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校庆之后,吴昊变得更加受欢迎了,四处递送过来的各种小礼物和情书塞满了他的抽屉。因为我坐在吴昊前面,自然成了很多女孩子的邮递员,我早就习以为常了。但她们不知道,在她们还把韩婷婷当做情敌的时候,我已经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当我把收到的书信放到吴昊桌面的时候,他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我,问:“我那天晚上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我知道。我占据着你的喜欢,比她们幸运很多。所以,我不介意。”我看着那些被用心包装得很美的信封,心里没有了之前那种酸味。相反,我感觉自己有点像小偷,面对吴昊明确的喜欢却不敢明目张胆地接受,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你不用对她们有所抱歉,喜欢你是我的决定。” 吴昊看穿了我的心思,“我等你,也是我自己的决定。”他说自己忍不住跟我提前表白,是因为他担心会像四年级放电影的那个晚上,差点让人捷足先登。
“让谁捷足先登?”我问。
“除了成远还能有谁。”吴昊的脸上带着一些愠色,“那天晚上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他怕是早就鸠占鹊巢了。”
我一直以为吴昊那天晚上的出现是无心之举,没想到他一直提防着成远。
“那天晚上,成远也没跟我说什么。”我笑他有些幼稚,“倒是你,这么多年前的事还记着。”
“反正我已经跟韩婷婷说得很清楚了。”吴昊很严肃地盯着我,“李小蓝,你以后要和成远保持距离。”
就算没有吴昊,我也不会喜欢成远,因为小欣喜欢的人就是成远。自从吴昊向我表白后,我觉得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我们在普通同学之上,但又不能越过早恋这条禁线。我的心里不能说毫无波澜,因为我也喜欢着吴昊,更怕有人比我捷足先登得到他的喜欢。但我知道,我和吴昊之间一旦越线,势必会掀起一场动荡。但我没想到,先引起这场动荡的人会是小敏。
百年校庆晚会之后,小敏因为出色的主持能力一跃成为校园红人,连全子老师都在班上表扬了她。小敏在学校广播站的风头甚至盖过了韩婷婷,跟吴昊成为了学校论坛的热点话题人物。一到课后,小敏就偷偷打开手机到论坛上面去看人家对她的留言评价。
“你们看这条留言,把我气死了!”小敏盯着手机气鼓鼓的。
小欣凑过去,一字一句地念:“主持能力不错,但成绩不怎么样,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进的重点班。”
“说得好像也没错。”小凤在旁边接话道。
“陆小凤,连你也看扁我!”小敏气得向我求助,“小蓝,你要给我主持公道。”
我正在埋头苦背韩愈的《师说》,为两个星期后的期中考试做准备。被小敏这突然打断之后,我的脑袋就卡壳了,怎么也想不起来后面要背的内容。
“你的成绩都快差到人尽皆知了,还不抓紧时间复习下功课,期中考试看你怎么办。”我狠狠地戳了下小敏的脑门,既有对她打断我背书的生气,也有对她对功课不上心的无奈。
“你们就会欺负我,只有他才是真正对我好。”小敏嘀嘀咕咕地说着后半句,脸上挂着一丝羞涩。
“沓小敏你不会是跟谁早恋了吧?”小欣冷不丁地飙出一句话,“看你的脸,都红了。”
我跟小凤不约而同向小敏投去审视的眼神,她刚才说的话像极了我们在一部校园小说里面看过的台词。
“没有,我怎么敢早恋。” 小敏支支吾吾地辩释,“恋爱哪有学习重要。”她拿过我手中的语文课本,装模作样地看起来,连书都拿反了。
