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0月14日·15:30·仁川国际机场

    飞机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最终平息。安予烁随着人流步出廊桥，周身还带着长途飞行的倦意，但步履依旧保持特有的从容。

    “直接回家？”麦穗低声询问，扫视一圈接机口零星举着相机的身影，确认没有引起注意。

    “嗯，回去休息。”她颔首，声音带有一丝长途飞行后的微哑，“时差还没完全倒过来。”

    两人熟稔地避开人多的主通道，通过VIP通道快速完成入境手续。取完行李后，麦穗径直走向机场长期停车场。那辆熟悉的黑色奔驰静静停泊在专属车位，车身纤尘不染，显然被精心打理过。

    麦穗将行李箱放入后备箱，安予烁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她惯用的木质调车载香氛气息，隔绝了机场的喧嚣。她摘下墨镜和帽子，揉了揉眉心，靠在舒适的头枕上闭目养神。

    车子平稳地驶离机场，汇入通往首尔市区的车流。窗外的景色由开阔的机场区域渐渐变为密集的城市建筑，秋日的阳光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车子无声地滑入Galleria Foret公寓B2层专属车位时，安予烁正低头回复李知恩的消息。她推门下车，麦穗已从后备箱卸下箱子，滚轮在地面发出轻微的轱辘声。她伸手接过两个登机箱。

    阵阵独特的轰鸣打破了地下车库的寂静。一辆线条流畅的白色兰博基尼驶入不远处的相邻车位，稳稳停下。剪刀门向上开启，权至龙的身影出现在车门后。

    他穿着件深灰连帽衫，拉链随意拉到胸口，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脚上是限量版运动鞋。标志性的银灰色头发在车库冷白的灯光下格外醒目。他脸上难掩疲惫，似乎刚结束某个行程，手里只拎着一个印有某潮牌Logo的纸袋。

    几乎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刚从奔驰车旁走出的身影。

    “Annie xi？”权至龙有些意外，随即露出笑容，大步走了过来，“刚回首尔？”

    “内，GD xi。”安予烁也微笑着回应，将一缕滑落的碎发别回耳后，动作自然流畅，“你也刚回来？”她瞥了眼他手中的纸袋。

    “嗯，其实我也刚从新加坡飞回来。”权至龙晃了晃纸袋，视线落在麦穗正在搬运的行李上，“需要帮忙吗？”

    麦穗已经利落地将大件行李推进电梯：“不用麻烦，就几个箱子而已。”

    两人一起进入电梯，金属轿厢内映出两人并肩的身影。封闭空间里，安予烁闻到淡淡的雪松香水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气息。她按下27层的按钮，权至龙的手指则悬停在25层的按键上，稍作停顿才按了下去。

    “巴黎的拍摄顺利吗？”权至龙突然开口。

    安予烁转头，正对上他褐色的瞳孔：“很顺利，就是行程太满。”她略作停顿，“对了，知恩说要给我补办生日派对，明天晚上七点在我家。GD xi有空的话，欢迎一起来。”

    电梯显示屏的数字跳到15层，他唇角微扬：“IU xi邀请过了，我肯定会到。”他停顿片刻，像是斟酌词句，“礼物已经准备好了。”

    “这么正式？”她眼尾弯起，“那我得好好期待了。”

    叮——25层到了。

    权至龙迈出电梯，转身时发梢轻扬：“明天见，Annie xi。”

    电梯门合拢前，安予烁看见他抬手挥了挥，腕间的克罗心手链闪过一道银光。

    10月15日·18:30·Galleria Foret公寓27层

    安予烁将最后一束满天星插入花瓶，后退半步审视餐桌布置。灰色亚麻桌布上摆着六格火锅，周围环绕着中式凉菜和韩式小食。厨房里，请来的中餐厨师正在准备手工拉面。

    餐厅和客厅角落点缀着几簇透明与香槟金色的氦气球，轻盈地漂浮在半空。

    李知恩穿着嫩黄色的针织衫和牛仔裤，像只忙碌的小蜜蜂，穿梭在厨房和餐厅，嘴里还哼着新专辑里的调子。

    门铃响起时，安予烁正在调整气球的位置。透过猫眼，权至龙抱着一个扁平的黑色礼盒站在门外，浅蓝衬衫套着灰色针织开衫，锁骨链在领口若隐若现。

    “GD xi来得真早。”她拉开门，笑道。

    “Annie xi，Happy Birthday！”权至龙举起盒子：“怕人多的时候送不方便。”他扫过玄关处整齐摆放的拖鞋，“我是第一个到的？”

