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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我活该

    江枝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那些为了躲避藤条抽打而编造的谎言,那些为了讨要零花钱精心设计的眼泪,让她和“好人”相距甚远。

    但她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毕竟除了温言蹊之外,她从未真正伤害过谁。

    温言蹊是她短暂生命中,唯一的罪孽。

    是她明知道那些话淬着毒,却仍然化作尖刀刺进他脊背。

    是她将那些有可能将温言蹊遭受万劫不复的话说给宋惊月,在她耳边种下猜忌的种子。

    可她不后悔。

    那是她唯一的哥哥,是会在雷雨夜捂住她耳朵的哥哥,是会替她抄写罚抄到天明的哥哥,是唯一见过她所有狼狈与不堪的哥哥。

    她不能没有哥哥。

    她做不到把哥哥拱手让人。

    只要能留在哥哥身边,她愿意堕入更深的黑暗。

    可是。

    为什么明明已经做到这种地步,宋惊月却依然站在他身旁?

    秋雨敲打着窗棂,水珠在玻璃上扭曲成狰狞的纹路。

    江枝盯着窗户中,自己写满困惑的脸。

    如果已经这样恶毒,都不能得到他。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永远属于她?

    江枝与宋惊月再次狭路相逢,仍然是在女生寝室的走廊里。

    见到宋惊月时,挫败感如潮水般涌来。

    温言蹊永远皎洁如月,高悬于众人仰望的夜空。

    无论她如何用污泥涂抹,如何用流言中伤,他总能被他人的爱意洗净,继续被人珍视。

    她永远都不会成为温言蹊在这世界上唯一的救赎。

    而宋惊月,就是那个让她认清这个残酷事实的人。

    江枝低头往前走,试图用假装没看见逃避这场挫败,却在路过宋惊月身边时被叫住。

    “江枝。”她的声音像蛛丝,轻柔却难以挣脱,以至于江枝不得不停下,听她问:“你哥哥,和那个相亲对象,已经确认关系了吗?”

    明知这个谎言脆弱得不堪一击,江枝还是点了点头:“嗯。”

    宋惊月叹了声气,似乎有些苦恼:“唉,看来想和温言蹊在一起,我就只能当第三者了。”

    不,江枝不允许。

    她要他眼里只映出她的倒影,要他的心跳只为她失控。

    要需要温暖的深夜,只有她的电话能让他从睡梦中惊醒。

    可是他妈的,为什么整个世界都想要分享她哥哥。

    江枝回到寝室时,三个室友的目光同时聚拢。

    正在研究新妆容的祁宁放下眉笔:“枝枝,你怎么啦?脸色好差。”

    江枝的视线穿过玻璃窗,落在远处模糊的树影上,声音哽咽:“我感觉……全世界都在和我抢。”

    施蓝直接翻身下床,拉住她的手:“抢什么啊?”

    江枝垂下头,痛苦地闭上眼睛:“抢我喜欢的人。”

    杜杜倒抽一口凉气,用一个曲折婉转的“咦”表示她的震惊:“什么?谁这么不长眼,还敢跟你这种级别的仙女抢?”

    江枝说不出话,扯出一个苦笑。

    因为最不长眼的人,是她自己。

    是她看不见自己的心,亲手把温言蹊推出去。

    推到宋惊月的怀里,推到徐芷的相亲宴上,推到,所有觊觎他的人的视线中。

    像自虐的傻子,亲手剜出自己的心脏。

    在地上抽搐,才知道自己有多疼。

    见江枝不说话,杜杜一把搂住江枝僵硬的肩膀:“哎,走啦,经验告诉我们,没什么是一首《体面》解决不了的!”

    她们的疗伤方式总是如此贫瘠,混进廉价啤酒,心碎吼进发霉的麦克风,最后在宿舍还没开门之前,手牵着手压马路到天光大亮。

    就像上次陪祁宁时那样。

    大学东门的KTV包厢里,霓虹灯球将《体面》的歌词投射在每个人脸上。

    四个女孩陷在皮质沙发里,啤酒罐在茶几上东倒西歪。

    江枝正把玩着空酒瓶,手边突然传来震动。

    她拿起来看了上面的玲娜贝儿屏保,把手机递给祁宁。

    屏幕亮起的瞬间,祁宁的表情突然凝固。

    “枝枝......”话筒将她的声音放大,盖过了伴奏。

    由于她的声音太瘆人,整个包厢突然安静,只剩MV里梁静茹还在唱着“分手快乐”。

    “你哥。”祁宁晃了晃发亮的手机,“来找你了。”

    一身酒气的江枝抓过手机,屏幕上的文字却像4D电影一样晃来晃去。

    她眯起眼,却怎么也聚焦不了。

    于是祁宁拿过手机,把聊天记录念给她:“任长宇说,你哥特别生气,想要来杀了你似的。他已经告诉你哥咱们在这了,他让你赶紧跑吧。”

