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七点,早高峰,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刷着手机,热搜上风马牛不相及的消息,吸引了女人的眼球。
她一一点进去。
【程氏董事长临终前将其继承人变更为次子。】
【清江警方抓捕盗墓团伙十余人!】
【网红大哥直播卖酒,喝酒喝死了?】
顺着后两条评论区,林晗关注了往生丧葬敬物。
前后左右都贴着人,油条的油腥味飘到她鼻腔里,“呕”突然反胃,林晗摁灭手机屏幕,捂住胃部,半响后缓了过来,她以为是昨晚不小心吃坏了东西,没当一回事,继续刷手机。
反正她母胎单身,又不可能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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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皎月在床上翻身,没睁眼,迷迷糊糊地伸手从床头柜上摸过来手机,眼皮掀开一条缝,看到时间,顿时清醒。
靠!竟然已经十点多了。
立马起床,单手收拾了一番。
掀开手臂上的纱布,小心翼翼的换上药,才下楼。
没看到乔朗。
沈阿姨正在接待一早来铺子里的客人,“这些纸扎都是我们手工做出来的,所以价格比较贵。最近需求量很大,之后不一定能供的上货。”
“我要了。”老奶奶听见这话,立马掏出钱包,要付款。
“奶奶,还是要考虑清楚。”罗皎月从楼梯上下来,微笑道:“毕竟这不是小事。”
“俺就想要这个。”老奶□□发花白,腰背微微佝偻,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我还想要个小竹亭、录音机、还要再来一对金童玉女。”
听见奶奶这样说,罗皎月就没有再劝什么。
铺子里平日里靠卖香烛纸钱,有些华国人忌讳的东西多,不会亲自来挑选丧葬用品,能来店里自己买这些的人,大多心智坚定,也不会被推销的话术迷惑。
倒是她太多心。
沈阿姨工作做的挺好的。
见铺子里其实没有什么事需要她忙,罗皎月转身又回了二楼。
好久没有看直播后台的收入,她一打开软件,就看到了国民烧酒老村庄的死讯。
可惜。
钱迷心窍,命也搭上了。
可怜。
昨天连线的孙老板的事情也解决了,古剑作为赃物上交给国家,自然有专业人物处理。
这段时间,罗皎月赚的钱很多,多到都能养她三辈子。
她把钱提出来,汇给孤儿院一笔,剩下的放在卡里吃灰。
其实她没有很大物欲,之前着急赚钱一是为了往生不倒闭,二是为了外婆生前一直做的事情能顾持续下去,给孤儿院捐款,不是因为她有爱心,纯粹是为了怀念外婆。
孤儿院的院长再三邀请过罗皎月去院里参观,和小朋友们互动,可她从来没敢去过。
有钱挺好的,但很有钱也不一定就好。
比如程既白他家吧,老爷子生前,力排众议让孙子坐到了总裁的位置,去世后,程既白的总裁位置立马就没了。
程应灼不是那种争家产的人,但他爹程临对总裁的位置可是垂涎已久。
怎么会轻易放手呢!
不可能的。
老爷子生前反对他上位,死后怎么可能会突然改变呢。
罗皎月看着繁杂的信息,只觉得离谱。
乔朗应该在医院看望陈阿婆,罗皎月背起布包,也往医院去。
路上顺便吃饭,到了医院轻车熟路的进病房。
到了一看,好家伙!
陈阿婆在床上躺着输液,一个护工在一旁削苹果,另一个护工正在调整输液瓶,还有个不专业的在逗阿婆开心,乔朗在给阿婆讲他从小在道观跟着师父修行的事。
“我可厉害,那时候我比我师姐都——”
“咳咳。”
罗皎月轻咳一声。
正在说话的乔朗后背僵硬了一瞬,见陈阿婆很感兴趣,听故事听得比之前精神多了,他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讲,只是声音越来越低,“勤快,每天早上五点我就起来练功。”
罗皎月没理她,从地上拖了把椅子,坐到床边,关心道:“阿婆,你身体好些了吗?”
“我好多了,”陈阿婆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你快和医生说,让我赶紧出院,往生离不开人,我得帮你看着。”
“阿婆,可不能这样。生病不是小事,您得在医院多休养一阵,费用我都交齐了,您就算出院钱也退不回来。”罗皎月佯装生气。
“往生有我有乔朗还有沈阿姨,它又不会长脚,等您修养好再回去不一样吗?”罗皎月哄外婆哄多了,熟练掌握老年心理学。
陈阿婆在往生呆了大半辈子,突然让她不要去了,容易让她觉得怀疑自己。
“哎呦,我没大事。”陈阿婆对在病房里陪着她的罗皎月和乔朗道,“你们抓紧回往生忙自己的事去,别在这闲呆着。有两个阿姨照顾我还不够?”
两人无言以对。
“难不成你俩以后什么都不干了,就在医院里陪我耗着?”陈阿婆摆摆手,“行了,都走吧。”
被陈阿婆赶出病房后,想到这次请的两位护工阿姨很靠谱,两个人便一起从走廊往外走。
“我们家一天花大几百请你,就是让你这么对待我爸的吗?”一个中年女人情绪激动的逮住一个护工破口大骂,“我爸瘫痪不能动,你还刚打我爸!你找死!”