    “康桑哈密达！达美欧尼和知恩在厨房监工。”她捧过礼盒，手感比想象中沉，“我可以现在拆吗？”

    “当然可以。”权至龙跟着她走进客厅，打量着四周的气球和餐桌上冒着热气的火锅。

    她将盒子放在茶几上，小心地解开蝴蝶结。掀开盒盖的瞬间，一抹幽蓝跃入眼帘——那是幅装裱精美的星空水彩画，蒙马特高地的圣心大教堂剪影矗立在左下角，而右上角猎户座三颗主星被特意用银粉勾勒，在深蓝底色上熠熠生辉。

    “这是……”她指尖悬在画面上方，仿佛不敢触碰。

    “根据你Ins发的照片画的。”权至龙声音里藏着几分腼腆。

    安予烁仔细端详画作，教堂穹顶与铁塔的线条洒脱写意，而星空部分却精细到能辨认出星座轮廓。右下角用花体签着「G-DRAGON 2013」和一行小字「Pour Annie」。

    “你自己画的？”她抬头，眼底映着吊灯的光。

    权至龙点头，指了指画框角落：“这里用了夜光颜料，关灯后能看到星座连线。”

    安予烁正要回应，厨房门被打开。权达美端着果盘走出来，看到权至龙时挑眉：“哟，我们家大明星来得真积极。”

    “怒那！”权至龙无奈地喊了声。

    权达美凑近看画，夸张地「哇」了一声：“至龙啊，你什么时候学的画画？我怎么不知道？”

    “自己摸索的。”权至龙摸了摸后颈。

    李知恩闻声从厨房探出头，看到星空画后立刻跑过来：“大发！GD前辈画得太好了！”她转头对安予烁眨眼，“欧尼，这礼物太浪漫了吧？”

    安予烁将画小心地立放在墙边：“谢谢，我会好好珍藏的。”

    门铃再次响起，这次是Bigbang其余四人和2ne1全员同时到达。

    塔普套着宽松卫衣，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礼物袋，太阳和大成跟在后面。胜利还未进门就大声嚷嚷：“Annie xi！生日快乐！虽然迟了十三天！”

    朴椿抱着一束白色桔梗，Dara和孔闵智手里提着包装精美的礼物盒，一进玄关就兴奋地围着安予烁打招呼。

    CL顶开挡在前面的胜利，张开手臂给了安予烁一个大大的拥抱：“Annie xi，生日快乐。”

    七点刚过，金钟炫和李朱赫一起到达，前者手里拿着一瓶红酒，后者则抱着一个礼盒。没过多久，Tablo也到了，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说是妻子做的辣炒年糕。

    随着客人陆续到来，27层公寓渐渐热闹起来。塔普和大成研究着火锅的六种汤底，太阳和朴椿在阳台讨论音乐剧，胜利硬拉着孔闵智表演纸牌魔术，金钟炫和李朱赫则围着那幅星空画对着权至龙挤眉弄眼。

    厨师将最后一盘手工拉面摆上餐桌，权达美看了眼时钟，拍了拍手吸引众人注意：“各位！可以开饭了！”

    众人围坐在餐桌旁，火锅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灯光。安予烁左边是李知恩，右边坐着权至龙，面前的小碗里很快就被大家夹来的食物装得满满的。

    权达美举起香槟杯：“首先，祝我们予烁二十三岁生日快乐！虽然迟到了两周！”

    “生日粗卡！”十几只玻璃杯在空中相碰。

    安予烁抿了口鸡尾酒，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谢谢大家。”

    晚餐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直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才相继放下筷子。厨师开始收拾餐桌，权达美则和李知恩一起将蛋糕端上来，插上蜡烛。

    “来，予烁，许个愿吧！”权达美关掉餐厅的灯，角落里的星星气球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芒。

