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攻略

    皇祖母是爱新觉罗的太皇太后,是辅佐过两朝幼帝的国母,何时竟要迁就“草原旧例”了?

    她该是站在爱新觉罗的角度,用朝廷的规矩去框定草原,而非反过来,用草原的格局来约束皇家的格格。

    康熙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里那点因珠兰的信而起的清明,渐渐被一丝隐忧取代。他只觉得,自己在夜间的视力似乎下降了些,怎么就看不清前方了。

    皇祖母久在草原,或许是被那边的姻亲、支系缠得深了,竟不知不觉站在了“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立场上考量问题。

    他拿起珠兰的信,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又看了一遍。

    她不表态,却把最关键的矛盾摆在他面前:一边是太皇太后出于私情的顾虑,一边是端敏这颗足以影响草原格局的“将才”。

    而他这个皇帝,既要顾全孝道,更要守住朝廷的根本 —— 爱新觉罗的天下,容不得任何一个势力,哪怕是皇祖母的母家,动摇其根基。

    “端敏的婚事……”康熙指尖在御案上轻叩。

    一夜过去,康熙再一次不曾入睡。

    临近天明,烛火又燃尽了一截灯芯,康熙将两封信都归入密档,心里已有了决断。

    太皇太后的顾虑他会顾及,但朝廷的利益,端敏的天赋,断不能为私情所缚。

    至于皇祖母那里,他得想个法子让她明白 —— 她是爱新觉罗的掌舵人之一,而非科尔沁支系纷争里的调停者。

    草原的风雪再大,她的根,终究在爱新觉罗的江山里。

    没想到的是,没到半个月,前朝收到了科尔沁左翼后旗亲王薨的消息。

    随之而来的,是珠兰自承德寄出的第二封信,仍然描述的是太皇太后的意愿。

    仍然是为了雅图考虑,为了科尔沁考量,要推翻之前的谋算。

    科尔沁左翼后旗的卓礼克图亲王之位空悬,雅图孤苦无依、六神无主,绝对是撑不起场面,掌控不住商路的,朝廷确需在那边安插个可靠的人。

    太皇太后很了解这个孙儿,草原商路之重、获利之多,是康熙不可能放手的。

    可端敏不是寻常宗女,她能领兵,能驭下,凭战功就能镇住漠南各部,何必再用婚姻做筹码,这是极大的浪费。

    但是,她始终是个女子,总是要嫁人的。

    嫁?

    或者不嫁?

    “梁九功。” 康熙扬声道,把信往御案上一放,“去把宗人府的玉牒取来。”

    承德离宫内,见到皇帝左右横跳的属性值,珠兰晓得到了决断的时刻。

    她耗费了五十颗涟漪级能量结晶,将皇帝的【开明】属性点了上去。

    随着皇帝年长,珠兰发现要动摇他的属性点所需的能量结晶也在增加,本是一颗涟漪级能量结晶便可增长一点,现在需要两颗。

    珠兰皱了皱眉,有些出神。

    梁九功捧着厚厚的玉牒进来,见皇上正对着舆图上的漠南草原出神。

    玉牒摊开,端敏的名字在一众宗女里并不起眼,可康熙看着那两个字,眼前却晃过佟国纲笔下的景象:银甲染血的少女勒马立在雪原上,身后是溃败的敌军,身前是臣服的部众。

    “这样的人才……”他指尖点在端敏的名字上,忽然笑了,带着点自嘲,“朕先前竟还想着,用一场婚事困住她?”

    他是帝王,要做圣君,什么祖宗家法也休想困住他。

    佟国纲说得对,端敏的本事,不该只困在蒙古的帐篷里。

    此时此刻,康熙想到了自己的妻子珠兰。世上并非所有男子都有朕这般心胸,能给妻子施展才华的余地。珠兰爱朕,朕也爱她。

    珠兰看着皇帝对自己的亲密值在上涨,她揉了揉眼睛,我没点错属性啊。

    皇帝脑中风暴螺旋上升,他认为端敏能在草原上打出一片天,便是天命如此,天为他送来了将才,他如何能因她是女子而背离天意。

    将来,女子未必不能在朝堂或军中彻底立住脚。

    待珠兰回来,朕断不会将她困于内务府一隅之地。

    这就是天意,皇帝心中豁然开朗,朕背负着天命,岂能以庸碌之思困之。

    提拔新一辈的宗室替代腐朽的老一辈,本就是康熙正在做的事。

    既然端敏冒出了头,人又忠心可靠,皇帝敢用她!

