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楚慢还想继续说,卓远文按下他的肩,看了看四周,屠楚慢噤声。
越知凌轻笑一声:“屠大人是怕被兑泽的暗卫听去,被永安侯针对?”
他向前走了几步,手在四处指:“若真有暗卫暗中监视,我便要告诉你,我越知凌就是要查这个案子!”
话毕,他一挥衣袖,转身又看了眼两人:“为了两位大人的项上人头,我也会努力破了这案子,还请两位切勿阻挠在下查案。”
卓远文唤住越知凌:“若你要我大理寺的卷宗,我可以给你。”
颜东澄在暗处监视越知凌,哪怕已经摸清这位新官不为权贵折腰的脾性,此刻还是被他身上这股正气凛然的态度引起些许担忧。
总觉得,他正得有些太过了。
他看向身侧两个监视屠楚慢和卓远文的暗卫,悄悄移动步伐,靠近二人。
“诶,你们有没有觉得这越知凌奇奇怪怪的?像是中了邪一般。”
二人点头。
“东七,你的越知凌要跑了。”
颜东澄抬起头,只见越知凌健步如飞向宫门方向离去,他匆匆与二人告别便立马追了上去。
敲鼓的那个少年被越知凌派人保护起来,回到刑部后,越知凌先去找了他。
二人密谈良久后,越知凌便去了大理寺。
等到他再次出来时已近傍晚,他几乎忙了一整晚。
颜东澄派跟在他身后的暗卫将此事汇报给颜北云,而他则继续盯着越知凌。
永安侯早在越知凌入宫时便得到消息,他和颜北云坐在书房内,听完手下人汇报完乾清宫发生的事,他闭目良久。
等到窗外响起一声鸟叫时,他睁开眼,挥了挥手,让颜北云继续盯着这件事。
颜易安此刻受到消息,急冲冲地跑进书房内。
他喘气站在房内,神情紧张:“爹,外面都在传这天火案和韩澈的案子出自一人之手。”
永安侯抬眸:“怎么还这般急躁,天火案的事你不用管,我收到消息,南下水患严重,我已帮你向周全上书,自请南下协助当地县丞治水患,你明日变动身。”
颜易安却站在原地:“爹,你想支开我?天火案是不是和我们有关?”
他像是一夜之间长大,眼神中多了份坚毅:“我不会走的。”
颜北云识趣退下,这对父子吵了许久,到最后,颜北云只看到颜易安气冲冲地冲出书房,回了自己房中收拾行囊。
颜北云让颜东澄继续监视越知凌,他则在情报处内翻了很久的卷宗。
颜西深回到兑泽后,便和颜北云一同调查这件事。
次日,越知凌仍然在刑部、京兆府、大理寺来回奔波,几乎是不眠不休。
林府位于京都最繁华的街上,天火案后,林家旧址却没有盖上新的房屋,而这一切归功于韩澈。
他神神叨叨地跑来林家旧址上看了许久,而后进宫向陛下提出,林家上下死得冤屈,若是盖了新屋,恐怕林相全家死后都不得超生。
也因此,这林家也就保存下来。
但一座废墟与周遭环境相差甚大,这林相家被清理一番,如今只剩下林家大门和门外的两座石狮子存在,宅子已经成了片空地。
越知凌带来一群木工站在林府门前,依照他从刑部取来的林家住宅布局,让这群人用木板简单搭出林家的结构。
颜东澄追踪越知凌这么久,也差点要被他的人格魅力吸引了。
越知凌在林宅内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夕阳西下时,他才离开,又回了刑部。
颜北云得到消息,和颜西深一起也在这林宅内走了走。
最后走出林宅时,有那个站在石狮子面前,石狮子脚下还有当年火烧留下的痕迹。
颜北云蹲下身,用手擦了擦那痕迹,发现一个刀痕,根据行刀的方式,颜北云有个不详的预感。
他问颜海,是否会有兑泽人把武功教给其他人。
颜海摇头:“兑泽的武功虽不算上最好的,但要学我们兑泽秘法是没这么容易的,要习功法,就要从幼年时开始,才可练成。”
颜北云心下凉了半截,他继续翻看卷宗,颜西深从没见过他对一件事物如此着迷,他慌了神,把这事告诉陆城。
陆城阻拦他:“北云,我教过你这么多次,我们只是暗卫,不是主子。”
颜北云看向他:“我是兑泽督使,整个兑泽都在我的身上。”
“如果被侯爷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你会死。”
颜北云继续翻阅卷宗:“死了就死了,我若死了,记得让颜南青赶紧逃走。”
话音刚落,他便翻到天火案相关卷宗。
陆城本想制止,但颜北云的武功进步迅速,连他也不是对手。
颜北云迅速看完当年之事,把卷宗扔到地上,指着它,问道:“陆城,这不是真的。”
陆城叹了口气:“你已经求证了,此刻怀疑又有何用?”
颜海闷在一侧看完这出戏时,突然笑出声:“督使,陆城,你们两演够了吗?”
颜北云看向颜海:“什么意思?”
颜海支着下颌看向陆城:“你知道吗,你的宝贝徒弟入情报处的第一天就找到这篇卷宗了,她特地把这卷宗藏得更深了些,没想到还是被找出来了。”
颜北云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颜南青早就发现这东西了?”
