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止宗。
叶染跪地,后背挺得板直,明意了看见她这副样子,气得一肚子火,指着她脑门骂:“叶染,弟子牌在哪?说话!门规法纪你学到狗肚子去了!你把玉牌随随便便给人,若是那人有不轨之心,所有的恶事都是你叶染的!”
“你就算张十张嘴,也说不清!你是不是觉得你义薄云天,情深意重啊!我倒要问问你,你对温泠知晓多少!”
“你用你被灵力冲坏的头想想,温泠从哪走的?!是落鹜峰!是古钦在的落鹜峰啊!你真是出息了!都敢去招惹古钦了!怎么,你是觉得我日子过的太闲了!”
“我说过多少次,不要靠近落鹜峰,不要靠近落鹜峰!你怎么一句都没听到!”
叶染依旧别着头,眼睛瞪着大殿上的祥云柱,不看明意了,也不吱声,明显不服气,弄得明意了火更大,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算了。
“你脑子呢!你做事先过一遍脑!你说,为什么无人冒犯我们归止宗?是落鹜峰!是古钦!是现有落鹜峰才有归止宗!”明意了恨不得跳起来给他这个木讷愚蠢的的徒弟好好说,指着叶染的手快戳她脑门里了。
“落鹜峰有什么意外,古钦有什么不快,归止宗就陷入前有豺狼后有虎豹之地!你置你的同门于何地?”
叶染抬头,满脸疑惑,明意了这番话无疑打碎她的认知,她的行为准则。
这与她受到的师门教诲相悖,与她秉持的观念和行事作风天差地别,她迷茫、不解、恐惧,最后顶回去问:“师父,扶危济困,除恶扬善不是你教我的吗?怎么现在不行呢?”
“翅膀硬了!有骨气。”明意了气得胡子都颤,满脸通红,猛地抬起巴掌重重落下,最后骤然停下,“你走!走!滚回苍梧!”
叶染梗着脖子,翻个白眼,猛地起身。
还没走两步,迎面遇见陡然出现的古钦,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想退回明意了身侧又拉不下面子。
“叶染,站那作甚!过来给仙君行礼!”明意了语气不善道。
叶染退回明意了身侧,心里踏实许多。
“明意了。”古钦冷着脸,像是阎王点兵一样,点的明意了开始冒汗。
“仙君,见笑了,小徒一时不察丢了玉牌!还愣着作甚,回去思过!”明意了先是低声下气地解释,接着恶狠狠赶叶染。
叶染就要耷拉脸离开,古钦一反常态。
“一枚玉牌而已,何必大动干戈?”古钦善解人意地替叶染解围,又问叶染:“温泠可有提过她去哪?”
“仙君,你这话问错人了,叶染平日一心扑在修炼上,哪——”
“噤声。”古钦冷冷扫他一眼,明意了仿佛被扼住喉咙,一点声音也无法发出。
“不曾。”
“那你的玉牌呢?”
“丢了。”
“明意了,你们连我都开始敷衍了!”古钦甩袖,大殿中镌刻云纹的圆柱轰隆碎裂,碎裂的木头从叶染胳膊附近砸过。
“我们怎么敢敷衍您!这必然有误会啊!仙君!”明意了也顾不上脸面,扯着嗓门委屈地喊。
“小染,你受伤了!”明意了瞬间发现叶染异样,着急忙慌地把人拽到身后,准备与古钦斡旋。
“叶染?她走前说了什么?”古钦轻飘飘问,一挥手,明意了被震开,重重砸地,叶染重新暴露在古钦视线内。
“师父!”叶染焦急地喊,忙不迭地跑到明意了身侧,手忙脚乱地把人扶起,明意了神情庄重地朝她微微点头。
叶染冷着脸不情愿地拿出曾经由古钦送的信纸,递给他。
古钦展开,心里不快。
倒是要看看温泠留给叶染什么话。
古钦细看,但温泠应该是想到哪写到哪,完全没有章法,看的人一头雾水,他把信翻到最后,还有两行字大小不一样。
【古钦,别找我。】
【还有,多谢。】
古钦在边角找到几个字,字迹潦草,看得出写的人十分随意。
“苍梧的人?”古钦扫眼叶染,问明意了。
“对,叶染当年体弱,空山雨送来这,希望能调养一番。”明意了赶忙说,提醒他叶染可不止是他的徒弟,还是苍梧剑派的人。
希望古钦行事能顾忌些。
“这孩子在这调养的已是气血充足,该送回去了。”古钦半晌没回应,明意了心里忐忑,想着趁早把叶染送回去,离古钦越远越好。
古钦不言,毫无预兆走了。
“师父!我不——”
“叶染。”有了这一遭,明意了的火气被吓得一点都没了,无可奈何地笑,慈祥地注视叶染,罕见地扶她起来,无奈又高兴地拍拍她的肩膀:“回去吧!你血脉至亲在那。”
说着明意了从怀里掏出一枚储物戒,塞到叶染手中:“里面是为师这些年零零碎碎的东西,哪个趁手用哪个,还有你的药,别忘了。”
“回去了,别太刚直,要学会顺势而动。”
“师父!”叶染苦巴巴地看着明意了,似乎明白明意了为何生气,眼泪哗哗流,“师父——”
“哭什么,那是你家。走吧走吧。”明意了说完,也毫无预兆地离开。
……
天光大亮。
温泠慢慢睁眼,呼出口气,周身灵力逐渐归于平静。
经过一夜调息,脸上了点儿色,不再是惨白得像随时不省人事。
“温泠,还剩九天,华娩就救不活了。”温泠还没刚睁眼,A3像个监工一样,幽魂似的提醒,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倏地温泠察觉到有灵力波动,眉头一皱,不动声色地待在屋内,未几,不出所料地听到宋清风的声音:“温泠,阁主今晚要办晚宴,你可要去?”