校庆之前我们就听说她和唐少明两个人走得特别近,有不少关于他们两个早恋的闲言碎语在私下传。我本想借着机会向小敏问清楚她和唐少明在楼梯间的事,话出之际又想到了张纹的话。小敏向来对我们毫无隐瞒,但如果她不想说我还当面问,这样只会让她难堪。期中考试在即,我对于小敏的隐隐担心很快被庞杂繁多的复习挤到了一旁,在我着急忙慌的人生里,在分秒必争的学习赛道上,学习和考试占满了我的时间表。我忘乎所以全情投入到浩瀚如烟的书海中去,波涛汹涌之中千帆竞渡,我唯有拼命紧握手中的船桨使劲往前划,直至大汗淋漓,才抢先冲到了终点。
或许就是书上所说的那样天道酬勤,我忘乎一切的投入总算得到一个不错的成绩,期中考试结果公布,我的语文成绩拿到了全高二级第一,尤其是作文只被扣了一分,语文老师在班上特意将我的作文打印出来贴在了课室后面的学习榜上。在学校跟我一起被张榜表扬的人还有陈天,他的数学考了满分,拿到了整个高二文科的第一名。听小欣说,陈天在下个月要代表学校高二级去参加省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如果获奖的话,在高考中能得到一定的加分。
有人高分,意味着有人低分。全子老师说过,这次的期中考试是学校重新筛选我们是否能继续留在文理科重点班的一次测验,意味着有一部分人可能会从重点班的名单中被剔除掉,由普通班后来居上的学生来进行补位。在我们当中,小敏的危险指数最高,这次期中考试她考了全班倒数第一。当我们都以为小敏要离开重点班的时候,她的爸爸跟学校打了一通电话,小敏得以留下了。至于其他位列末尾的学生,只能收拾书本转去了其他普通班级。
在补位进来的新面孔中,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是沓小捷。在这次期中考试中,她在自己原来的班级中考了第一名,但总成绩在整个文科重点班来说,依然还是靠后的名次。一场考试突然让自己的身份发生了新的变化,沓小捷显然有些不适应。除了我们几个小学同学,她在班里一个人都不认识,更谈不上有新的朋友。她有时候会像学前班那样试探着经过我身边,跟我打招呼,向我请教一些学习上的问题。
“有时候上课,我都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小捷向我诉苦道。
“老师们平时讲课节奏比较快,考题也讲得深,你得多花点时间去适应。”我了解她的苦闷,重点班和普通班的高考目标定位不同,压力自然也不一样。重点班的学生,除了成绩要好,还要有非一般的抗压能力。
“小蓝你真厉害,学习成绩一直都是那么好。”小捷向我投来敬佩的眼光。
“我算不上是最好的,班里比我厉害的人有很多。”
“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厉害的。”小捷俏皮一笑,“你还记得吗?学前班那会,你是班里成绩最好的,我最喜欢跟你玩了。只是后来,你的朋友越来越多。”小捷的眼睛黯淡下来,有种孤独的受伤。
记忆把我拉回到学前班的那段日子,在冷冷冬日,小捷陪着我倚靠在课室外面晒太阳取暖,还把她的鞋子借给我穿。在那短暂的时光里,小捷像个太阳那样温暖着我。但在成长的路上,我的身边出现了更多人,成绩的差距、家庭的差异令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我记得她的好,却不知如何回报这份来自童年的善意。对于小捷,我的心里泛起了愧意。
期中考试过后,各科摸底考试一场接一场,学校说每一场考试都是一次重新筛选。我们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复习,几乎变成了缺氧的鱼儿,找不到喘息的缺口。班里的学习氛围好似如临大敌的战场,人人随时待命,精神紧绷,有人甚至出现了失眠的情况。
“我知道大家的压力很大,尤其是从普通班转过来的十一位同学,要适应重点班的节奏不容易。”全子老师在每周例会上给我们做心理辅导,“大家要注意劳逸结合,课后去跑跑步打打球,调整一下心情,有什么事也可以来找我聊聊。”
“你要不要去找全子老师聊聊?” 我打趣小凤,“这可是个名正言顺的好机会。”
“我跟他聊什么。”小凤翻看着地理小测试卷,上面是全子老师的批改痕迹。她的心事呼之欲出,甚至到了失神烦恼的地步。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生,小凤很清楚地知道,除了聊学习,她跟全子老师之间根本不可能聊其他的。
