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大杂烩？
“怎么可能？”贺峪走上前，仔细去分辨那已经在时光中逐渐被侵蚀得浮雕，还真像桑幸说的那样，各种不同的宗教领袖被一同刻在两根不算大的罗马柱上，像是每个宗教都没了信徒，一群大佬忽然窘迫到被迫搬进群租房。
“宗教具有排外性，建这里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桑幸有些摸不着头脑，“要让真的信教的人看到这些不得气死。”
然而仅凭这两根柱子上的信息，注定不可能得到问题的答案。
江哓这一次却破天荒地没有上前察看，她从看到这祭坛开始就有些异常的沉默，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听他们看完分析完了之后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走吧。”
她一步一步走上残破的楼梯，上到祭坛的二层。
通讯器显示，他们已经来到了这次的目标点了。
面前只有一个漆黑的祭台，祭台上的酒桶和酒杯，祭台旁还有四个白色的点，看起来是对他们站位的指导。
四个白点对应的祭台位置上还有两个长方形的凹槽，凹槽与祭台表面平齐的位置还有一根石柱横亘在其上，看起来像是某种抓手。
祭台上镌刻的一行拉丁文，比罗马柱上模糊的浮雕要清晰得多，应该是新近才刻上去的。
“In vino veritas，”桑幸主动翻译了那句话，“酒中见真言？”
她看了眼酒桶和酒杯，“这游戏还有这样的福利？居然有酒喝？不会是工业酒精吧？”
因为从地球移民之后原先的很多作物都无法种植，需要从地球运来土壤在实验室内种植，还要人为模拟光照环境，所以葡萄酒和米酒一类的东西也成为了星际之间流通的奢侈品。
普通人日常能获取的也就是一些香精加上化工制得的可食用酒精的合成产物而已。
贺峪拿酒杯从酒桶中装出一杯酒，馥郁的果香和纯正的酒红色，他把酒放在鼻子边闻了闻，“葡萄酒，闻起来不错。”
桑幸看着这个场景莫名想笑，她拉了拉江哓的衣服，“江哓，你快看他，这样像不像那些旧地球流行的小说里写的斯文败类？”
江哓抬眼看向他，银色的细框眼镜，绅士风度，还有摇晃酒杯装模作样的姿态，的确是很像那些捡来的小说里形容的“斯文败类”。
而且是那种台词是“女人，你在玩火”的那一类。
连江哓自己的都未曾察觉，眼底的冷意因着这莫名的一点笑意而散去了一些。
“不过这酒中见真言什么意思？酒后吐真言吗？”贺峪看了眼杯里的酒，“这东西该不会一喝就醉了？还是喝了会说真话？”
“……”桑幸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这是魔法世界有吐真剂啊？”
“巫术不就是魔法吗？”贺峪一边说一边拿着那杯酒上下左右看，试图找出一点关于下一个目标点的答案线索。
“巫术是人类通过经验实践总结出来的，它只是利用了人类还没发现的科学规律，跟魔法那种想象产物是两回事。”桑幸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而且这句谚语的意思只是在酒精的影响下，人们更容易表达真实的情感和想法。”
“别说了，”江哓打断了他们没意义的争论，“这四个点应该是站位点，我们按这个站着看看。”
她一开口，大家都闭上嘴各自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等四人都站定，刚才还沉寂的黑色祭台突然间从最底部亮起了蓝色的光，紧接着熟悉的机械音响起，“欢迎来到真心话大冒险环节！”
“辛苦各位一路走到这里！现在请将你们的右手穿过面前的凹槽握住石柱，然后依照灯亮起的顺序依次倒酒并喝下酒杯中的酒，说出你们此次参加游戏的目的。”
“温馨提示，各位请一定要说真话噢！”
“后台将会为你们的真心话打分，满分一百分，会根据真心话的内容为你们打分，太过笼统不及格的话可是会成为雨林的肥料噢！”
“你怎么判断我们的话是不是笼统？”江哓第一次对这个游戏的规则提出了质疑。
“你在说什么啊！我可是聪明的人工智能小Q啊！”那机械声仿佛受了什么天大委屈一般嚷嚷起来，“我可是全知的！”
“全知？”贺峪说，“就算是人工智能也不可能全知吧，你是神吗？”
“我不是噢，我只是可爱的人工智能小Q！”说完这句话后，那机械声又响了起来，“现在，请将各位的右手穿过面前的凹槽握住石柱！”
贺峪浅笑了下，这东西倒是比之前在学习机里看到的那时候变得稍微智能了一些。
没有再废话，几个人伸手握住了那个东西。