    安予烁看着跳跃的烛火，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权至龙站在人群后面，注视着她低垂的眼帘。

    “好了，吹蜡烛吧！”李知恩兴奋地喊道。

    安予烁睁开眼，吹灭了蜡烛。客厅里立刻响起掌声和欢呼声，权达美打开灯。

    “予烁，生日快乐！”

    “Annie xi，祝你新的一岁越来越好！”

    “欧尼，希望你永远这么开心！”

    晚餐结束后，大家转移到客厅。客厅的灯光调成了温暖的橘黄色，落地窗外是大都市璀璨的夜景。

    李知恩拉着安予烁的手腕，神秘兮兮地走向角落那架三角钢琴。

    “欧尼，我准备了特别惊喜哦！”她掀开琴盖，指腹划过黑白琴键，转头冲安予烁眨了眨眼，前奏响起的瞬间，胜利吹了声口哨——是《夜曲》的旋律。

    李知恩的嗓音像浸了蜜的月光，中文咬字透着独特的韩式韵味。

    CL靠在沙发上，跟着旋律晃动肩膀；塔普和李朱赫掏出手机，悄悄录下这段视频；孔闵智则坐在地毯上，下巴抵着抱枕，听得入神。

    「为你弹奏肖邦的夜曲/纪念我死去的爱情」

    唱到副歌部分时，权至龙看到安予烁的指尖正和着节拍轻点琴身，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

    一曲终了，客厅里响起稀疏的掌声。李知恩转过身，朝安予烁俏皮地比了个心：“欧尼，Happy Birthday！虽然Jay的歌有点悲伤，但我知道你最喜欢这首歌。我可是秘密特训了两周呢！”

    “谢啦，知恩。”安予烁真心实意地说，“这是我听过的最特别的《夜曲》。”

    “说起来——”塔普突然开口，打破了片刻的宁静。他放下手机，身体前倾，“Annie xi，你韩语讲的这么好，有没有学过什么「实用」的表达？”

    Tablo在一旁挑眉，显然明白塔普的意思：“比如……韩国人吵架时常用的那些？”

    胜利正跟孔闵智比划着魔术手法，闻言猛地转头，几步窜到塔普身边捂住他的嘴：“呀！塔普哥，Tablo哥，你们怎么能教Annie xi这些！”他转向安予烁，表情严肃，“Annie xi，别听他们的，那些话不适合你！”

    安予烁被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她抬起头，迎上塔普和Tablo带着点恶作剧般期待的眼神，还有胜利那写满「快拒绝他们」的恳求表情，漂亮的眼眸弯起，漾开一丝狡黠的光。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清了清嗓子，站直身体，学着塔普刚才那副故作严肃的表情，眉头微蹙，嘴角却憋着一丝笑意，用一种字正腔圆的调子，清晰地吐出一句：

    “???!(巴啵呀！傻瓜！）”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一瞬。

    下一秒，爆发的哄笑声几乎掀翻天花板！

    “噗——”李朱赫第一个没忍住，刚喝进去的果汁差点喷出来，呛得连连咳嗽。

    “大发！Annie xi！”金钟炫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这发音太标准了！谁教的啊这是？”

    塔普和Tablo更是笑得东倒西歪，塔普指着胜利：“听见没！听见没！Annie xi自己就会！还用我们教吗？胜利啊，你才是巴啵呀！”

    权至龙抿了口香槟，喉间溢出一阵轻笑。他抬眼时，正撞上安予烁狡黠的眸光。她歪头冲他挑眉，像只恶作剧得逞的猫。

    周遭的笑声潮水般退去，攥着酒杯的指节倏然收紧。冰凉的杯壁贴上额头，试图驱散那阵骤然席卷的、再熟悉不过的悸动暖流——这本该是游刃有余的领域，对象却偏偏是她。安予烁。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精密仪器的沙砾，瞬间打乱了所有预设的节奏。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一股久违的、近乎失序的沉坠感裹挟着他，与心底那声尖锐的警报同时响起：危险。

    他仓促移开视线，转身走到阳台，手指下意识摸向烟盒，想起她不喜烟味，又收了回来。他想起自己走马灯般的过往，那些短暂如烟火的恋情，最终都变成连朋友都没得做的尴尬。如果这次也……

