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皎月和乔朗不再停留，转身继续朝医院外走去。
走廊里的人群尚未完全散去，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在他们身后涌动。
“刚才那个女孩子……是不是有点眼熟？”
“对哦，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个黄金无事牌，她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她好像是一个主播欸。”
“就往生丧葬那个直播间！是不是就是那个两千一卦？算得超准的那个！”
“天哪，真的是她？我看过她直播！她说护工虐待老人那就肯定……”
“嘘——小声点！她好像听到了……”
议论声低了下去，但好奇、惊异、探究的目光依旧黏在两人的背影上。
乔朗有些不自在地加快了脚步，凑近罗皎月低声道：“师姐，他们好像认出你了。”
罗皎月面色平静，“认出就认出了，我们又不是通缉犯。”她的声音依旧淡定，脚步节奏未变。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住院部大门时，一个穿着病号服、面色苍白的年轻女人犹豫着拦在了他们面前。
女人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屏幕还亮着，隐约能看到短视频平台的界面。
“请、请问——”
女人声音有些虚弱，眼神里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急切，“请问您是罗大师吗？我、我看了您的直播回放，我需要您的帮助……”
罗皎月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掠过她眉宇间缠绕的淡淡黑气，和腰间模糊的、不断滴着血的矮小影子。
“上外面的咖啡店里说。”罗皎月没有拒绝，带着乔朗和女人来到咖啡店。
随便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女人两手抱着咖啡杯，轻声道：“你们好。我姓林，全名叫林晗。今早在上热搜的评论区里看到的罗大师的消息。”
“我遇到一件不正常的事情，想请罗大师帮帮我。”
“你说。”罗皎月给黑咖啡加了块糖，轻轻搅拌。
“我今早坐地铁时，突然反胃呕了一下，然后就开始不停地干呕。最重要的是……”
林晗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恐惧，“我明明不可能怀孕，但刚才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可是……我这三个月根本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关系。”
“最重要的是，我母胎单身，平时从来不和男性来往。”
罗皎月蹙了下眉头，看着林晗慌张无措的样子，她轻声安慰道：“林小姐，你先别慌。仔细回想一下，三个月前、或者更早之前，有没有接触流产的人，有没有在坐小月子的朋友前说过什么不合适的话，或者陪朋友堕过胎。”
“你并没有怀孕，之所以能检查出来怀孕，是因为现在有个鬼婴灵在你身上。”
林晗被吓地抽噎了一下，听到罗皎月说到堕胎，她努力回忆：“堕胎？有……有的。大概三年前，我陪我的大学舍友苏婉清去过一次医院。她、她当时是去做人流手术。因为她事业心特别强，说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坚决不要……我也很支持她打胎，因为她当时的男朋友很不靠谱。做手术那天她看起来特别紧张，她男朋友在听说她怀孕后就跑了。手术结束后，苏婉清脸色苍白得吓人，为此，我还特意请假照顾了她一段时间。”
“苏婉清？”罗皎月捕捉到这个名字，“她最近怎么样，你还清楚吗？”
“她？她好得不得了！”林晗的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一丝复杂情绪，“毕业后她就进了一家很难进的投资公司，然后就像开了挂一样，升职加薪，项目做得顺风顺水，听说最近都快升合伙人了……我们都羡慕死了。可是，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大。”罗皎月眼神沉静，“她养的小东西，现在可能缠上你了。你身上的不是普通的婴灵，是被人供养过的‘小鬼’。未成形前就被打掉的婴灵，怨气冲天，叫做‘鬼婴灵’。要想对付这种鬼婴灵需要主人的配合。”
“这鬼婴灵，应该是你同学苏婉清养来助运害人的。如今找到你，怕是这鬼婴灵的主人想要送走它。它不愿意，趁机逃脱了出来，循着与你接触过的气息，找到你这个软柿子来发泄怨气顺便寄生。”说了太多话，嘴巴很干，罗皎月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所谓的怀孕，就是它寄生在你身上的表象。”
林晗吓得浑身一抖：“那……那怎么办？”
动作间，她觉得肚子里的东西好像动了一下，突然“呕”的一声，想要吐。
