后偷偷扯了一下他的衣角，用唇语暗示他快点走。唐少明这才离开了，一场对峙暂时得以平息。

    吃饭的时候，我问吴昊为什么就这样把唐少明放走了，他偷东西的事情还没有报告学校。

    “饭堂里又没有摄像头，菜又洒在了地上，他肯定不会承认的。”吴昊给我分析道。

    “那他的确是偷了啊，我都看见了。”

    吴昊无奈地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李小蓝，你学习可以无限认真，但有些事不能太过于认真。那样你会很容易受伤。”他说学校并不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乐园，也是一座暗藏危险的森林，有各种善良可爱的小动物，也有猛兽出没。

    我听得一知半解，觉得面对危险就要变得勇敢。

    “李小蓝。”吴昊看着我，“像今天这种事，有我在，你不需要勇敢。”他将那份日常吃的教师餐放到我面前来，说我最需要的就是补脑，不然很多事情总是想不明白。

    没等我拒绝，他已经大口吃起了我的那份普通学生餐，津津有味的样子。我很清楚地记得，四年级的时候，他连学校饭堂的白开水都喝不惯，天天要跑去小卖部买水喝的人怎么可能吃得惯我日常吃的饭菜。他是故意让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