    胜利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指着自己，嘴巴张了又合，半天才憋出一句：“Annie xi！你……你什么时候学的啊！”那委屈又震惊的表情，引得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安予烁自己也嗤笑出声，肩膀微微耸动，刚才那点故意绷着的严肃彻底破功。

    她拿起水杯喝了口温水，才慢悠悠地说：“拍《抉择》时，剧组里有个韩国籍的副导演，脾气特别火爆，口头禅就是这个。听多了，自然就记住了。”她沉吟片刻，看向一脸崩溃的胜利，眨了眨眼，语带无辜的促狭，“放心，胜利xi，这种词库存量很低，轻易不会使用的。”

    胜利如释重负地松开塔普：“还好只是初级词汇……”

    话音未落就被塔普反手勒住脖子：“李胜贤你现在胆子很大啊？”

    两人闹作一团时，Dara悄悄把辣年糕往安予烁面前推了推：“Annie xi尝尝这个，Tablo欧巴夫人的独家配方。”

    塔普和胜利的打闹最终以塔普的「武力镇压」告终，胜利揉着被勒疼的脖子，夸张地做出投降姿势。气氛重新热络起来，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享受着餐后的闲暇时光。

    朴椿突然从沙发背后探出脑袋：“Annie xi，我们都这么熟了，以后用平语说话吧？”她戳戳安予烁的手背，“总说敬语感觉好生疏。”

    安予烁正用银叉叉年糕的动作顿了顿，转头时耳坠在灯光下晃出细碎光斑：“其实是因为韩语的敬语体系太复杂了。”她无奈地耸肩，“我怕用错平语会失礼，干脆统一用敬语和准敬语最安全。”

    “莫呀？”朴椿瞪圆眼睛，“Annie xi的韩语明明比某些本土爱豆还标准”

    “发音和语法是两回事。”安予烁笑着将年糕送入口中，被辣得轻轻吸气，连忙灌了口温水，“就像中文的「的地得」，很多华国人自己都分不清。”

    “阿尼哟~”CL这时也加入了讨论，她慵懒地靠在沙发扶手上，涂着黑色甲油的手指摆了摆，“Annie xi的韩语完全听不出是外国人。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她拖长了调子，“那以后我们跟你说话，是不是也得小心翼翼用敬语了？不然显得我们多失礼啊。”

    这话立刻引来一片附和。

    “就是！就是！Annie xi，你这样让我们压力很大啊！”Dara立刻接话，夸张地捂住胸口。

    孔闵智也一脸「就是如此」的点头：“感觉像是在跟教授nim说话呢。”

    权达美端着新切的水果走过来，正好听到这句，立刻护犊子似的站到安予烁身边：“呀！你们这群丫头，别欺负我家予烁！她这是礼貌！懂不懂？”

    安予烁被大家七嘴八舌逗得直笑，连连摆手：“好了好了，我投降。达美欧尼说得对，主要还是想表达尊重。大家随意就好，怎么舒服怎么来，不用有负担。”她巧妙地将话题圆了回来，既坚持了自己的习惯，又没让气氛变得尴尬。

    客厅里暖意融融，食物的香气尚未完全散去，混合着香薰蜡烛淡淡的柑橘气息。

    李知恩见大家谈兴正浓，灵机一动，拍了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各位欧尼欧巴！气氛这么好，我们来玩个小游戏吧？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经典永不过时！”

    “好主意！”胜利立刻举手响应，“我赞成！输的人要接受惩罚！”他不知从哪摸出芥末管和柠檬，引得大成和孔闵智兄妹发出嫌弃的嘘声。

    “呀，李胜贤，你收敛点！”太阳失笑，拍了下忙内的肩膀。

    塔普和朴椿也表示赞同，CL和金钟炫也欣然点头，连Tablo和李朱赫都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权达美数了数在场人数，发现少了一个：“至龙呢？”

    “在阳台。”太阳敏锐地捕捉到了竹马游离的状态，他起身穿过人群，“我去叫他。”

