璆锵很久没在魏长嬴面前露出如此有攻击性的一面。
魏长嬴心跳得剧烈,她拍开璆锵的脸,“你不是站在金玉书那边吗?”
璆锵疑惑,“我何时说站在金玉书那边了?”
“我从前邀你对付金玉书你拒绝了我。”
“我和金玉书有共同的目标,不过你的秘密若是有趣,我可以不在乎那个目标。”
魏长嬴心念一动,璆锵苏醒的时间少,知道的信息也少,也许可以利用一番。
只是祖物之事已经颠覆她的认知,她思绪太乱,暂时没有计划。
有朝一日魔族挑起仙魔战争,她该如何应对?
还有祖物之言,到底是何意思……
她需要再去禁地一次。
若能偷一个他们口中的“无魄”出来研究一番更好。
“你是为何被赶下魔族少主之位的?”
璆锵的话打断她的思绪。
他摩挲下巴假意思考,而后自问自答道:“我想想,不会是因为你太没用了吧?一族少主,本领再大,连个人都不敢杀,要你何用?”
“你被那新混沌神魔体寺怜挤下少主之位也是人之常情,我若是魔尊,也不会选你做接班人。”
今日在禁地见到寺怜,魏长嬴本就受打击颇深,此刻璆锵一字一句都如在她伤口上撒盐。
她想反驳璆锵,却深知他说的是实话。
“你滚出我的房间!”
璆锵却不依不饶,“你不愿杀生,自诩善良高洁,可这世上弱肉强食,势力此起彼伏,杀生本是常事,你作为魔族少主不愿杀生,不过是在懦弱伪善地躲掉属于自己的责任。”
魏长嬴欲为自己解释,张开口却又发不出声音。
璆锵走后,魏长嬴跌坐在地上,他说得好像是对的。
仙魔第三轮比赛开始,此次比赛不设擂台,场地为整个火山岛。
昭替与万俟然之间放着一金色灵珠,哪家弟子能摘得这枚灵珠,便算胜利,可拿到奖品,胜利弟子所属阵营赢得本轮胜利。
前两轮比赛双方一比一平,这轮比赛便是关键决胜局。
魏长嬴今日没有到比赛现场,双方输赢她不再关心。
她再次去到魔族禁地树内小世界。
她想毁掉眼前这棵邪气冲天的巨树,又思及她还未搞清魔族计划,再者她到底是狠不下心来让魔族筹划付之一炬,最终还是作罢。
她纵身上树,站在祖物之上。
祖物感受到她的到来,“你为何又来了?”
“我来是想搞清楚,魔族种这棵树到底是为什么?那些无魄与红色果实到底有什么用?”
祖物沉默许久,才开口道:“你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这棵树种下多少年了?”
魏长嬴心中依旧存有希冀,魔族做出如此行为,一定是因为被天衍珠逼入绝路,他们若不再绝地反击,魔族在天衍珠压迫下只会越来越弱,总有一天会被灭族。
这一切都怪金玉书。
魔族做这一切都是被逼无奈,只要她解决天衍珠和金玉书,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三千年。”
魏长嬴心中希望破灭。
“那你是何时出现,何时产生意识的?”
“我不知自己在何时出现,也许这棵树存在之时我就依旧存在了,至于我何时产生意识……”
它沉默下来,似乎在计算。
“我在三百五十一年三个月零两天前产生意识。”
魏长嬴暗自推算。
几瞬后,一股寒意爬上她后背,她双手麻凉,心如擂鼓。
那日正是她的出生之日。
难道祖物说得是实话,她真的是它的同伴?
不可能,不可能,也许是这邪物通卜算起卦之法,也许魔尊告诉过它,她绝不可能与这邪物有关系。
魏长嬴整理好情绪,试探道:“那我们的目的呢?你说我们是同伴,我们该做什么你不应该告诉我吗?”
祖物悠远沉重,仿若贯穿时间的声音再次响起。
“魔族的目标是颠覆。”
“我们的目标是终劫。”
终、劫?
魏长嬴知道,天地一成一坏为一大劫。
终劫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祖物说得煞有其事,魏长嬴不由问道:“我们的目标不会是灭世吧?”
祖物没有正面回答,只说道:“看来你如今还未开悟。等日后你就知道了,你现在只需要明白,我们做的是好事。”
魏长嬴奇怪道:“你今日为何对我说这么多?”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魏长嬴眼眸光影流转,“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
“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金玉书是也!”
魏长嬴本还想带走一个无魄,祖物说如今树上无魄都未成熟,若此时摘下,得到的只能是没有生命的青铜器物。
她走前最后问道:“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自然没有,除了你,为确保万无一失,我在成熟前不会和任何人说话。”
“你还有多久成熟?”