祭台底部的一圈蓝光暗下去，紧接着，江哓面前的祭台底部亮起一道蓝色的亮光。
“恭喜你成为第一个幸运儿，现在请喝下面前的酒，”伴随着机械声响起，江哓在其他人的目光中拿起刚刚贺峪倒出来的那杯酒闭着眼一饮而尽，“现在，请回答问题，说出你此次参加这个游戏的目的。”
“请注意，由于你是第一个回答问题的人，所以你将有一次试答机会。”
江哓沉默地面对着眼前的空酒杯，组织了一下自己的答案，既然有一次试错的机会，那么就来看看这个人工智能到底有多全知吧。
“为了赢得这个游戏的最终胜利。”江哓回答道。
这个答案隐瞒了她的过去，她真实想要的东西，只保留了她现阶段表现出来的那一部分。
又或者说，参加这个游戏的人，有多少不想赢得游戏的最终胜利呢？
这是一个万金油答案，也是对这个所谓的人工智能最好的测试。
祭台下的蓝光倏然暗下去，然后马上再次亮起，只是这次变成了一半蓝色和一半红色。
机械声随即响起，“真话说一半，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五十分！不及格！”
“试答机会结束，请认真作答！”
贺峪隔着祭台看着对面的江哓，他当然知道江哓这是在利用这次试答的机会进行测试，但他更想知道江哓接下来那个没有办法再藏起来的真实答案。
江哓握着石柱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些，如果这个答案值五十分的话，那只要再加一点东西就能凑够及格分了。
“赢得这场游戏的胜利，”江哓盯着眼前喝空的那杯酒，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获得自由。”
祭台下的蓝光再度暗下去，再次亮起的时候蓝光比之前要长出一段。
“也算是真心话吧，”那机械声停着还有点不情不愿，“算你六十分，恭喜你，及格了。”
贺峪的眼神定在江哓的身上，心中因为江哓的答案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什么叫做获得自由？
江哓究竟在哪里长大？居然连自由都没有？
虽然在第一次见到江哓的时候贺峪就知道她应该不是在普通的家庭环境中成长，可她后来表现出来的种种明明都说明她应该是在锦衣玉食的家庭之中成长的……
为什么？
江哓面前的光灭了，桑幸面前的蓝光紧接着亮起。
桑幸倒是很坦然，倒酒的左手虽然不灵便但看着还有点开心，“葡萄酒，这东西可太贵了，快让我尝尝。”
她闻了闻酒香，满意地抿上一口，砸吧砸吧嘴，“这也太好喝了，比香精酒好喝一万倍！”
她就这么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完全享受其中。
“警告，参赛者请不要故意浪费时间！”那机械声像是终于受不了她的慢吞吞，就连祭台底下的灯都变成了闪烁的红色，“这是游戏，不是度假！”
正在快乐喝酒的桑幸差点一口喷出来，“你这人工智能要求怎么那么多！”
没办法，她只好将酒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下，酒意上头，脸上立刻就泛起了红色。
“现在，请回答问题，说出你此次参加这个游戏的目的。”机械声响起，祭台下的光也在她将酒一饮而尽之后变回了蓝色。
“我啊，”桑幸喝过酒之后，就连说话都变得慢吞吞的，“我就是走在路上收到了一张游戏的宣传单子想来，然后抽了一张卡牌说让我来我就来了，也没什么目的，跟江哓一样，想赢吧。卡牌说了，来了总之会有好事发生。”
祭台下的蓝光闪烁了一下，保持着全蓝的状态没有动。
那机械声变得热烈起来，“哇，你真是一个真诚的人，居然说了一百分的真话！恭喜你，过关了！”
林白面前的灯紧接着亮起，他半点没犹豫直接倒酒喝掉，然后在机械答题声响起之后回答了两个字，“想死。”
一时间，三个人的目光都朝林白看了过来，桑幸更是瞪大了眼睛，“白毛你没事吧？你来找死的？”
机械声响起，跟桑幸回答时一样热烈，“哇，你真是一个真诚的人，居然说了一百分的真话！恭喜你，过关了！”
“不是吧？”桑幸不可置信，“你居然真的有这么想死啊？我警告你啊，你别死在我面前，我特别怕这个的。”
平时总是不搭话的林白却在这时掀了掀眼皮，懒洋洋地答了句，“知道。”
桑幸：……怎么有点受宠若惊。
终于，那光在贺峪面前亮起来，他沉默着伸出手去，往自己的酒杯里装酒，一饮而尽。
“有人让我来帮个忙，他想看看最终的宝藏和结局，我就来了。”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