    权至龙正倚着栏杆看夜景，手里无意识地转着一个空了的香槟杯。

    “躲这儿干嘛？”太阳顺手带上门，隔音玻璃将室内欢闹滤成模糊的背景音，“IU说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就差你了。”

    权至龙闻声转过头，眼中的疏离快速褪去，换上熟悉的笑意：“哦？真心话大冒险？”他挑了挑眉，似乎觉得有些幼稚又有点意思，“胜利那小子肯定又要搞事情。”语气包含对忙内一贯的了然和纵容。

    “所以更需要你进去镇场子啊。”太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不然那小子能把屋顶掀了。”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屋内正手舞足蹈的老幺。

    权至龙顺着视线看过去。里面，李知恩正在组织游戏。安予烁盘腿坐在地毯上，头顶别着胜利硬给她戴上的兔耳发箍，面前堆着好几杯惩罚用的柠檬汁。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她笑起来时睫毛在灯光下抖落的细碎光斑。

    权至龙低笑一声，将手里的空杯随手放在阳台的小圆桌上：“知道了。”

    他跟着太阳重新融入那片温暖喧闹，玻璃门在他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凉意。

    他刻意在离安予烁最远、但仍能看见她的位置坐下。

    游戏开始后，他发现自己根本不用费心躲避——大家的问题都围着安予烁打转。从「最难忘的拍摄经历」到「保养头发的秘诀」，她的回答始终是让人舒服的真诚，偶尔被刁难就莞尔讨饶。她姿态放松又自如，仿佛天生就该站在这样的光晕里，被善意和喜爱围绕。

    轮到他时，李朱赫意味深长地问：“至龙啊，理想型最近有变化吗？”

    余光里那个人正低头整理被CL拉松的发绳，似乎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权至龙转动酒杯，冰块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喜欢……能长久相处的人。”

    “这算什么答案！”大成起哄道，“哥，你要具体点！比如眼睛大的？个子高的？”

    派对在午夜时分逐渐散去。权达美抱着安予烁送的香薰蜡烛打哈欠，权至龙主动承担了清理垃圾的任务。当最后一位客人——抱着空酒瓶的塔普被太阳架走后，公寓里终于恢复了宁静。

    安予烁靠在门上轻轻舒了口气。权至龙帮着收拾完客厅，站在玄关换鞋时，目光落在鞋柜上的一本中文绘本上——那是李知恩送她的生日贺礼《小王子》中文版，封面设计特别可爱。

    “这本书……”他伸手拿起，“是你喜欢的？”

    “嗯。”安予烁接过书，轻抚封面，“小王子对玫瑰的守护，很动人。”

    权至龙闻言，心中一动。他倏地想起自己在舞台上的无数个夜晚，聚光灯下的孤独，竟与小王子在B612星球上的孤独如此相似。而安予烁，就像他星球上的那朵玫瑰，美丽、骄傲，却独立。

    “或许我该读读这本书，”他轻声说，“用中文。”

    安予烁抬头看他，目露惊讶：“需要我帮忙画插画吗？”

    权至龙笑了，摇摇头：“阿尼，我想自己试着读懂。”

    “好。”安予烁将书放回原处，“有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问我。”

    “一言为定，”权至龙推开门，走廊的暖光里，他忽然转身，“Annie xi，晚安。”

    “晚安，GD xi。”

    回25层的电梯里，权至龙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

    理智在提醒他：恋爱是荷尔蒙的烟花，而友谊是长明的灯塔。他见过太多因爱生怨的结局，而安予烁是少数让他觉得「失去不如从未拥有」的人。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25层。

    他摸出手机，点开备忘录，拇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我们不要相爱/现在还不太了解/其实是有点害怕」。

    壁纸依然是那幅蒙马特星空的照片，猎户座三颗主星在夜光里微微发亮。

    回到自己公寓，权至龙径直走向书房。他翻出搁置在书架深处的中文教材《基础汉语》，在扉页上用韩文写下「秘密计划」——或许某天，他能用她的母语读懂她眼底每一寸未言明的波澜。

    窗外汉江大桥的灯光渐次熄灭，权至龙在空白五线谱上写下新歌标题《Let's not fall in love》。笔尖在纸上停留太久，洇开一小片墨迹，如同他此刻难以落定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