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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赴宴

    裴雪慈坐在车厢中,她猛地松口气。孟汝兰见状,心以为她惊恐未定。宽慰道:“娘子安心,那无耻流氓惹上云楼,不脱层皮,是千万逃脱不得的。”

    缓缓抬高眼睫,裴雪慈忧心浮现,她说:“孟女使,云楼看银钱行事。今日肯出手,也是看在银钱份上,日后此人再纠缠,只怕还得头疼。”

    话到这个份上,孟汝兰哪里还反应不出来。她定睛眼前这个姑娘,一向只留心她的容貌。今日方知,心窍竟也不输容貌。

    孟汝兰情不自禁说:“娘子聪慧,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调度得当。我真是心悦诚服。”而后话锋一转,“娘子无须忧虑,后面的事我来处置。”

    “有孟女使这句话,我自然安心。”裴雪慈也话锋一转,“只是此事略有些蹊跷。”

    “蹊跷?”孟汝兰久在宫闱,出身名门,自然少见这样的小鬼。

    裴雪慈回忆起当时情景,“隔壁人家似乎与祖兴很生分,见祖兴行举,甚至有些担忧和嫌弃。”

    孟汝兰对当时的细节记忆模糊,却也认同这话,“我立即着人去详查此人。”

    “祖兴,籍册上说是瓦匠之家,”汗青递去纸卷,“但是祖上的手艺,此人早已荒废,这些年来败光了祖上积攒的家底,而后对亲友敲骨吸髓,直到五年前家人相继过世,亲友避他如避蛇蝎,所以这五年来他一直靠偷鸡摸狗等伎俩混饭吃。”

    周照璧扫视纸卷上的文字,皆是与祖兴有干系之人。他停在一处,“祖兴表姨母之女的下落不明?”

    汗青道:“这户人家早年艰苦,祖兴父母曾援手过,但家中实在无人,这女儿最初卖与篾匠家作童养媳,但时运不济,赶上佛国园起筑,圣上不满篓灯,处置了一批匠人,这户人家未能幸免。祖兴表姨母之女应也是充了奴籍,只是此女姓名几经更改,不知当时姓名,查起来困难的很。”

    周照璧知晓下面人的难处。能安稳度日的小民查探起来不难,而那些为了谋生连人身都得充当货物的小民,查起来是最难的。他问起旁的,“那这个女子有什么线索?”

    纸卷上一早圈出一个名字来。

    汗青说:“此女原本是在户部度支司度章溢华府上做粗使,近来章溢华突然疏通关系外调,举家迁去祖籍平州,带不走的奴仆物什一应交给了其妹,殿中侍御史蒙敬的妻子章漫华。”

    周照璧思恒州鹰口山之事,孟敬高升与此事暧昧。他的夫人,即便是长淮侯府裴雪慈有意牵引,却也不至于出手这般快。

    这其中,定然别有内情。

    周照璧指尖敲击案面,“把蒙敬和章家的底,都掀一掀。”

    汗青明了,却还是问:“要往裴娘子的方向查探?”

    周照璧瞧他一眼,神情莫测,到底也没给准话。

    裴雪慈没有换住处。今日孟汝兰来与她说了消息,“只是不知这个丫鬟是谁人授意。”

    “章夫人。”裴雪慈毫不怀疑道。

    孟汝兰觉着太过武断,“娘子与章氏并无往来,她出这个手,颇是不讲道理。”

    裴雪慈不便与孟汝兰说明白。与飞鸿相视,两个人都明了一件事——章夫人一定知晓母亲的存在。

    若是如此,祖兴之事是章夫人的手笔就容易理解多了。

    只是裴雪慈没想到章夫人出手这般果决狠厉。

    裴雪慈心惊之余,却也能明确一些事——她威胁到了章夫人。

    至于威胁到哪些,裴雪慈吃不准。也许是章夫人确实在她母亲之死上做了什么。

    章夫人静坐室中,等外面的动静消失,她才唤葵藿来。葵藿满额头汗珠,紧张的情绪残留在眉眼。葵藿擦了汗,又细细整理了衣饰,才给章夫人盛了碗汤羹,“奴谢夫人相救之恩,日后,奴定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垂眼打量葵藿,章夫人见她跪在地上,虽没结果汤羹,却说:“快起来吧,今日你受惊了。”

    葵藿哪里敢受这句安抚,连忙道:“夫人言重,今日若没有夫人相护,奴定然要被官府的人缉拿,又要回到官奴园为人随意折辱。”

    章夫人没有胃口,让人撤了餐饭,恹恹道:“你也不容易。今日官府突然稽查逃奴,想必是因为裴女之事。”手掌相叠,“只是不知她背后究竟是谁,竟能借着搜查逃奴的事来敲打我们——”闪念一过,“只怕不仅敲打。”

    葵藿知道此事干系甚大,当即表忠心,“夫人,奴不愿连累您,奴愿意去庄子上,或您将奴打发远远的,实在不行,奴愿意去自首。”

    一阵寂静,章夫人似下了决心,她说:“眼下还不至此。”