一旁的小敏不明所以,唉声叹气地说:“我可一点都不想跟全子老师聊。就因为他,我被我爸狠狠地训了一顿。”
“为什么训你?”小欣问。
“他向我爸告状,说我每次考试都垫底。”小敏鼓着腮帮子,似乎有些不服气。
“跟全子老师有什么关系,谁让你不考好,天天不学习,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小凤马上护起了全子老师。
小敏顶回去:“就赖他,他不跟我爸说,我就不会被骂。”
她们还是会时不时拌一下嘴,谁也不让谁,我有时候觉得自己这几个朋友好像还没长大的小学生。
“小凤说的没错,你的考级成绩一次比一次差。再这样下去,你很可能不能留在重点班了。”我对小敏表示了担心。
“放心吧,我爸上周才跟校长吃过饭。”小敏有意压低声音,“我跟沓小裕两个的成绩就算全班垫底,也不会被踢出重点班的。”她把家里编织的关系网当成了一把能护自己周全的伞,我担心她这种肆意无度的放纵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反伤自身。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太紧张了。这个周末我们去五里桥放松一下吧。”小欣提议道。这个周末刚好是月底,学校会给学生放两天月假回家。
“我先跟家里打个电话问问,要不要回家帮忙。”除了我,小敏她们家里都不需要帮家里干农活。姐姐在异地读大学,哥哥也正忙着高考的事,母亲在城里打工,家里只有父亲和弟弟。四月正是农时忙节,我很大可能要回家帮忙。但现在已经是月末,除了饭卡上还有些钱,我手里没有多余的钱打电话回家。发愁之际,我想到了吴昊,他有手机,估计能借我打个电话。
放学后趁着课室没人,我悄悄问吴昊:“你的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我想打个电话回家。”
“没问题,不过在秘密基地里。”吴昊眨了下眼睛,把我带到了小树林里。
我拿着吴昊的手机却不会用,他的手机跟家里的有点不一样。父亲用的还是我初二参加作文比赛的获奖手机,是一部翻盖按键手机。三年过去了,电子产品更新迭代得非常快,现在都流行触屏手机了。吴昊没有取笑我的窘迫,他贴心地拿过手机帮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里,父亲得知我在期中考试中语文考了全年级很高兴,说他在家多苦多累都是值得的。我问起父亲家里农活的事,他说邻里亲友帮了些忙,农活已经干得七七八八了,我可以留在学校专心读书。
“那这次放假我就回不去了,我想小凤她们到县里逛逛。”我说得很没有底气,担心父亲会责怪我贪玩不念学。
但没想到父亲很干脆地应允了,说:“去吧,平日学习也挺累的。只是没有多余的钱给你。”
“不用,我只是出去看看,又不买东西。”
“对了,你姐上个星期说给你买了双新鞋,说寄到学校给你的,拿到了吗?”
“已经穿上了。”我低头展示了下鞋子,“爸,我不跟你聊了,这电话是我借别人的。”
“好好,下个月的生活费,我让阿弟给你带到学校去。要照顾好自己啊。”我的弟弟小恒已经读初二了,初中部周末还不需要留校学校,所以他得以每周末回家帮父亲干活,等到周日的时候会顺便给我带一顿家里的饭菜。一来可以省些钱,二来父亲也希望我能增加点营养。
“我知道了。”
“还有这打了电话的钱,你要还给同学啊……”
“知道啦,我要挂电话了。”每次打电话回去,父亲叮嘱起来总是没完没了。再不挂电话,吴昊的手机估计要被我们父女俩聊到欠费了。
我问吴昊话费多少钱,说等小恒给我带生活费回来就还给他。
“花不了多少钱。还有,你别跟我这么见外。我的手机就是你的手机,你以后想用就用。”吴昊教我怎么开机,手机是怎样触屏的,还把开机密码也告诉了我,“这手机跟你写作文得来的那部手机不一样,现在很少人用按键手机了。”
“你怎么知道我家里的手机是按键的?”初二那会,吴昊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又是如何知道我的手机是写作文得来的?
