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都疑惑了,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再次确认了一遍,“顾向珩当真是这么说的?”
元桃不知道昨夜他们二人发生的事情,点点头说道:“是的,掌印说是来讨要您昨日从司礼监拿走的物件,如今便在大厅内等候。”
她也有些疑惑,“公主,您昨日拿了什么,竟引得掌印亲自上门索要。”
清漪沉默了。
还能是什么,她昨日分明只拿走了她自己的衣裙。
先不说那条衣裙已经被她烧了,就算没烧也轮不到顾向珩来索要。
她还未追究顾向珩私藏她衣物的事。
清漪换好衣裳便来到大厅,顾向珩一个人坐着,元嬷嬷就站在他面前,还有元竹在一旁给他斟茶。
元嬷嬷主动搭话道:“不知掌印怎的突然登门,有何贵干?”
顾向珩修长白皙的手端起那青玉盏,一举一动不像个奴才,倒像个世家公子般矜贵得体。
他含笑道:“自然是来寻回昨日公主拿走的那件……”
话说到这,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清漪身体一僵,连忙上前开口,“嬷嬷,您先下去吧,这事我来处理便好。”
元嬷嬷至今都还以为拿万寿图是阿兄拿来的,决不能让她知道衣裙的事。
顾向珩转身挑眉看了眼清漪,眼里藏着些许意味不明,但没插嘴。
小公主看着乖巧,心眼子倒不少。
元嬷嬷谨慎上前,走到清漪身边,似乎是对顾向珩有些许戒备,她身体微侧,半挡在清漪面前,“公主的东西大多都是老奴保管的,掌印要拿何物,老奴或许知道在哪。”
虽说顾向珩最近和清漪走得近,但顾向珩过往的名声太臭,元嬷嬷还是不想让他私下跟清漪走得太近。
清漪连忙朝元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按刚刚说好的话术,把元嬷嬷带走。
元桃反应很快,上前扶着元嬷嬷,“嬷嬷,等下我跟您解释。”
至于怎么解释,自然是搬出太子殿下当说辞。
正好昨日太子殿下来过一趟,便说公主是为了太子殿下跟掌印交涉,元嬷嬷也就不好阻止了。
搞定了元嬷嬷,剩下的人便不难了,清漪清了清嗓子说道:“元竹,你也下去吧。”
元竹似乎想说什么,但视线触及清漪那双略显冷淡的眸子,又想到元嬷嬷都被元桃带走了,便知道说什么都没用。
于是她行了个礼便也退下了。
偌大的空间,瞬间就只剩下清漪和顾向珩两个人。
顾向珩眼看着小公主一副紧张的模样,倒觉得十分可爱,忍不住逗逗她,“光天化日之下,公主与奴才孤男寡女……”
他迈步走到清漪面前,始终盯着清漪的眸子幽深,带着些许试探的意味。
他已经给了清漪一晚的时间,让她冷静想想昨夜发生的事,如今到了检验小公主态度的时候。
虽说他对小公主有几分兴趣,但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他可以原谅小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早早抽身,与小公主保持距离。
这样想着,顾向珩骨节分明的指尖挑起一缕清漪胸前的发丝,态度暧-昧,“莫不是公主也想学长公主,将奴才收为入幕之宾?”