    江枝茫然地眨眼,酒精让她的思维像浸了水的棉花。

    祁宁往下翻聊天记录,继续告诉她:“我问过任长宇了,他也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看见宋惊月和你哥说了几句话,然后你哥就变成这样了。”

    听见“宋惊月”三个字,江枝忽然清醒了。

    她去向温言蹊取证了。

    所以,温言蹊也该知道了。

    知道她这个妹妹为了得到他,是如何在喜欢他的人耳边种下猜忌;

    知道她在背后如何把谎言编织成网。

    甚至,以温言蹊的敏锐,他大概还能猜到。

    和徐芷那场突如其来的相亲宴,背后也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

    江枝忽然笑了:“如果他来,那就让他杀吧。”

    祁宁不知道这对兄妹怎么就闹了这么大的别扭,只当她在赌气:“不管你们发生什么了,总之你先跑,天大的事都等他消气了再说!”

    她才不要跑。

    她要在这里等她。

    如果温言蹊是来杀她的,那再好不过。

    她就是死,也死在温言蹊手里。

    而她死后的每一天,温言蹊都会带着她的影子活下去。

    在监狱的日日夜夜,每一次痛苦,每一次呼吸,都会想起她。

    那条消息以后,任长宇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急促的铃声像催命的倒计时。

    这下除了祁宁,其他人也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温言蹊是真的很生气,气到会来杀了江枝的地步。

    KTV包间里炸开了锅。

    “枝枝,你清醒一点,现在可不是硬碰硬的时候!”

    “还是躲一下吧,要真出了危险,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看任长宇都吓到了,说明你哥真的很生气啊!”

    七嘴八舌的劝告像雨点般砸来,江枝却只是慵懒地靠在沙发角落。

    她竟然拿起话筒,唱着自己点的歌。

    少女散落的发丝垂在瓷白的脸颊旁,在灯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

    每个人都在替她着急,可只要她们仔细听她在唱的歌,就知道为什么江枝没躲。

    “哥哥呀哥哥,爱与你一起,游戏旅行看戏。

    天光到天黑,满布的惊喜,是最简单最美。

    ……

    天光到天黑,仍乐此不疲。

    朋友和伴侣,最好是你。”

    门被推开的时候,晦暗不明的灯光把站在包间门口的温言蹊照得像厉鬼。

    寝室里其余的三个人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温言蹊的视线毫无阻碍地穿过混乱的人群,定格在角落里唯一出声。

    她仰着泪湿的脸,看见他的时候突然张开双臂,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看见亲人:“哥哥,抱……”

    温言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指节在门把手上攥得发白。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摔门而去时,他突然用肩膀狠狠撞了回去,整面墙都跟着震颤。

    室友们以为这是他们兄妹独特的求和方式,以为只要江枝跟他软软的讲话,温言蹊就会消气。

    祁宁都做好告诉任长宇让他别担心的准备了,却见他猛地抽下卫衣抽绳,利落地缠住她纤细的手腕,把她打横抱在怀里。

    寝室里的三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在他们走后,三个人立刻扒在门上的透明玻璃前,看着走廊的穿堂风卷起两人的衣角。

    祁宁的鼻尖抵在冰凉的玻璃上,说话时呵出的白雾模糊了视线:“我靠,我第一次见言蹊哥生气,好可怕。”

    施蓝用袖口擦去雾气,目光仍追随着走廊尽头摇晃的身影:“是很可怕,但是言蹊哥力气好大啊,江枝那么高,他一下就抱起来了。”

    杜杜:“被抱起来的时候枝枝的脸和言蹊哥的脸一样高,她只要一睁眼,就能看见一米九的风景。”

    祁宁拍了拍身边的俩人:“喂喂喂,做个人吧你俩,倒是关心下江枝的死活啊!她哥明显是没消气!”

    出租车门被摔出闷响。

    温言蹊把江枝扔进后座时,司机在后视镜里瞥见女孩手腕上勒出的红痕,不自觉多看了几眼。

    空调出风口塑料片的震颤突然停了,车厢陷入死寂,只有江枝的抽泣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

    她把自己蜷成更小的一团,滚烫的眼泪从脸颊淌到衣服上,也都在温言蹊心脏最柔软处腐蚀出一道疤。

    温言蹊皱着眉,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哭。

    不是她先骂他变态的吗?

    不是她说的不喜欢他吗?

    他已经把能做到的都做了,她还有什么好哭的?

    如果这样还要哭,那他想她想到夜夜盯着天花板到天明的那些时光,算什么?

    那些他靠酒精都压不下去的、腐烂在胃里的思念,算什么?

    在看到她和其他男生在一起时忍到掐到渗血迄今无法愈合的掌心,算什么?

    江枝,你别说算我活该。

    江枝哽咽着叫他:“哥。”

    温言蹊偏头,冷冷地看着她,任凭那些沸腾的情绪,快要把他折磨到疯掉。

    出租车司机明白了,原来是兄妹。

    那好吧,是他不了解现在的兄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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