“关于你的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吴昊毫不掩饰地说。他告诉我,在消失的那三年里,他一直通过张纹来获知我的动态。也就是说,吴昊躺在医院病床接受治疗的时候,他知道关于我的一切好坏。
“那手机被偷,是你让张纹帮我找回来的?”我握着手机的手变得有些颤抖。在那三年里,我对吴昊一无所知,甚至曾埋怨过他的不辞而别。
吴昊点点头,带着歉意向我解释:“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瞒着你,那会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才没有让张纹告诉你真相。”
我哪里还谈得上生气。如果不是吴昊和张纹帮我把手机找回来,家里现在还要借用大狗家的电话。
“谢谢你,吴昊。”这句话,是我在过去三年里对吴昊误解的亏欠。想到他一个人在医院的日子,我就为自己当初的小心眼感到愧疚。
“真要谢的话,周末去玩把我也带上。”吴昊俯下身笑嘻嘻看着我。
“不行。”我果断拒绝了他,“我们几个女生出去玩,你一个男生跟着不方便。”
“校庆晚会加上各种考试,累死了,我也好想出去放松放松。”吴昊像个小孩子般缠着我问,“真的不能带上我吗?”
虽然我很想报答他,但小欣她们肯定会觉得很奇怪。到时候要是一不小心问露馅知道了吴昊跟我表白的事,那可就麻烦了。
“学校现在严抓早恋,我们两个要注意避嫌。”
“你这是默认我们的关系了?”
我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
“好啦。”吴昊笑着打断我的话,“你跟她们去玩吧,我不跟着。”他的眼里充盈着一股看小动物般的宠溺。
周末,我们几个女孩子一大早就从宿舍的床上爬起来,小敏早早换上了一条窄脚牛仔裤和露出肚脐的短T恤。这种衣服,她也只能在非上学日才能穿。
“小敏你也太心急了,我们都还没刷牙洗脸。”小欣揉着朦胧的睡眼从上铺爬下来。
小敏边往脸上抹着BB霜,边说:“我今天有点事,不跟你们一起去逛街了。”
“我特意留在学校的,沓小敏却敢放我们鸽子。”我拿起枕头朝小敏扔过去。
“李小蓝,你把我的发型搞乱了!”小敏臭美着捣鼓起自己的头发,似乎要把自己打扮到一丝不苟,这一看就不简单。
“沓小敏你不会是要和谁约会吧?看看你,把自己整得一点都没有学生样。”小凤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小敏。
“又不是上学时间,我喜欢怎么穿就怎么穿,要你管。”小敏朝小凤吐了下舌头,打开门就跑了。但凡慢一秒,小凤都会把她打回原样。
“我也不想穿校服,天天穿,都穿腻了。”小欣开始翻找压在箱底的衣服,她决定穿一条粉色碎花连衣裙。
上个星期,姐姐除了给我寄来一双新鞋,还有一条蓝色牛仔背带短裤,跟白色T恤搭配一下,我也不用穿校服出去逛街。小凤拗不过我和小欣的怂恿,也穿上她妈妈买给她却一直没有穿过的白色短裤,上身还是选择了平日里穿的校服。她说这样搭配有度,有种恰到好处的不张扬。
周末的五里桥热闹得很,早餐店里飘出热腾腾的白烟,定县的蒸肠粉香到连空气里都混满了油香,吸上一口叫人馋到垂涎三尺。我们在学校里吃了一个多月的饭堂,这个时候实在忍受不了这份久违的美食诱惑,三人毫不迟疑地扎进早餐店,每人叫了一份三块钱的鸡蛋肠粉。
早餐店老板是个面相敦实的男人,瞧见了小凤身上的校服,问我们是不是定中的学生,又问我们是几年级的。他手不离活,已经把蒸肠粉做得相当熟练了。
“我们是高二的学生。”我回他。
老板眼睛一亮,说:“那跟我们家包包是一个年级啊。”
“包包是谁?”小欣好奇地问道。
老板笑着说:“是我女儿。你们在哪个班级?”
