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承朗依旧在处理电脑中的文件。
金灿琪进门后抢先开口：“我让你查的两个人你查了吗？他们吃回扣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不用你操心，”杨承朗头也不抬，”我自然会查清楚，不过他黑不等于你白。“
“……”
我都多余跟你说，油盐不进。
金灿琪刚要说工作的事，嘴张开半截，还没出声，就被打断。
“你工作怎么样了？”杨承朗抬眼向这边瞟了一眼，意味深长，“要是不顺利的话，向我诉苦我是很愿意倾听的。”
净说点风凉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金灿琪意识到问题：“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工作不顺利的？”
“你自己看吧。”
杨承朗递过来手机，上面是一张事先准备好的微信群截图。
微信群的名字叫“羊儿愉快玩耍的草原”。
说起来这个群，金灿琪很有发言权，是她一手创办的，顾名思义，就是没有“狼”和领导的地方，主要用来发泄工作上的不满，和对领导的“批判”。金灿琪身为群众唯一一个领导级人物，因激进的言语收获不少好感度。不过金灿琪被辞退后，群中的人为照顾她的情绪，全都一言不发，金灿琪不想改变群的初衷，主动将群主转让退群了。
图片中群聊的内容是另一张图片：金灿琪站在咖啡店门口，抱着杨承朗的西装和手表的背影，好在金毛没有被拍到。
紧随其后的是另一条发言，和发图片的是同一个人。
【Win：金灿琪手里的西装和手表是杨总的吧？她们俩不会……】
这个“Win”又是该死的席文山。金灿琪平时没少暗戳戳的骂他。
想都不用想，这个图片下面紧接着的就是各部门男同事的意淫。
我说怎么大家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呢，突然的回归，在席文山煽风点火下，也太容易让人想歪了吧，金灿琪心道，席文山和周明辉一个德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屁事不会，造谣倒是能耐，两人在应该一起打包滚蛋了。
当然，金灿琪不会对这些莫须有的谣言感到苦恼，不过的的确确对工作计划产生了影响。
“嗐～，就这大点事儿啊？”金灿琪推回手机，满不在乎，“你澄清一句不就完了吗。”
“我怎么澄清啊？”杨承朗摊手，也跟没事人一样，“我又没办法直说，你又不敢直说，怎么解释你拿着我西装的事情？”
“那……”金灿琪一时语塞，最终选择指责，“你说你也是，今天也不知道换身衣服。”
“我能怎么换？”杨承朗怨声，情绪终于出现起伏，“要不是和你去相亲，我昨天根本不会出门，就不会赶上大雨变成狗，就不会在公司里睡一宿。”
“呸——”金灿琪也不惯着，啐一口，“我管你变不变，那是老天有眼，都是对你的报应！”
“我竟然为你担心，害怕谣言影响你工作。”杨承朗咬牙切齿道，“好心都喂了……喂了狗了，你要是不在意的话这件事就算了吧，我吃点亏也没关系，请回吧。”
“你吃亏？懒得跟你较劲。”金灿琪刚起身要走，又突然想到什么坐了回来，比火气更多的是疑惑。
“怎么，还是想让我帮忙澄清？”杨承朗斩钉截铁，“不可能，想都别想。”
“我问一下，你是哪来的聊天记录？”
群里竟然还有卧底？！
“我一直都在群里，”杨承朗一字一句，后半句还特意加了重音，“——自从建群的第一天，我小号就一直在群里。”
也就是说……
“我在群里骂你，你全都能看见？”
金灿琪回想起在群里对杨承朗的说过的刻薄言论，还是没骂到心坎上，要不然不能藏得踏实，没有一点痕迹。
“对～从你第一天在群里骂我是狗，我就知道。”杨承朗拖着调子，“话说回来，我变成狗不会是你咒的吧？”
“人在做，天在看，那说明老天有眼。”
“行啦，我也不想和你计较。”杨承朗吸吸鼻子，一个劣质的木质香薰味若隐若现，略微刺鼻，挥手赶人，“快走吧，别影响我工作。”
“老子还不愿意待了呢。”
一段小打小闹之后，金灿琪回到办公室，独自埋头分析这两周的数据，以及如何破除当前局面，当务之急就是先将周明辉的势力扳倒，一网打尽。
很快就发现了蛛丝马迹。
据她分析：周明辉和席文山不仅泄露配方，栽赃给她，还试图篡改配方试图往其中添加劣质原料，以获取更多回扣，还好改数据需要密码，没等得逞。
“我说周明辉昨天脸怎么黑得能滴墨呢。”金灿琪喃喃自语，“不过人脉也太广了，森严机密实验室的摄像头损坏一周，竟能一直没人修。”
金灿琪把方案删删改改，一直忙碌到午饭时间，办公区的员工全部走光，她才打算去吃饭。