颜海点头:“所以,你们两还在想什么?依我看,还不如让那小女娃来做督使,你们两去找个地方继续打。”
颜北云默默地把卷宗放回原位。
颜海又说道:“对了,那女娃去了轵城,和你说一声。”
“我知道,怪声最近在轵城。”
颜海把早就放在手旁的卷宗丢过去:“还有个关键人物也在轵城。”
颜北云把东西递给陆城:“越知凌的父母也在轵城。”
他提笔在信纸上写下几句话,将它放入信封后递给陆城。
“师父,”颜北云郑重道:“还请您亲自去跑一趟轵城。”
陆城推开这封信:“你想支开我离开京都,颜北云,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在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
颜北云笑笑:“师父,您知道的话,也能猜出为什么我需要您离开京都吧?”
陆城皱起眉,明明他只比颜北云大五岁,但此刻他颇有种自己是他爹的感觉。
“只有我能找到颜南青,把越知凌他爹娘带回来,若是越知凌查出来了,永安侯和兑泽都倒了,我是联合其余兑泽暗卫的最佳人选。”
颜北云把一枚令牌交给陆城:“师父,拜托了。”
陆城晚颜南青两日离开京都,哪怕他快马加鞭去轵城,也没能撞上颜南青。
颜北云这才想起颜棋,在兑泽寻找一番,却发现颜棋无声无息离开了。
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
而颜东澄那边也出现了问题。
距离三日之期还有一日,明日夜里越知凌便要进宫汇报。
今夜,越知凌待在府中书房里,烛火灭了又亮,大有不查出来就不睡的架势。
颜东澄早在越知凌进屋前藏在房沿上。
门外传来敲门声,越知凌打开了门,是他的小厮。
那小厮附耳和他说了几句话后越知凌便急匆匆离开。
颜东澄跟在身后,就在他出门的一瞬,一股幽香伴随长剑向他袭来。
颜东澄迅速闪过,但他武功在来人之下,外衣被剑刃挑破,左臂见血。
他抬头看向来人。
此人一身白衣,还蒙着面纱,下手狠辣果断。
来人步步杀招,颜东澄只来得及防守,他飞身跳上屋檐,企图摆脱来人攻击,但那女子穷追不舍,又是一剑,击中他后膝,他跌落在院中。
这么大的动静,越知凌竟然没出现。
就在那女子即将击杀颜东澄时,颜北云及时赶到,一枚飞刀将那女子的剑打落在地。
颜北云守在颜东澄面前,颜西深紧随其后,看见那女子时,颜西深愣在原地。
“北哥,她是暗星阁阁主长庚!”
颜北云侧身看了眼颜东澄,他伤势严重,需要尽快处理,不宜恋战。
只是没想到,越知凌居然能请动长庚。
长庚轻笑一声,她特地压低声音:“堂堂兑泽居然也干起卧底的把戏,可别忘了,你这两个卧底身上可都有我暗星阁的毒药。”
颜北云皱眉:“你想要什么?”
长庚蓦地发出三十三枚银针,持剑冲向颜北云。
颜北云手中的剑突然张开,竟成了一把大伞,将这银针通通挡下。
“西深,现在。”
颜西深扶上颜东澄,三枚烟雾散发出,一阵浓雾出现。
长庚冲进雾中,但这雾接触到皮肤便一阵刺痛,她本想忍痛继续向前,用剑挥开这片雾,但眼前的人却像是突然消失般。
待到浓雾散去,地面上只剩下颜东澄留下的血迹。
她裸露在外的皮肤起了一大片疹子,天枢在此刻赶到,看到她的情况,连忙拉住她:“你中毒了。”
长庚神情恼怒:“卑鄙。”
天枢未言语,看了眼不远处越知凌去处,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卑鄙。
一回到兑泽,颜北云便将此事告知永安侯。
乌金暗卫来到颜东澄的屋子里为他治疗伤势。
颜东澄内力也受了损耗,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执行任务。
现在长庚出现,恐怕兑泽内的人也没人能监视越知凌。
陆霜得到消息也来到颜东澄房间里。
看着自己的屋子里头一次聚集这么多人,颜东澄有些受宠若惊:“早知道受伤后能休息,我便早些寻上那暗星阁的人了。”
乌金的暗卫抬头看了眼颜东澄,淡淡道:“你知道你的武功被废了吗?”
颜东澄没有什么痛彻心扉的表情,他点了点头:“知道,我这左臂受伤的时候我便知晓了。”
颜西深坐在颜东澄床边,说道:“你怎么不伤心?”
身上的伤口被乌金暗卫扯了扯,颜东澄“嘶”了一声:“轻点轻点,”他皱着眉靠在床边:“我败在长庚手下实在是太正常了,武功被废我也没办法向长庚报仇,我们整个兑泽,谁能打得过她?与其哭哭啼啼,还不如先应付好现在的事。”
“你是说越知凌?”
药粉散在伤口上,颜东澄发出一声惨叫:“哥,下手轻点!”
乌金的暗卫叹了口气,看向身后的陆霜:“陆霜,你是来念经的?”
陆霜的头发这几日已慢慢长出些许,但之前假扮和尚习惯了,举手投足间还残留些和尚的习惯。
闻及此话,他眯着眼笑笑,把一瓶拿出来递给颜西深:“小深,赶紧给他服下。”
这是他从幽谷那里得到的止痛药。
回京都后,陆霜也入了随卫,陆城离京,他便替陆城打理随卫。
“小深,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暗星阁的事。你们是突然被暗星阁的人派出去的?那长庚见到你也没别的反应?”
颜西深摇头。
颜东澄插话:“长庚说颜西深中了暗星阁到毒。”他顿了顿,“我怎么觉得,她是故意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