    “把这信存进密档。”康熙合上玉牒,语气里有了决断,“告太皇太后,端敏的婚事,再议。”

    窗外的风还在刮,可他心里那点犹豫却散了。

    草原需要朝廷的眼线,朝廷更需要能独当一面的将才。

    端敏的价值,远不止于“大清格格”这重身份。

    她与珠兰,都是上天赐下的瑰宝。

    至于科尔沁的事……一个能追着准噶尔打穿草原的女子,若真不愿嫁,谁又能逼得动她?有她本人在草原上,就够了。

    康熙望着御案上的南征舆图,他该给端敏另一条路 —— 一条不必靠婚姻,单凭本事就能走得通的路。

    此时此刻,开明的天子认可女子的作为,无论是皇祖母、珠兰还是端敏,又或者在南洋给朕赚钱的那个潘氏。

    这大清的江山,不是只靠男子撑起来的。

    天命如此,朕作为天子,自当遵从。

    很好,逻辑自洽了。

    昆明城的城门被铁骑踏得咚咚响,建宁公主一身素色骑装,怀里抱着吴应熊的幼子,身后跟着两千骑兵,铁甲在云贵的暖阳下闪着冷光。

    平西王府的人在门内看得直哆嗦 —— 谁也没想到,这位被圈在京里的公主竟能带着兵马杀来,那校场就在王府隔壁,马蹄声、操练声日夜不息,像悬在头顶的一把刀。

    “公主这是……也要反了?”王府新长史缩着脖子,看着正厅里脸色铁青的吴三桂旧部,“咱们要不要……”原来的长史也随着王爷倒在了莫名其妙的宴饮里,他是新上来的。

    “要什么要?”为首的新副将猛地拍桌子,“没瞧见校场里的火器营?那是京营的制式!她敢带着兵来,背后指不定有谁的意思!”因为原有的高层被一起放到,他们都没有什么斗争经验,就被夫人硬提拔了上来。

    可是平西王夫人的幼子也还年少,显然撑不起王府。

    谁也不敢动,建宁公主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住进了王府大院,每日抱着孩子在府里散步,偶尔登楼看看校场的操练,一句话不说,却比千军万马还让人忌惮。

    而昆明城里,寿春和富春穿着一身市井装束,在茶馆酒肆里穿梭。

    “听说了吗,平西王府的粮仓昨晚丢了二十车米,说是被流民抢了。”寿春往茶碗里撒了把瓜子,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邻桌的人听见。

    “流民?我怎么听说,是王府自己人监守自盗,想栽赃给城外的乱兵?”富春接话,眼睛瞟向角落里一个喝茶的汉子 —— 那是吴三桂夫人的心腹管家。

    谣言像长了翅膀,三天就传遍了昆明。

    有人说王府藏了金银准备跑路,有人说吴三桂早就死了,现在的是替身,还有人说朝廷的大军已经过了贵州……

    本就因战事惶惶不安的人心,被搅得更乱,连王府的下人都开始偷偷收拾细软。

    吴三桂的死讯被瞒的严严实实,可实际上他总不出面,是一定会露馅的。

    毕竟整个上层莫名其妙大换血,那位夫人还能维持平西王治下的面上稳定,已经是非常困难了。

    没人知道,这些谣言都是给程岫的“运人大计”打掩护。

    北边来的大船悄无声息地泊在码头,船工都是从翻云会调的老手,夜里借着月色,将一批批渴望离开的百姓接上船。

    翻云会就在这样的秘密运送中不断壮大,从广东到福建,从云南到广西,有出海口的地方,就有拖家带口的迁徙大军。

    因为对会里对基层渗透的太厉害,导致黑白两道都当这些穷苦的迁徙百姓为空气,让他们顺利到了各处码头,上了大船南下。

    这些人多是惧怕战火的农户、工匠,他们背着简单的行囊,普遍是拖家带口的同村之人,在船工的指引下钻进船舱。

    有活命的机会,他们愿意背井离乡。而且翻云会一路上保证了他们的安全,没有让他们饿死,甚至给了药材,这就够了,他们别无所求。

    “往南去,那边有地种,没兵灾。”程岫站在船头,望着黑沉沉的水面,低声对身边的人说,或者在对自己说。

    有些时候,他迷茫的时候,就喜欢自言自语。

    南边的暹罗、安南,有的是未开垦的沃土,朝廷管不到,三藩的兵也打不到,只有葛大人的家人利用下南洋的机会,提前布局了数个庄园,正好安置这些流民。

    至于这些好地方原本的居民去了哪里,程岫不关心,相信葛大人也不会在意。

    他是混上京城,有大事要办的。结果,一步一步从京中南下,越发往南了。

    本来,他随着治河衙门走,预备立功回京,能做官的。半路上,被寿春硬着要了出来。他本来不愿意的,可是被委以重任了,自此肩头挑起了几万人的性命,他个人的抱负已经变得极为渺小。

    葛大人,到底是个什么人,程岫觉得自己完全看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真心关注草民的大人呢?远在京师的大人,怎么会操心三藩治下贱民的生死呢?他们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用一桩文字狱杀上万人吗?

