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的所有官宦人家紧闭大门,平民百姓无辜被杀的人不在少数,圣京,俨然成了一副阎王殿的惨状,小孩啼哭,父母皆亡,无助的走在路上
“让开!让开!”
“都滚开!”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吓的四处逃窜,寻找躲避,可小孩早就被吓的毫无反应,瘫坐在地上,马从他身上飞过,一条腿,就这么废了
他的哭声,响彻圣京,今夜的圣京,生灵涂炭
“老爷!”
“哭什么哭!我这不是没死吗!”
路浦匆匆忙忙地从房中出来,抬头望天,长叹一口气“末了…”
院中的妇人和小孩乱做一团,几个小厮在大门前守护,门外,是火光冲天,刀剑厮打的圣京,那哭声与叫喊声,听得人汗毛直立,听得路浦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凶猛
“什么时辰了”
“寅时了老爷”
路浦此时像是有大石落地,终于常抒一口气,可这在柳玉梅眼中,却是死前的叹息,她冲上去抓住他的衣袖
“老爷!老爷!你想想办法啊我还不想死啊!你看看予儿,她还小啊!”
路浦被她吓了一跳,嫌弃地甩开她,指着鼻子骂她“你这泼妇!我们没事了!”
听见这话,院内的所有人紧绷的弦终于放下来了,他甩甩袖子,扶了扶自己手臂
府外的一切还是惨败不堪,卯时一过,安肃军的全部兵力就会进入圣京,届时天下就会易主,可如果李绍当真如他先前威胁的那般还有兵力存余各地,虽然短时间内召集不起来,但如果此时他不去皇宫,他路浦的命定然是不会有活路的,可如果去了,若是李戟坐上皇位,自己便会是他新朝死的第一位罪臣,路家也会因此永世不得抬头
看着全家上上下下丞相府一百七十七条人命,还有一街之隔的皇宫里不知谁坐高台的迷局,他刚向府门踏出一步,正心阁内的鸳鸯戏水碗突然摔下,裂成了不太均匀的两半
府中的小厮,妇人孩童皆被吓了一大跳,惊恐地望着正心阁内,一阵穿堂风,门被吹的吱呀乱叫,茶杯隐隐发出与木桌摩擦的声音
路浦心中了然,他退回院内,用他本就沙哑的喉咙
道“除了老弱妇孺回房,其他人一律留下守门到明日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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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刚一刻,丞相府门前就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似大军压境,给圣京本就压抑的氛围加上一层可怖
无辜百姓本有幸福安乐之岁,却因皇家之争被迫卷入黑暗漩涡,似一碗羹粥,文火慢炖便会整锅鲜美,底下的稠粥紧密相连,更会家宴供馔美,歌钟达曙空,可如若大火烧煮,火候就容易失控,整锅都会被人弃嫌,底下的,只会是一碗烧糊的残羹
“砰……砰……砰”沉闷的钟声响起
“圣上!驭龙宾天”
门口的脚步声顿时停止,好似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境,一时间,圣京城内所有的官宦人家普通百姓还是进城平叛的安肃军通通下跪
路浦明白,这一次,他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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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声响起不过一刻,路浦便整理衣装,急匆匆地进了宫,在东华门遇见了同样赶来的御史田笉
两人顾不上招呼,对上视线便赶忙往承德殿去
“陛下!”路浦一路哭进来,撞开宫门后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宫内的所有人就这么看着他泪流满面
他抬起头,询问吴平陛下可否还有圣旨留下
吴平终于叫人取来了圣旨
“先帝遗诏——朕以冲龄践祚,赖祖宗之灵、社稷之佑、臣民之奉,御极以来,未敢有怠,然朕教子无方,乃大洵之辱,今命数已尽,皇侄李戟,聪慧仁孝,德才兼备,今平叛有功,亦观其能堪当大任。传位于其,朕心已定,望其敬天法祖,勤政爱民,继往开来,保我朝之昌盛,祚永绵延。诸臣工当悉心辅佐,共兴朝纲,钦此!”
“李戟,接旨!”
大洵的天下,就在一夜之间,从此易主
“来人!将陛下移进启欑宫!昭天下 服国丧!”
天边泛起一阵鱼肚白,宫门上的血迹还残留着,横七竖八的尸体被一夜的满天大雪覆盖,火焰熄灭,宫中万籁俱寂
一场闹剧,终于在先帝移进启欑宫后,才终于得以停息一小会,祁承锦就站在殿门外,夜的影子越发模糊了,他无法听清楚圣京城内的现况,这宫墙,怎就建的如此之高,怎就如此之厚,稳坐高台的人看不见底下的困苦,人们望着远在天边的光束,也是那般乌黑惨淡,让人看着,无比绝望