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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伺候

    院内的场景被火把照得一览无余,于漾坐在椅子上,护卫双手奉茶,琮墨则举着火把站在一旁。

    橙黄火光照映在她的脸上,给原本苍白的脸上平白添了几分颜色。

    她低头喝茶,唇角的血却在茶水中晕开,于漾抬手,护卫上前拿过茶盏。

    她慢条斯理的取出帕子擦拭干净唇角的血珠。

    山匪目眦欲裂道:“林楠呢!”

    于漾没有理回答山匪的话,手中帕子放下,素白罗帕上有块突兀的血色,她眼神冰冷地说道:"打断他们的一只手。"

    护卫们动作很快,院子里传来几声惨叫声,随后就是沉重的呼吸声。

    那个问话的山匪尽管疼得满头大汗,但眼神却不肯放松一点,一双狠厉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

    于漾低头端详那个山匪半晌才对琮墨说道:“这人长得怎么和你杀得那人这般像呢。”

    琮墨反应过来,看了眼跪倒在脚边的那人说:“嘿,还真有些像。”

    那山匪一听这话忽地猛烈挣扎起来,护卫险些没按住,他发疯般大吼大叫:“啊啊啊!你把我哥怎么了!”

    她眨了眨眼问道:“没听清吗?”

    “杀了啊。”于漾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啊啊啊啊啊!”

    回应她的是歇斯底里地吼叫。

    她没兴趣听他乱叫,站起身离开前吩咐道:“将他们三个分开关起来。”

    耳边是三人不停得咒骂声,一道夹杂着绝望的诅咒尤为清晰。

    “狗官你不得好死!你丧心病狂草芥人命枉为朝廷命官,你这般的人活着就该受千刀万剐,死了也不得往生!”

    跟在于漾后面的琮墨听着这话心里不舒服,转头就想给这人一点教训,手腕却陡然被人抓住。

    于漾那双眸子很平静,仿佛被诅咒的人根本不是她。

    “走吧。”

    她松开琮墨的手走出了院子,琮墨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琮墨忍了半晌临到于漾的院子门口还是忍不住开口:“主子你为什么要答应姑父来北地啊,在这里天天受气,民官匪沆瀣一气,瑞都多好啊哪用受这个气。”

    于漾没有停下脚步,重复了一遍他的话道:“瑞都多好啊,当年是谁闹着宁死都不愿意留在瑞都要回军营的啊,琮大人?”

    琮墨辩解道:“这不一样。”

    他不愿意呆在瑞都是不想当个纨绔子弟,整日混吃等死,他也想闯出一番自己的事业来。

    可于漾不一样,瑞都本就是她扎根的地方,她该在那方肥沃的土壤里继续蔓延,而不是被连根拔起种到荒漠。

    明月挂空,影子被拉的斜长。

    于漾看着那被拉的细长的影子莫名其妙地笑了:“有什么不一样,你,陈越年,我,包括崔明豫,都是一样的,我们都在为自己所选择的路而奔走,可能在别人的眼里我做了一个很蠢的决定,但真正蠢不蠢,路斜不斜不是由外人决定的,而是看你。"

    “再者,老天没一道雷劈下来就证明我并非他们口中有罪之人,又何故因为三两句话忧心抱怨。”

    说完这话正好到院子口,于漾转身看向欲言又止的琮墨对他笑了笑说道:“来蕲州这么多天了人倒是憔悴了不少,你今夜好好休息,想干什么就去干吧。”

    琮墨看着眼前瘦了一圈的人想说话,话却堵在嗓子里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于漾将碎银子塞到他手中说道:“蕲州的红缨酒在北地远近闻名,现下去说不定还能买到。”

    她说完转身挥手让琮墨去买酒,自己慢悠悠地走进屋内。

    屋内烛光被窗细缝中吹来的风弄得跳跃,于漾将它搬到铜镜边上。

    她坐在铜镜前,烛光照亮铜镜,看得不是特别的清晰。

    手指在脖子上挠了挠,脖子上贴上去的假喉结贴久了有些痒,她的手指刚碰上喉结的边缘要将她撕下来,屋外陡然响起敲门声。

    敲门声响起后久久没有声音传来,不是琮墨。

    于漾手摸向腰间的匕首后警惕地开口:“谁。”

    “我。”

    于漾紧握得手放松,对门外说道:“进来吧。”

    崔明豫进来时带着一阵寒风把屋内的暖气都吹散了,她示意崔明豫把门关上。

    崔明豫坐在圆桌的另一边,于漾把茶壶往他那推了点,特意说道:“是热的。”

    崔明豫的视线从于漾唇角的伤落到茶壶上,他现下正在想怎么开口说向于漾借钱的事。

    早上还剑拔弩张地拿箭指她,现下他不知如何开口。

    外屋逐渐暖和起来,崔明豫不自在地倒了一杯茶后道:“谢谢。”

    这一句谢谢弄得于漾抬眼看他,话到嘴边还没有吐出口就听崔明豫很变扭地说道:“你的嘴怎么了?”

    于漾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崔将军专程来找下官吃茶的?"