    莫非,杨期先生的选择才是对的?

    朝廷之中,还有好官······

    船舷两侧,火把忽明忽暗,映着百姓们既惶恐又期待的脸。他们不知道是谁在帮自己,只知道跟着这艘葛大人家的船,能躲开即将到来的厮杀。

    百姓是很灵敏的,只是过去他们没办法逃走,就只能被动等死。现在有人愿意带着他们跑,他们中只要能动的就全跟着跑了。

    平西王府里,建宁公主推开窗,听见码头方向隐约传来的船笛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带兵马来,不是为了争什么王府,是为了稳住吴三桂夫人,稳住云南的局势不要迅速糜烂。

    吴应熊离死不远了,痛苦也要结束了。

    她恨吴三桂,更恨这乱世 —— 能多送一个人离开,就多积一分德。

    夜色渐深,大船解缆起航,划破滇池的水面,往南而去。

    昆明城里的风言风语还在继续,平西王府的人忙着查内鬼、堵谣言,没人注意到,那些最该被征兵、被搜刮的百姓,正借着弥漫云南的混乱,悄悄逃离一座座即将沦为战场的孤城。

    建宁公主抱着孩子,站在月下。

    两千骑兵在校场里的剪影,像道屏障,隔开了王府的慌乱与码头的生机。

    自由的风吹过,儿子温热的身体是那么真实,她知道,自己这步险棋,走对了。

    做公主又如何,一个心爱之人都护不住的滋味儿,难道好受?

    江苏的一处秘密码头上,水汽混着桐油味漫在半空。

    两艘明轮船刚滑入水中,巨大的叶轮搅动着浑浊的河水,溅起丈高的水花。

    监工的老匠头眯着眼瞧了瞧,咂嘴道:“这船身,比葡萄牙人的大帆船还高半截,真能跑得动?”

    旁边的管事笑了,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要的就是这股子气派,管它跑多快,先造出来再说 —— 天津那边的盖轮船,听说都装了三层舱呢。”

    南北造船厂也是有比较之心的,下水的大船是越来越多。

    没人敢问这些船要去做什么,造船厂挂着“葛记”的牌子,明眼人都知道是赫舍里家的产业。

    葛大人的家私比内务府还厚实,赫舍里氏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别说地方官,就是巡盐御史来了,也得客客气气的。

    有小吏曾想过问,才提一嘴,就被怕遭到连累的上司按住了:“你活腻了?赫舍里家的船,轮得到咱们置喙?是运丝绸还是运瓷器,自有上面盯着,你睁只眼闭只眼,保你前程无忧。”

    于是,天津的明轮船往南运,江苏的盖轮船往北调,接力似的下水,码头上人来人往,竟没人细究这些船的去向。

    有的船装着瓷器茶叶,明摆着是去南洋做买卖;有的船却蒙着油布,夜里悄无声息地装人,舱底铺着干草,一看就是要走远路的。

    江苏造船厂的工棚里,匠人们正给一艘盖轮船刷最后一遍漆。

    船身两侧的炮窗用黑布遮着,管事路过时低声嘱咐:“把‘葛记’的徽记再描重点,别让人看出破绽。”

    没人知道,这些船一半走了商船的路子,一半却在执行大姐儿的密令。

    从北方逃来的百姓、被战火逼得背井离乡的农户,源源不断地被送上船,往更南的地方去 —— 那里有没被兵灾啃过的沃土,有能安稳种庄稼的村落。

    随船的大夫早早配置了预防瘴气的药丸子,免费给分,反正大姐儿手下的掌柜们给足了经费,一切以保命为要。

    “听说了吗?海那边新开辟了好几个屯子,全是这些船送过去的人。”一个老船工蹲在船头抽烟,跟同伴闲聊,“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赫舍里家的船,谁敢拦?”

    同伴往水里吐了口唾沫:“管他呢,咱们拿工钱造船,家人都吃着大姐儿给的饭,他们坐船逃命,也是吃大姐儿给的饭。这乱世,能活着就不赖了。”

    夕阳把水面染成金红色,又一艘大船鸣着汽笛离岸,烟囱里冒出的黑烟在天上拖出长长的尾巴。

    码头上的人望着船影消失在天际,没人知道这船究竟要载着多少人,去往多少个没听过名字的南方村落。

    他们只知道,葛大人家的船,一直在造,一直在走,像一条看不见的脉络,把那些在战火里挣扎的人,悄悄送往能活命的地方。

    而这一切,都藏在“赫舍里家产业”的名头下,被官府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护得严严实实 —— 毕竟,谁也不想去招惹那个比内务府还惹不起的家族。

    承德离宫的暖阁里,太皇太后将康熙的信拍在紫檀木案上,锦缎帕子攥得变了形。

    “再议?他说再议?”老太太的声音带着盛怒,银质的佛珠在腕间滑动,发出急促的碰撞声,“班第是我弟弟满珠习礼的孙子,博尔济吉特氏的骨血,难道配不上宗女?还是说,爱新觉罗的女儿金贵到连科尔沁都容不下了?”