“我没有。我没有。”瘦弱的护工大哥连忙摇头,表情看起来很委屈,“我没有虐待你爸!”
中年女人叉着腰,瞪眼,“我爸身上那些伤,不是你搞得难不成是我们做子女的搞得?如果不是我亲戚自己动手给我爸穿寿衣,我还不知道我爸身上有伤。”
“没有虐待老人?行!你去跟警察说吧!”女人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现在护工也太丧心病狂,连瘫痪老人都欺负!”
“护工大哥看起来挺老实,不像是会虐待老人的样子呀!倒是那个家属凶神恶煞,像个母老虎。”
走廊有行人驻足看热闹,低声议论,意见并不统一。
见女人要报警,护工讥笑道:“这位女士,您口口声声说我虐待你爸你有证据吗?如果没有,报假警可是需要负责任的。我只是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并不是二十四小时都陪在你爸身边。更何况你这个做人子女的也没有做多好,从我开始照顾你爸,你一共看望他几次?我想你心里都有数。”
闻言,女人面色几经变换,正拨号报警的手指迟疑起来。
“咦,那不是我昨天给陈阿婆请的护工吗?”
这时,乔朗突然扯了扯罗皎月的衣袖,压低声音道:“那个护工大哥,就是昨天我给陈阿婆请的护工。他身后的那只鬼看起来和那大姐眉眼相似,估计就是大姐她父亲吧。”
罗皎月挑眉,目光落在那个被围观的护工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工作服,手很白,指甲剪得整整齐齐。
身后飘着的老头鬼,正在指着护工大骂,“老子打死你个龟孙!欺负我中风瘫痪,对我非打即骂,偷老子的金子,还好意思问我女儿要红包。”
老头鬼的身形正在慢慢变得透明,一边争分夺秒地骂人,一边上手扒拉护工的口袋,口中念念有词,“还给我,快还给我!”
罗皎月视线在护工微微鼓起的上衣口袋和略显紧绷的胳膊处停留了片刻。
“师姐,看来这个护工大哥真的虐待那个老头了,我们要不要跟——”
没等乔朗说完,罗皎月忽然上前一步,清冷的声音在嘈杂的走廊里格外清晰:“这位女士说得对。”
所有人都愣住了,连正要报警的中年女人也诧异地看向她。
罗皎月不紧不慢地走到护工面前,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位护工大哥,不仅虐待老人,还偷了这位女士家的金子,是一块金子做的无事牌,对吧?”
护工脸色骤变,手下意识地捂住了上衣口袋:“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中年女人却猛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那是我爸生前一直贴身戴着的!”
罗皎月目光扫过护工剧烈起伏的胸口,声音更冷了几分:“那块无事牌此刻就在你内侧口袋里,需要现在拿出来看看吗?”
护工下意识后退一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周围围观的人群发出惊呼,有人已经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你……你血口喷人!”他最终只挤出一句苍白的辩驳,如果他的手没有紧紧按着口袋的话,这句话还有几分信用。
中年女人此刻再无疑虑,立马报警,和警察说明情况后,猛地冲上来:“拿出来!你给我拿出来!那可是我送我爹的!”
“干什么!别动手!警察马上就到!”周围有看客喊道,护士站的护士站出来试图劝阻,但走廊里已经乱成一团。
乔朗一个箭步上前,看似拉架,实则巧妙地隔开了可能发生的肢体冲突,同时确保了护工无法趁机逃脱或转移赃物。他年轻力壮,又在道观练过,动作利落得很。
护工被女人撕扯着,狼狈不堪,试图挣脱,却被乔朗和几个围上来的热心人堵住了去路。他急得大叫:“抢劫啊!你们这是抢劫!我没拿!我什么都没拿!”
罗皎月只是冷静地站在外围,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护工身上,更准确地说,是停留在他身后那个越来越淡、焦急万分的老头鬼虚影上。
老头鬼的骂声已经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只是徒劳地一次次试图穿透护工的口袋。
“在他的内侧口袋,左边。”罗皎月的声音再次清晰响起,穿透了嘈杂,“用红布包着。”
这话如同最终判决,护工彻底僵住,脸上血色尽失,任人拉着不再挣扎。
很快,医院的保安先一步赶到,控制住了场面。紧接着,警察也到了。带队的警官了解情况后,严肃地看向护工:“请你配合调查,主动出示口袋里的物品。”
众目睽睽之下,护工颤抖着手,极其不情愿地伸进内侧口袋。当他把一个用褪色红布包裹着的小方牌掏出来时,走廊里响起一片哗然。
中年女人一把夺过,打开红布,一块小巧精致、刻着“平安”字样的黄金无事牌在灯光下闪着微光。她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紧紧攥着无事牌,对众人哽咽道:“就是这个。这是我爹一直戴着的。”
证据确凿,护工面如死灰,被警察戴上了手铐。中年女人对着罗皎月和乔朗千恩万谢,又追着警察去详细说明情况。
看到女儿送自己的东西被追回来,老头鬼松了口气,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