“找到根源才能彻底解决。”罗皎月目光锐利，“我们需要见见你那位混的风生水起的舍友。”
林晗面露难色：“苏婉清现在架子很大，而且毕业后我们从来没联系过，不一定愿意见……”
“你告诉她，”罗皎月语气淡然，“如果不想养小鬼的事情彻底败露，最好乖乖配合。否则，你会找媒体曝光她，让她身败名裂！”
一般这种追名逐利的人，很在乎自己的名声与事业。
说着，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一道微不可见的清气息悄无声息地渡入林晗体内，暂时压制住了那躁动的鬼婴怨气。
林晗顿时感觉一直缠绕着她的那股阴寒和恶心感减轻了不少，她惊讶地看向罗皎月，心中顿时多了几分信心。
“好……我这就试着联系她。”
林晗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手指微微颤抖地拨通了苏婉清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对面传来一个略显慵懒又不失精致的声音，背景音里还有轻微的键盘敲击声，应该正在处理公务：“喂，林晗？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我马上有个会。”
“婉清，”林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遇到点怪事，可能……和大学时陪你去医院堕胎有关。我需要马上见你一面。”
电话那头的键盘声停了，苏婉清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带着明显的警惕和疏离：“林晗，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那时候我只是做了一个小手术，早就过去了。我很忙，没空陪你胡思乱想。”
“不是胡思乱想！”林晗急了，看了一眼对面气定神闲的罗皎月，鼓起勇气按照她教的说道，“我怀孕了，医生说是三个月。但我根本没和男人接触过！而且，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我肚子里动，很冷，带着怨气。它好像……和你有关系。”
“胡说八道！”苏婉清的声音陡然拔高，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疯了不成？自己行为不检点，还想赖到我头上？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想来讹诈我？我告诉你，没门！”
她的语气变得极其刻薄：“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我最后劝你一句，有病赶紧去看心理医生！别再打扰我！”
眼看苏婉清就要挂电话，罗皎月对林晗做了个手势，示意把手机给她。
林晗连忙递过去。
罗皎月接过手机，语气平淡无波，却直击其害：“苏小姐，你最近是不是夜夜惊梦，午时心悸，而且尤其害怕听到婴儿哭声？”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到了。
罗皎月嘴角微微勾起，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紧不慢却透着股让人心里发毛的劲儿：“你供养的那位‘小朋友’，现在很不高兴。你试图强行送走它，甚至毁了它的凭体，它现在的怨气正大得惊人。你以为把它强行逼走，就能高枕无忧了？它尝过了血肉供养，怎么会甘心只寄居在一个普通人体内？等它吸干了林小姐，下一个，它会带着百倍的怨气回来找你。你猜，到时候你手里的护身符，还能保你几时？”
“你……你是谁？！”苏婉清的声音猛地尖利起来，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再也维持不住之前的傲慢，“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是能帮你收拾烂摊子的人。”罗皎月声音冷了下去，“给你两个选择。一，我们现在立刻去找你，在你公司当面谈；二，你找个安静又安全的地方，我们过去。建议你选二，除非你想让你同事和上司都知道，他们眼中的精英合伙人，背地里靠的是什么捷径。”
电话那头传来东西被打翻的声音，以及苏婉清急促的喘息声。沉默了几秒，她几乎是咬着牙报出了一个高档公寓的地址，声音里带着屈辱和恐惧：“……你们过来吧。别、别被其他人看到。”
“半小时后到。”罗皎月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她把手机还给林晗，站起身：“走吧，去见见你这位老同学。”
乔朗兴奋地搓搓手：“师姐，我和你一起！”
半小时后，苏婉清的高档公寓内。
与想象中的奢华不同，公寓里拉着厚厚的窗帘，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香火和淡淡腥气混合的味道。
苏婉清穿着昂贵的衣服，却面色苍白，见来了三个人，眼神闪过一丝惊疑和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