    只是切不可再轻举妄动。

    长淮侯府宴席到来之前,玉京都是平静无事的。

    孟汝兰仔仔细细检查了裴雪慈的行装,确认没有失礼之处,才吩咐夏阳赶车。

    侯府门前,车马如龙,人流如织。

    门槛前,鲜衣的奴仆引路。门槛后的庭院,侯府几位小辈立在其间,不间歇地与入往的年轻男女见礼。年长的夫人们,早由侯夫人身边得力娘子引去松晖堂。

    孟汝兰身着女官宫装,一入门,便被秦姑姑连同几个掌事娘子围上,以致于都忽略了她竟是陪着裴雪慈前来赴宴。

    推让之间,孟汝兰一回首,裴雪慈主仆人影已经不见了!

    把裴雪慈请走的,是一位衣饰简素却十分得体的掌事娘子。掌事娘子年岁成熟,妇人平和的气韵通身可感。

    “裴娘子,”掌事娘子引着路道,“妇是三夫人掌事娘子,本姓胡。三爷事务缠身,夫人先回了府中,听闻娘子亲临,一早遣我来侯,请娘子一叙。”

    裴雪慈神情不明,她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

    三爷虽说是舅父故友,可自己抵达玉京这样久,前前后后陷入多重风波,对方仍旧不露面。

    可见,这份故旧情谊并不深厚。

    今天这个日子,对方的夫人突然来请,她总觉得怪异,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异。

    没走出长廊,裴雪慈一行人便被拦下了。

    来的居然是秦筝!

    “秦掌事!”胡掌事拦在前头,“三夫人请了女客,吩咐了今日一定要见女客。”

    秦筝目光锐利,端出强硬做派,“胡大姑,今日府里受的是宫中喻令,客人们这里一遭,那里一遭,岂不成了三夫人的私宴?”

    胡娘子见搬出了宫中,不好再阻拦,只得悻悻离开回去复命。

    裴雪慈知晓这其中必有蹊跷。正在她思考此事之时,秦筝低声说:“裴娘子,三爷与三夫人并不想见你,夫人虽有拖延,可三爷如今早已得知裴娘子到来一事却迟迟不请娘子相见。今日娘子登门,三夫人挑在宴会未开之先,是不想娘子借着故旧之情做文章。”话语说要害处,“三夫人的长女悠娘也到了婚配的年龄,想三夫人也没有精力操心娘子你。”

    裴雪慈倒并不介意三夫人护犊之私,只是秦筝话在理,她担心的是不能照常参加宴席见到章夫人。

    虽曾在长淮侯府小住一阵,但裴雪慈并不熟悉府中上下。眼见着行过之地越发寂静,裴雪慈疑惑地停下脚步,飞鸿也四处张望。

    这处所太过寂冷。绝不是办筵席的地方!

    “秦姑姑,”裴雪慈声音淬了冷意,“我来府上赴宴,是有请柬的,孟女官是与我同来的,稍后孟女官若是见不到我,势必要来寻我。”

    裴雪慈心里揣度着,她一介商户女,在侯府自然人微言轻,可孟汝兰到底能让侯府卖几分颜面,她也拿不准。

    秦筝见人已经引到地界,便敞开天窗说明话,“裴娘子,你今日若想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宴席上,达成你的目的,夫人今日的吩咐,你必须全部照做。否则,这宴席,定无姑娘一席之地。”

    裴雪慈抿唇立在原地。许是自己太过心急,让侯夫人看出几分端倪。这才让侯夫人拿住软肋。

    一阵僵持,气氛终于有冰雪消融的势头。

    见裴雪慈服了软,飞鸿有些担忧,裴雪慈眼神安抚飞鸿,一面对秦筝道:“不知夫人的吩咐是?”

    她并未一口应承。

    秦筝身后的深远涌出几个强壮的丫鬟。裴雪慈望见深远庭门,漆黑的门如同一口深井,里面涌出的人,竟都让人觉不出活气。

    “裴娘子请!”秦筝伸出手臂,不容任何拒绝的气势。

    裴雪慈咬紧贝齿,勉强迈开步子。她心里明白,决定赶赴玉京之时,她就明白——我为鱼肉,人皆是刀俎。

    可是,这世上,已然无她挂念之人。唯有母亲那一点遗憾,若是不能了结,她就算死也不瞑目。

    四名健壮的丫鬟按住裴雪慈,转瞬就剥尽她的衣裙,徒留小衣在身。飞鸿觉着屈辱,忙飞身扑在裴雪慈身前,怒目圆睁,凶狠地瞪着所有人,振声道:“士可杀不可辱!你们休要辱我姑娘清白!堂堂侯府,做起掮客,真叫人恶心之极!”

    奈何今日选的都是身体健壮的丫鬟,飞鸿自然是敌不过。

    三两下拉开飞鸿,秦筝站在人前,伸出受,重重扇了飞鸿一巴掌,冷眼看裴雪慈:“裴娘子的丫头管束不好,就交给我,我保准还给姑娘一个恭敬谦谨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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