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生阁

    宋清风不动声色地过来接话,温泠悄无声息趁机脱身。

    笑声、说话声、偶尔一两句的起哄声,不绝于耳;酒味混着菜味,难闻又恶心,钻到温泠鼻腔;打量和盘算的目光扫过,温泠想抓起酒倒他们眼里,洗干净。

    喉咙泛着恶心,不觉间她眉头紧皱,在宋清风耳边说了几句,宋清风听后面露为难,又见温泠眉头紧锁,最后叮嘱她不要冲动。

    温泠步履匆匆离开人人心怀鬼胎的宴会场,晚风裹挟凉意,迎面拂来。

    极目望去,满山的枫叶淹没于黑夜,星月黯淡,唯有红枫溪畔闪着隐隐红光。

    温泠三两下飞落到红枫溪边,沿着水流疾行,随后左右环顾,四周无人,引灵力溅起红枫溪的水,一瞬间像是下雨一样,处处湿拉拉,她继续走,突然脚猛地打滑,猛地栽入水中,仿佛掉到黑洞一样,顿时无影无踪。

    大概两刻钟后,她湿漉漉地从水里爬出。

    下一刻又猝不及防地被一道黑影踹回水里,似乎还听见人的惨叫声。

    “什么东西!凭生阁……就是重,什么东西都有!”那人絮絮叨叨地喊完,恰好温泠又从水里爬出,她暗中提了灵力,以防有人偷袭,看见两三步车操处有人东倒西歪,下一刻仿佛踩到什么,扑通一声掉到水里。

    “师兄!”同时一阵叫人声传来,温泠不得不再次跳回红枫溪,在溪里使劲踢了几脚,手攥着那人胳膊,把他拖回来。

    “师兄!”声音明显欣喜,下一刻到温泠身旁,来人明显清醒,借着混混灭灭的红光,温泠看清他的神情,怀疑且不信,道:“你是权阁主说的温泠温师妹?”

    温泠用灵力烘干衣裳发丝,同时应声。

    “你怎会在水中?”那人面露疑惑,不确定地问。

    “被他踹下去的。”温泠对着他扶的人微微抬头,冷着脸说。

    “那他怎么也浑身湿透了?”来人怀疑地问。

    “自己掉水里的。”温泠有问必答。

    那人有点不可思议地问:“他先把蹬到水里,又自己掉水里,你还把他带出来了?”

    温泠这次没有应声,甚至有点不耐烦地瞪他一眼。

    “额……实在对不住,明觉醉了,神志不清。”来人脸上全是尴尬,眼睛左看右看,笑得十分牵强。

    “没事。”温泠丢下话,瞬间消失在他眼前。

    她神色如常地回到宴会,透过来往嘈杂人流,找到被权量之和其他人围着的宋清风。

    宋清风面色酡红,傻呵呵地张着嘴笑着,递来的酒一杯接一杯地喝,来者不拒。

    饶是宋清风再稳重,也扛不住一群老头围着他灌酒。

    温泠走到权量之前,对众人一一作揖,温和地说:“阁主,长老。宋师兄不胜酒力,见笑了。”言罢,伸手,一只酒盏落在温泠手中,杯中酒水盈盈,温泠仰头一饮而尽。

    她派人把宋清风送回不远处的座椅,任由权量之不停地灌,偶尔瞥到瘫坐在椅子上的宋清风,眉头不展。

    “温泠觉得这景色如何,可想久待?”权量之越看温泠越高兴,他兴致颇高,笑得看不见眼睛,颇为看重地问。

    宗门弟子大多一身傲骨,阿谀奉承和尽兴饮酒万万不可能,总是一副君子端方的姿态,比凡人界的人都装的好。

    “景色甚好,令人心旷神怡。方才偷懒离开,这才发现夜幕下红枫溪也是一绝。看得入神,不甚跌入水中,出来时还遇见一位名为明觉的人。”温泠想到方才的景色,连连赞叹,随后想到什么,遗憾地叹息:“可惜不能久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赏完这天下一绝的枫林?”

    “既然喜欢,就多待些时日,不过得长点心,红枫溪看似清浅,实则危机重重。”权量之听完甚是高兴,笑得合不拢嘴,飘飘然地拍拍温泠肩膀。

    “瞧你,都到这了,想看不是几步路的事儿!跟我还见外!”他看着围在他四周的人,佯怒责怪温泠客气。

    周围的人一听,颇有眼力见地顺着权量之的话劝温泠,又是快凭生阁景色冠绝天下,又是夸温泠言谈有物,前途不可限量,又是惋惜没有早点遇见,说到最后,众人对视大笑,其乐融融。