温泠打开门,猝不及防地直接和宋清风对上,面无表情地问:“晚宴在哪?”
“凭生阁内啊。你若是身体不适,不去也行。”宋清风看着温泠好像没兴趣,以为她要逞强去。
“去。”温泠坚定回绝。
月亮悄然露头,宋清风喊温泠赴宴。
二人从小院中离开,发现守在小院入口枫树前的人,那人自称是阁主派的,要带他们去宴会。
温泠和宋清风对视一眼,宋清风走向前,那人带着他们停在一棵枯树前,又示意人站在树下,随后催动灵力。
霎时,枯木逢春,红叶新长,温泠尚未来得及细看,一瞬间就到陌生地方。
“是宋师兄和温师姐吧?”温泠眼前陡然出现一人,不解地望向宋清风,听到话后点头。
“随我来。”来人援引他们到一条溪流,而后伸手,两片枫叶飞速到他指间,那人把枫叶甩到水上,手指在胸前结印,最后灵力到枫叶上。
枫叶开始长大,直至成一扁舟大小。
“还请踏上枫船,度过红枫溪,就到了。”
二人依言而做,果不其然枫船悠悠飘在水中。
温泠回首,除了枫红再无亮色,漫无边际的枫树自由生长,别有意趣。
恍惚间,枫船泊停在岸。
阁主——也就是权量之十分客气地带着一大批人浩浩荡荡地迎接,指着宋清风说:“这位是归止宗的宋贤侄,旁边的——”
宋清风抢过话:“乃是在下师妹——温泠。躬逢盛宴,喜至惶恐。”
他大大方方地作揖鞠躬,温泠有一学一。
“宋贤侄这是又成功缉拿邪修,权阁主特地给你设宴,我们这一群老东西也来凑个热闹。”
“乔长老言重了,方师妹在此次缉拿时,亦是令在下心生佩服,在下及诸位同门有如此小成,离不开各位长老宗主栽培,这宴该是答谢你们。”
“邱月顽劣,自是比不上你的。”乔长老接过话,高兴的合不拢嘴。
方邱月是乔长老徒弟,他对方邱月可是饱含期望,最好能压过叶染和宋清风。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权量之宽厚的巴掌拍拍宋清风,往前走,众人后退,让出一条路,宋清风和温泠紧随其后,在众人瞩目下,进入凭生阁。
凭生阁四周环水,连接枫林和平生阁的是道桥,脚下是木板订成的桥,温泠握着堪比她手腕粗的藤曼,不紧不慢地走过。
越靠近凭生阁,温泠就感觉体内的灵力不断流失,身体不断加重,视线开始模糊,最后成普通人的状态。
随着人一个个落座,权量之兴奋地举起酒盏,气势浑厚地说:“诸位赏脸来此,权某不胜荣幸,不醉不归!”
众人也举起手中酒盏,回敬。
没了灵力温泠瞬间饥饿,在众人敬来敬去时,埋头津津有味地吃。
别说,这里的东西别有一番风味!
“温师妹——”
温泠错愕抬头,是个陌生面孔,但也起身回话:“师兄。”
“听闻温师妹斜阳里舍身救归止宗数人,十分佩服,敬师妹一杯。”
“温师妹,不可贪杯。”宋清风不知打哪过来,佯怒训斥,“这位师兄,温师妹重伤未愈,实在不宜贪杯,还请见谅。”
“是我的大意了,幸而没给温师妹造成困扰。”
“听闻温师妹是济衡仙君的弟子?”
“不是。”温泠一口否决,接着说:“我是被叶染师姐救了后在落鹜峰附近住了几日,清风师兄误以为我在落鹜峰上。”
“怎么,师兄可是想见济衡仙君?我虽不能帮你,但叶染师姐、清风师兄都可帮您。”
宋清风满目惊讶地看温泠详细地解释,没有丝毫不耐,甚至提出帮人引荐,处处都透着诡异。、
温泠是没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但她那游离一切之外的冷漠也令归止宗很多弟子望而却步。
见面后,温泠突然多了情绪,宋清风惊讶之余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