    珠兰垂着眼立在案前,肩上的石青缎披风还带着外头的寒气,却纹丝不动。

    太皇太后的怒火像泼在雪地的热水,看着汹涌,她却知道底下藏着的是对科尔沁亲缘的执念 —— 雅图成了寡妇,老太太是想借着端敏的婚事,把班第也拉进爱新觉罗的圈子,好帮雅图握紧商路。

    “老祖宗息怒。”珠兰声音平稳,听不出半点波澜,“皇上许是觉得,端敏刚立了战功,婚事该郑重些。”

    “郑重?”太皇太后冷笑一声,指着窗外的白幡,“雅图在科尔沁孤苦伶仃,她丈夫的侄子眼看就要袭爵,端敏嫁过去,既是给雅图做靠山,也是给朝廷拴住科尔沁,这有什么不郑重的?他就是翅膀硬了,觉得我这老婆子的话不中听了!”

    珠兰没再接话,只是垂手听着。

    太皇太后的火气来得快,骂到后来,声音渐渐低了,只剩下一声接一声的叹气,说的无非是当年吴克善如何帮着大清打天下,博尔济吉特氏如何与爱新觉罗休戚与共。

    珠兰安静地听着,偶尔替老太太续上一杯热茶,像个最耐心的听众。连续两次生病,不仅让太皇太后的身体出了问题,也让她的情绪波动大了起来。

    太皇太后和皇帝的健康指数,都在系统面板上,稳步下降。

    傍晚时太后过来,见珠兰正就着小菜喝小米粥,青瓷碗里的粥见了底,嘴角还沾着点咸菜渣,不由得吃了一惊。

    “你这孩子……”太后拉着她的手,指尖触到她腕间的暖意,松了口气又添了担忧,“母后发那么大的火,你倒还吃得下?莫不是硬撑着?”

    珠兰放下碗,用帕子擦了擦嘴,笑了笑:“硬撑着也得吃饭啊。太后瞧,这酱菜是京中送来的,配粥正好。”

    她起身给太后盛了碗粥,“老祖宗是气皇上,过几日消了气就好了。我若自己先垮了,岂非不孝?”

    太后看着她眼里的清明,不像是强撑,可又实在想不通她怎能如此平静,只能叹着气嘱咐:“你心里有数就好,别真憋出病来。”

    历来皇后不好做,尤其是夹在皇上与太皇太后中间的女人,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年的董鄂氏。

    珠兰笑着应了,送太后出门时,眼角瞥见廊下的春苒正往偏院走 —— 今晚的密信里,又会添上“皇后强撑镇定”的一笔。

    也好,让皇上多疼惜几分、多头疼几分,总比让他觉得自己万事顺遂要好。

    乾清宫里,康熙展开春苒的信时,指尖还带着翻战报的油墨味。

    信里把太皇太后的怒骂、珠兰的应对、太后的担忧写得历历在目,尤其那句“皇后娘娘傍晚只用了碗粥,似是故作轻松”,看得他心口一紧。

    他低声说了句什么,没多少火气,更多的是无奈。

    皇祖母的固执他懂,珠兰夹在中间受气,他怎能不心疼?

    拿起那份北方战报,准噶尔西窜的消息已被粘杆处证实,漠南暂时安定,端敏的战功也彻底坐稳了 —— 这样的人才,朕的阿姊,凭什么要困在科尔沁一隅之地?

    当初南洋之事,端敏的兄长称病不敢投银子,险些坏了朕的大事。是端敏一介女子毅然取出嫁妆银子,全了宗室与皇家体面。

    她忠于朕,朕当然信她!

    “梁九功。” 康熙扬声道,“给皇后送些江南的新茶和蜜饯,就说京里一切安好,让她不必挂心。另外赐格格一份南洋沉香、一份降真香,她会明白的。”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御案上的战报和密信上。

    康熙望着那“北方安定”四个字,皇祖母的执念该慢慢松松了。

    爱新觉罗的天下,既需要科尔沁的助力,更需要端敏这样的锋芒—— 他这个皇帝,该护住这些锋芒,也护好那个替他承受怒火的女子。

    承德的风还在吹,乾清宫的烛火却亮得安稳。

    有些事,终究要由他来定,哪怕要拂逆皇祖母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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