    宋清风头疼欲裂,被阵阵哄笑声呱噪地心烦,睁眼,入目是暗红色圆顶,又发现浑身无力,下意识双手撑座椅,迷蒙地坐起,醉眼朦胧地瞧见一群人围着温泠,艰难地站起,东倒西歪地走到温泠身边,抱怨:“头疼。”

    温泠让宋清风回去再坐会儿。

    宋清风仿佛听不懂似的,依旧抱怨头疼。

    温泠为难道:“权阁主,师兄身体不适,恐怕不能继续陪您了,我先带他回去。”

    说完,低声训斥宋清风。

    权量之见状,摆摆手令人带二人回去。

    温泠拽着人快速离开,出来后松手示意他不用装了,已经出来了。

    结果宋清风真醉,而且醉的不清,满嘴胡言乱语。

    “疼……”他小声嘟囔,温泠没有心情去安抚他,因为她快按不住宋清风了,他不知道看见什么,像头牛一样瞎冲。

    宋清风侧眸确定身边有人,非常大声地喊:“我!疼!”

    惊得巡夜的弟子都回首看,见此情景立刻反应过来是宴会醉酒的修士,看见温泠实在扶不稳人,齐刷刷地制住宋清风,宋清风像是被按在案板上的鱼,使劲翻腾,怎么都扑腾不走。

    猛然间仿佛天降神力于宋清风,他震开按住他的人,拽住温泠没命地跑。

    温泠又无语又麻木,悄无声息地翻个白眼,也就是喘口气的功夫,宋清风突然从松开温泠的手,拉都拉不住直愣愣地栽到枫叶中,开始嘿嘿傻笑。

    温泠走到宋清风旁,脚尖踢了下他:“宋清风,我要走了,跟上。”

    宋清风也不笑了,连滚带爬地起来,黑灯瞎火精准地找到温泠,手指转巴几下,自以为偷偷摸摸地拽住温泠衣角,得意地笑。

    历经一路波折,温泠终于返回,她把人从衣角撕开,毫不犹豫地扔回屋里,冷漠无情地关门,干脆利索地回西边打坐调息。

    次日,乌云笼罩,不见光照。

    随着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响起,温泠缓缓睁眼,面无表情地拉开门,不太高兴地扫了宋清风一眼。

    宋清风挠挠头,眉头紧皱,红着脸担心地说:“昨天真是麻烦你了,我没做出格的事,说离谱的话吧?”

    “摔了个狗啃泥,又哭又喊,算吗?”温泠如实陈述,宋清风的脸像醉虾一样,又红了一个度。

    “除了一堆洋相外,没干其他事儿!”温泠又体贴地说,宋清风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也还好是你,要是其他人看见我那样,我恐怕得无地自容。都怪我没推掉那些酒,还得麻烦你从阁主那带回来。”宋清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昨天他们为难你了吗?你是不是也被灌酒了?”

    “灌了,没醉。”温泠漫不经心说,侧身关门出来。

    “啊——”宋清风拍了几下自己的头,懊恼地不得了,张口语言欲言又止,“那……”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

    “温泠,别忘了任务。”A3没眼力见地煞风景,温泠表情更难看了。

    宋清风见状,又愁又悔。

    温泠毫不怀疑如果他能回到昨天,宋清风一定会毫不手软地把饮酒的他拖出来,劈头盖脸地骂一顿,再一下劈晕。

    “安静。”温泠威胁A3,“你再吵,就去死。”

    宋清风觉得他需要仔细认真地想昨天的经过,主要是看见温泠就恨不得一道灵力劈晕自己。

    温泠眼见宋清风又要关门,瞬移到门边,用手掌抵住,不太高兴地邀请宋清风:“昨天阁主答应我们可以出去看看,你去吗?”

    宋清风背对她,艰难地转身,看见温泠,又瞬间低头,“我去你开心还是我不去你开心?”

    “你想去就去,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要走就走 ,别墨迹。”温泠收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去!当然去!温泠,等等我啊——”宋清风在其后又像打了鸡血一样浑身充满生机,嘭的一下关门嗖的一下出现在温泠身边,一会儿跑到温泠左边在讲述历练的趣事,一会儿跳到右边抱怨归止宗无聊的课业和识不玩的药材。

    凑得近了温泠在用手推远。

    温泠觉得像养了只鸟,叽叽喳喳地特别热闹。

    温泠凭着感觉拉着宋清风乱拐,东绕西转地装得跟个行家似的,穿梭在枫林中。

    “过几天走,你打算去哪?”宋清风捡起地上枫叶,全神贯注地看叶子脉络,还用手指轻捋,看似不在意地问。

    “温泠,枫叶很漂亮,你看看——”

    半天没得到回应,宋清风抬头,温泠已经甩他八百里,手往后一甩,丢了随手捡的枫叶,尴尬地低头自己笑了下。

    “温泠,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宋清风呱噪地喊,随后像只鸟一样飞回温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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