“高二(1)班。你女儿呢?”我问他。
“你们是重点班学生啊,真厉害!我们家包包就差劲点,她在普通班。”
“今天学校放假,她没回来?”我四处打量了一下店里,墙上有不少奖状,被这位老板张贴在早餐店最显眼的地方。他肯定跟父亲一样,每天都会跟来吃早餐的客人聊起自己的女儿,心里充满了骄傲。
“她说要留在学校学习,这孩子一直想进重点班。上次期中考试没考好进不到你们这个文科重点班,她到现在还伤心自己没发挥好。”早餐店老板叹了一口气,“你们一定比我们家包包更努力才进了重点班。高中学习很辛苦的,我给你们多加点肉补补,不收钱!”他挖了一勺肉加到了米浆里,我顿时闻到了肠粉的肉香味。
饱餐一顿后,我们付过钱离开早餐店,走前老板还跟我们聊他的女儿包包,说借我们的学习文运,希望自己的女儿在高三也能进到重点班,还嘱咐我们到时候一定要替他关照他的女儿。吃人嘴短,我只好应下他的请求,但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我和她是否会相遇。重点班只有一个,而学生却有千百个,在这场千人博弈中,谁也不知道谁会留下谁会离开。
我们继续往前闲逛,在精品文具店里,小欣买了几根发带和一些发夹,她一直留着长头发不愿意剪,但学校德育处对于仪容仪表的管制越来越严格,小欣必须要把头发绑得严严实实,连额前的碎发丝都不能露出,才不会被德育处主任突击检查抓到后教育一番。她还给自己买了一个粉红色的发箍,我和小凤都说在学校里用不上,叫她不要浪费这个钱。
“学校里面不给戴,但外面可以啊。”小欣眨巴着眼睛把发箍戴了头上,跟她穿的连衣裙很搭,就像一个从规律森严的皇宫里逃出的公主一样。在这一刻,她获得了自我做主的自由与快乐。
而小凤则给自己添置了一些学习用的文具,她叫我也挑一些,学校小卖部卖的东西要比外面贵一些。我摸摸口袋里,身上的钱所剩无几,说纸笔暂时还够用。结完账后,小凤跟我说她多买了一些,缺什么就跟她说。
“期中考试前问你借的笔,我都还没有还你新的。”我很感谢小凤的帮助,但在这个敏感又脆弱的青春期里,我还是感到窘涩。
小凤看出了我的拮据,于是跟我提了一个建议,说:“你要实在不好意思,跟我买也行,总比去学校小卖部买的要省钱些。”
“嗯!”
我们三人出了文具店,穿过绿树遮掩还带着潮气的林荫小道,上了一座小拱桥。桥对面有一座九层文塔,塔旁是一座肃穆的孔圣庙,据说每年的高三百日誓师大会都会到这里举行祭拜仪式,但不是每个学生都有份参加。只有名列前茅的百名尖子生,才会被学校选中。
我们沿街边走边看,不知不觉走到了车水马龙的中心街区一带。街边的店铺各式各异,餐饮购物美容娱乐一应俱全,这里的热闹显得更为燥热,有一种让人迷失的魔力。
“好眼熟。”小凤指着对面站在店门口的一个女人说,“好像是张纹的妈妈?”
我顺着小凤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人确实是张纹的妈妈。她站在店门口晾晒着蓝色毛巾,而身后的店铺名写着“文丝美容美发店”。
“辛姨!”我朝着对面挥手。
张纹的妈妈抬头看清是我后,热情地向我招手:“是来找小纹的吗,她在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