顾向珩口中的长公主是清漪的姑姑清静。
虽说名字听着普通,但长公主的事迹可一点都不普通。
十年前,长公主下嫁了个九品芝麻官,那小官仗着长公主的权势,不到三年便跳上了三品。
男人有了权便逐渐开始不知足,逛青楼纳小妾,长公主也忍了。
直到某日,他那不长眼的小妾竟然敢顶撞长公主,甚至害得长公主小产,终生不能孕育子嗣。
长公主一怒之下休了男人,同时皇帝也下旨将这人和小妾贬谪至岭南。
此后,长公主便再也未曾婚配,只是偶尔买几个穷苦人家的俊俏儿郎,在长公主府里潇洒自在,前几月看上了宫里的太监,还向皇帝请旨,把那小太监也要回了她的长公主府。
可谓是夜夜笙歌,好不潇洒。
清漪瞬间就回忆起姑姑跟她说的那些话,眼神飘忽,脖颈微红,面上带着几分羞赧,“你,你胡说些什么呢。”
她跟姑姑关系极好,所以姑姑的那些事,她知道的比旁人只多不少。
包括姑姑的一些房中事,她也知晓一二,什么鞭子、蜡油、玉-势之类的。
说起玉-势……
清漪不自主看向顾向珩。
听说太监没根,但若是想伺候主子,也可以利用一些道具,反而比寻常男人更为体贴。
清漪的视线略过顾向珩身下的某处,隔着层层叠叠的衣裳其实什么也看不出来。
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后,清漪顿时脸颊爆红,整个人像是刚煮熟的虾子。
她她她她刚刚在想什么。
顾向珩察觉到清漪的视线,沉默了片刻,随即又觉得有些好笑,“看样子,并非奴才胡说。”
虽不知道清漪在想些什么,但看她这般模样,怕是平日里跟长公主学到了不少知识。
他身体又靠近一寸,玄黑与月白的衣裳相碰,这样近的距离,已是逾越。
顾向珩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公主,浅浅的绯色从脖颈蔓延到脸颊,整个人宛若娇嫩的水蜜桃,让人想咬一口,尝尝脸颊肉是否如水蜜桃般鲜嫩多汁。
清漪自然也意识到这样的距离不合规矩,连连后退两步,直到小腿撞上椅子这才停下,“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很生硬的转移话题。
好在顾向珩并不急于索要答案,弯唇轻笑顺着清漪的话回道:“自然是来拿回那条衣裙的。”
还是得一步步来。
他摩挲着指腹,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小公主发丝的触感。
说到这个,清漪便有底气多了,“那是我的衣裙,你以何名义索要。”
顾向珩似是这时候才意识到,那衣裙是她的,恍然大悟般抬头,“原来那衣裙是公主的,奴才还以为是哪家小姐掉落的旧衣裳。”
清漪愣住了,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胡说!若是旁人的衣裙,你也会挂在床榻前,日日观看吗?”
她才不相信!
顾向珩唇角噙着笑意,眸色晦暗不明,知道鱼儿已经上钩,接下来他要确定小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了。
他可不想日日被小公主撩拨,等这颗心被小公主捏在手里欲罢不能的时候,小公主还一脸无辜问他怎么了,然后转身离去,只留他一人在深渊里沉沦。
顾向珩敛去眼里的神色,浅笑道:“正因为不是公主的衣裙,奴才才能挂在床榻前,日日观看。”
他将日日两字咬得极重,让寻常至极的两个字染上了些许缱绻的意味。
清漪脸色一冷,隐隐有些不悦。
还真是少见呢。
一直关注着清漪神情的顾向珩自然是第一时间发现了清漪的变化,他牙尖有些发痒,只觉得一向软糯可人的小公主,突然冷脸也别有一番滋味。
但面上还要装作疑惑的模样。
“公主怎的了?此事虽说是奴才逾越了,但想来与公主似乎也无甚关系。”
顾向珩又叹了口气,似乎很是无奈,“公主也要体谅奴才,无根的玩意,又身处宫中,没什么可消遣的,也就只能私藏几条衣裙,聊以慰藉。”
清漪冷声道:“你还私藏了几条衣裙?”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左右就是难受。
难受得她恨不得现在就跑去司礼监,将顾向珩那些个乱七八糟的衣裙全部烧掉。
顾向珩沉着片刻,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一条、两条还是三条呢……”
清漪越是生气,面上便越是冷静。
顾向珩突然看向清漪,不再思索衣裙的事,“公主怎的这般生气,说到底此事与公主无关罢,毕竟这些都是奴才的私事,除非……”
他的嗓音低沉好听,刻意放缓的语速更是勾人,像深海的鲛人,勾引沿岸的旅人沉入那无底深渊。
“除非公主也想学长公主那般,将奴才收入幕中。”
清漪突然灵台清明,像是在迷雾中终于找到了方向似的,抬眸与顾向珩对视,那双漂亮的杏眸明亮异常,“对!本宫就是要将你收入幕中,以后你就是本宫的面首了。”
顾向珩唇角上扬,终于露出了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但看小公主严肃认真的模样,又忍不住逗逗她,“这不好吧……毕竟奴才声名狼藉,实在有辱公主的名声。”
清漪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她抬眸看向顾向珩,眼里满是认真,“你莫要声扬便是。”
顾向珩一梗,虽说他也是这般打算的,但这话从小公主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心里又几分不舒服。
确认了两人的关系,清漪眉宇舒缓,白净的脸蛋上也终于带上了几分笑意,随即又想到顾向珩说的什么衣裙,又收敛了笑容,瞪圆眼睛,严肃开口,
“既然你已经是本宫的人了,不管你之前留了几条衣裙,全部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