    他尴尬地用手掩面咳嗽两声,两人对视,相顾无言。

    屋内除了偶尔能听到从内屋传来木头燃烧的咔嚓声外再无其他声音。

    安静,太安静了,静到崔明豫都不知是不是产生了幻听,他听到了于漾均匀的呼吸声。

    屋里暖烘烘的让人提不起精神,她打了一个哈切,打破了这诡异的局面。

    “崔将军?”于漾开口询问道。

    崔明豫心里预演着要说的话,这声崔将军一出差点把他三魂七魄吓出身外。

    “干,干什么?”崔明豫被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下官还想问将军呢。”于漾的眼睛看向他。

    眼见着已经僵持良久,崔明豫心中如同豁出去那般想,无论于漾提出什么样的羞辱要求,只要是能借到钱都无所谓了。

    他倏然开口道:“可否借点银子……”

    对上她那双略带疲倦的眸子,崔明豫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更是嗫嚅般。

    他绷着一张脸,脸上看上去没有什么破绽,但心脏却狂跳不止。

    于漾正好放下茶盏,听到这话毫无意外之色。

    她道:“可以。”

    崔明豫心脏猛地一跳,等着她的下文,半晌却见于漾只是盯着他看并未说话。

    崔明豫诧异她答应的太爽快,眼底涌现复杂,她竟是这般不记前嫌的人……

    于漾看他放松下来的脸忽地开口道:“不过下官有条件。”

    心中替于漾说话的小人嘎巴一下死了。

    方才还觉得于漾不记前嫌的崔明豫顿时心中涌起不好的记忆,他脸黑了黑,到底有求于她,还是忍着开口道:“什么?”

    “我要崔将军现下就借我兵。”于漾说道。

    不知为何崔明豫听到这个条件暗自松了口气。

    于漾看着他那副松了口气样子眯眼问道:“崔将军以为下官要说什么条件?”

    崔明豫没有回她的话,颇有逃避的意味:“既然合作谈成了,我就先回去了。”

    崔明豫不回答她的问题于漾就盯着他看,视线扫过崔明豫那张脸上。

    她轻啧了一声似是明白了他以为的条件是什么了。

    这耳根红的,那一声哥哥真是为难他了。

    于漾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崔明豫顶着于漾的目光镇定转身。

    崔明豫跨出门时听到于漾嘴里轻声嗤了一句:“成天脑子里也不知想了些什么。”

    他听到了脚步很快了些。

    白日晌午,屋内秋露艰难地用调羹喝药,一张小脸上全是汗水。

    屋外传来敲门声伴随着敲门身响起的还有一道声音。

    “我可以进来吗?”

    秋露吓得手中的瓷碗差点掉地上,她有些紧张地说道:“于大人,您请进。”

    于漾一进来就见秋露手上拿着装药的瓷碗,她看了眼秋露的伤,很自然的接过瓷碗,顺便按下要起来行礼的秋露。

    她搅了搅药,舀了勺递到秋露嘴边说道:“不太烫的。”

    秋露的嘴唇都在发抖,颤颤巍巍地喝下她递来的药,喝完后连忙道:“奴自己来就好了。”

    于漾对秋露的眼神有些不满,她慢慢搅动药,似开玩笑般说道:“这么怕我作甚,我难不成还能下毒害你?”

    秋露一惊从榻上起来,还没有完全起来就被于漾按了回去,她只能低下头道:“奴惶恐,奴何德何能让大人亲自喂药。”

    于漾又把一勺药递到秋露嘴边,秋露慢慢地喝下,她喝完一勺于漾就紧接着递来一勺,渐渐的瓷碗见了底。

    她把瓷碗放在一边才说道:“你救了我,这还不配让我亲自喂药吗?”

    她说着亲自替秋露擦干净嘴角的药渍,秋露整个人僵着,浑身汗毛竖立。

    于漾在秋露心中的印象根生地固,她做什么秋露都是一副吓得快惊厥过去的样子。

    她有些无奈的往后退了几步才说道:“昨日之事连累你了,我本是想与琮墨演场戏,以自身钓出山匪的派来救援的人。”

    “谁承想那人那么能藏。”于漾叹了一口气说道。

    秋露眼里含着泪,有些疑问,“大人如何知道有人来救他们了的?”

    她眼神一暗,斟酌这要不要开口,榻上的人忽地轻轻嘶了一声。

    于漾低头看去,却见秋露忍痛的样子,她沉默半晌才说道:"关在司理院的人少了。"

    秋露惊道:"怎么会?"

    她的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伤口疼得她皱眉,随即她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眸光一动快速地低下了头。

    于漾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对她说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秋露抿唇不语,于漾的脸渐渐沉了下来。

    她道:“秋露。”

    秋露睫毛一颤,磕头道:“于大人,我……我不能说,说了我的家人都会死的。”

    于漾看着秋露害怕成这样心中不由产出一个猜测,她目光沉沉地笑道:“好一个徐维,我说怎么人不来原是没看到啊。”

    秋露身子猛地一抖。

    于漾温柔地抬起她的下巴说:“你不必害怕报复,即今日起你来我院里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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