“少则三年,多则百年,这要看运。”
魏长嬴点头,看来她还有时间。
她没有回火山岛,找了个无人的地方行走思谋。
她从前一直将魔族放在受害者的位置,认为金玉书做事不留余地,对魔族认识太过偏颇,可如今看来,金玉书说得也许是对的。
魔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总有一天会危害到整个世间。
她要眼睁睁看着魔族用邪物征逐天下吗?
她对得起未来被波及的无辜之人吗?
可若要她毁掉魔族计划,她对得起魔族吗?
万千摇摆,最终都化为一个念头。
她要变强。
只有实力凌驾于众人之上,她才能遵从本心,才能有两全之法。
如今有宝玉葫芦存在,她不需封印魔修修为,修炼魔功之时也方便许多。
她仙修修为只有金丹,仙修进阶雷劫九死一生太过困难,她权衡之下还是打算全力修行魔功。
还有“敛骨吹魂”这一功法,她也需更努力修炼,也许未来一日会有大用。
她之前本打算待金玉书引魂魄入仙尊骨并收回天衍珠后,用魔族逆术献祭自身化为结界将金玉书永远困在仙尊骨中。
现在这个计划需要推后。
待解决天衍珠,她再将邪树毁去,也许算是无愧魔族也无愧天下。
“你又去找那邪物了?”
魏长嬴抬头看向来人,这道侣契约真是有利有弊,目前看来比追踪符还好用,她简直没有一点隐私。
“比赛结束了?”
“是。你怎么不问是谁赢了?”
魏长嬴沉默。
璆锵不怀好意笑道:“是寺怜,也许我该夺舍他。”
魏长嬴冷嘲,“等你能离开凌拾身体再考虑这些吧。”
众仙修启程回到北禺,提扶学院特意给参赛弟子放了几日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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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清心情沉重来到北禺附近一处山洞,山洞内,修为降至炼虚中期的亦蓝正在打坐修炼。
可他一个杂灵根,没有证途鼎本就修炼龟速,再加上他神魂与丹田经脉之伤,想要再涨修为简直是天方夜谭。
“师父,徒儿回来了。”
亦蓝睁眼,似笑非笑表情诡异,“你修为又精进许多。”
潜清低头,亦蓝因修炼之事如今情绪日渐诡异,他知道亦蓝在嫉妒他的天赋,却没办法不念师徒情谊抛弃亦蓝。
他和亦蓝的记忆缺失一段,就是这一段记忆内发生之事,让亦蓝身魂皆伤修为大退被赶下掌门之位,如丧家之犬离开上弦宗。
他们想找回这段记忆,可尝尽办法也没有起色。
“乖徒儿,你离开这段时间,为师找到了关于那段记忆的线索。”
潜清惊讶抬头。
亦蓝眼中诡谲之色尽显,“你可记得你去南禺捉米妖之事?”
潜清摇头,“徒儿不记得了。”
亦蓝扑起抓住潜清肩膀,“哈哈哈哈太对了,你知道你为何不记得这件事吗?因为这件事有那个人的参与!那个消除我们记忆的人!”
他拿出一块玉牌,“我每解决一个大妖都会记载在这上面,那日我查看这枚玉牌时才发现,此上记载的南禺米妖我竟毫无记忆。我赶去玉牌上记载的南禺那个县城查看,县衙中的人见过你,他们说是你带人为他们解决了米妖。”
“而你身边,除了上弦宗弟子,还有两个凡人。”
“他们叫凌夏、凌拾。”
“这两人我们从未见过、从未听说过啊。”
“你记得吗?你的怪咒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潜清眼中全是错愕,惊骇地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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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长嬴带璆锵回到郊外篱笆院,容与和清吟一瞬不瞬盯着璆锵,魏长嬴懒得介绍,和他们略微交代几句去到后山僻静处修炼。
璆锵一直跟在她身后。
她不耐回头,“你不是瞧不起我吗?一直跟在我身后干什么?你闲来无事可以回你的怨煞海。”
“无上天水被你弄洒,怨煞海漆黑一片,我如何回去?”
他眼中升起兴味,“话说你何时赔我的天水?”
“那先说好,我赔你天水后你就不要再跟着我!”
“好。”
魏长嬴再次回到怨煞海,她二话不说沉入海底开始搜集无上天水。
天水的确与怨煞海水并不相容,然而天水在海底早被冲散,东一滴西一滴的洒落四方,魏长嬴收集得十分艰难。
她一边抵抗怨念一边小心翼翼将天水装瓶,半日过去,只收集不到百分之一。
璆锵沉在海里,闭目修养神魂。
她灵光乍现,不知魔修能否用煞气修炼,索性沉坐于海底,打坐尝试吸收煞气。
尝试许久后,终以失败告终。
魏长嬴失望起身,继续命苦地收集无上天水。
璆锵闭目入定,凌拾却一直醒着,他不得不承受怨煞海怨念,幸运的是,他似乎对这些怨念接受良好。
这才是世界本身的模样,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