手机微信电话提示音响起，金灿琪拿起一看，是妈妈来的。为避免信息轰炸，长舒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还是接通了。
“喂，妈，你有事吗？”金灿琪开口试探。
妈妈直接切入正题：“昨天王阿姨给你介绍的对象你见了没有？人怎么样啊？”
“见了。”金灿琪随口搪塞，“人一般，我看不上他。”
“这还一般？”妈妈说，“条件挺不错的，企业高管，家庭条件也不错，照片我也看了，一表人才，人小伙长得挺帅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人模狗样’的，指不定心里多阴暗呢。”金灿琪应付中多少有点私仇。
“你实话实说，是不是根本没去见。”妈妈的一紧接着一句，根本插不上嘴，“我跟你说，你都26了，再找不到对象，今年你就别回来了。”
“妈～”金灿琪刚要撒娇求饶，杨承朗气势汹汹破门而入，“我先不跟你说了，领导来了。”
“你骗不到我，敢挂我电话，你就完了。“
金灿琪面对妈妈的警告，只好按下静音，关闭话筒，把手机扣在桌面。
杨承朗“啪”的一声，把手中一沓文件摔在桌上：“金灿琪你别得寸进尺！”
“——怎……么了？”金灿琪属实被杨承朗的暴怒吓到慌了神。
“别跟我装傻充楞！”杨承朗锐利的眼神能将人灼穿，“谁允许你改‘臻品’项目的策划案了？你知不知道你随口一句，全公司半年白干，策略部的投诉信堆到我头上都能砌堵墙了！就这我还没算上市场部和广告那边。”
“我还以为多大事呢。策略部目光短浅，早该换人了。”金灿琪淡淡道，“再说了，什么叫随口一句，我给我自家狗研究点平价狗粮有错吗？”
“我本以为你能改过自新，好好工作。”杨承朗不留情面讽刺，“真没想到是个自私卑鄙的小人。”
金灿琪拍桌而起，把桌上投诉信扫到地上，食指指向杨承朗鼻尖，“我怎么就成小人了，我让全天下的狗吃点便宜的好狗粮怎么了。”
“你少来一些宽宏大义的说辞。”杨承朗拖后一步，双手叉腰，额头蒙着一层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地球没你就不转了。研发部容不下你了，手都伸到策略部去了！”
“这个项目我改定了！”金灿琪眼神坚毅，不容争辩，“我奉告你，你要是把我惹急了，我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杨承朗呼吸急促，嘴上仍不会松懈半分，“有本事你就把我的秘密说出去，大不了两败俱伤！最好开个发布会，昭告天下！”
“你真别逼我！”
“金灿琪，我受够你了！赶紧说完带着你的垃圾方案滚出公司！正好谣言就能不攻自破，我还省点心。”
一提起这个金灿琪气更不顺了：“现在想起谣言了是吧！我告诉你，晚了！你没法澄清了！”她举起手机，打开话筒，摄像头对准杨承朗，平复好情绪，“妈~，我刚才是逗你的，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杨承朗，我们俩聊得可好了。”
现成的人，不用白不用。
杨承朗见屏幕里一张和蔼的脸，万般怨言咽进肚子，喉结滚动，欲言又止。
妈妈脸上的笑容一下绽放开：“你就是小杨吧，比照片上还帅。”
“阿姨好。”杨承朗出于礼貌嘴角挤出生硬的微笑，摆正胸前凌乱的领带。
“我家小琪脾气不好，你以后多担待。”妈妈完全没察觉出问题，认真叮嘱。
杨承朗看了眼金灿琪，又看了眼屏幕：“我都知道，阿姨，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去吃饭了。”话音未落，伸手挂断。
“你不多聊两句了？”金灿琪回归冷静，瞟了眼在气头上的杨承朗，“不会把你怎么样，就应付一下家里。”
“我劝你趁早打消方案的念头。”杨承朗眼神狠戾，转手就走，“快把屋里香薰换了吧？品味差的要命。”
香薰？
金灿琪想起周明辉确实有点香薰的习惯，可能没消散干净，可仔细闻了闻还是没能闻出来。
“你都变回来了，嗅觉还这么灵敏？”金灿琪疑惑道。
“因祸得福。”杨承朗手搭在门把手一顿，话锋一转，“你、好、自、为、之。”
金灿琪灵机一动，一个不错的想法在脑海萌发出嫩芽。
“是木质香味？你确定能闻到是吧？”她再次确认。
“千真万确，我对气味很敏感，难闻得要命，快换了吧。”
金灿琪跻身前去：“你想不想找到周明辉吃回扣的证据？”
“废话。”杨承朗完全不当回事，“我会查清楚，用不着你给我添乱。”
“你要能查出来，早就查出来了。”金灿琪白了他一眼，嘲讽道，“我有捷径能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